第四十九章久违梦境

  玄师?
  玄师当然和法师不一样,法师是身心纯净的佛门大师,而玄师则是手染过鲜血且武艺超群后来皈依佛门的大师。
  云荛想起来了,在赏花大会上,墨舒曾说过一句:“弥渡玄师生前福德无量,因我一故人而如这般。”可她当时并未留意。
  弥渡入佛门前,杀过人,他死后,被人折辱驱使,这算不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云荛点了点头,顿了顿,才道:“继续打听,弥渡身前所杀之人,与太后的关系。”
  “太后?”红菱疑惑着看向云荛。
  “嗯。”云荛起身,抚了抚衣袖,走到一株墨菊前,蹲下来清理枯黄的叶片,没有回答红菱的话,而是漫不经心道:“好像很久了,那个楚樊,怎么样了?”
  红菱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猜的果然不错,那楚樊死后三天,是有人找上门来,说是庆方赌馆的人,来找楚樊要债,进门却发现楚樊已经死了,尸体还腐烂变臭,蛆虫遍布,尸水流的满院都是,那人被吓得半死,大喊不是他,不是他,就跑了。然后被我们抓住,他交代,说楚樊是庆方赌馆的常客,经常赊账,可前几天,他放话说让庆方赌馆的人这天来拿钱,所以赌馆就刚好派他来了。”
  云荛用手细心的为墨菊摘掉枯黄的部分,闻言说道:“那‘不是他’又是什么意思?”
  红菱笑的前仰后合,话也说不清楚的道:“我们也这样问他,那庆方赌馆的人说,那是他们家乡的规矩,看见惨死的人,要连忙说‘不是他’才能去处晦气,免得惨死之人的怨气缠上自己。”
  云荛微顿,沉声道:“他在说谎。”
  “他的反应是真的,但是他说的那句,‘不是他’一定不是那个意思。”
  红菱偏头想了一会儿,手一拍脑门道:“是啊,既然楚樊是庆方赌馆的常客,那么他们一定是相识的,而他的反应不是人怎么死了,而是怎么辟邪,这种时候,还有空去思考这些?”
  云荛眸光暗含赞赏,笑道:“嗯。”
  红菱眉开眼笑:“小姐,要把庆方赌馆那人抓起来吗?不过…”说着又拉下了脸,“要是他有问题,那现在岂不是…”被灭了口,线索又断了。
  “你带人去找,务必找到那人尸首,让筱竹查验。还有,那个邵明,我不管他是什么富户的公子,让他逍遥这么久,也到了收点利息的时候。把他抓起来,切记要不露痕迹。”
  “是。”红菱转身离开。
  云荛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墨菊,突然想到,潮湿闷热的三伏天马上就要来了呢,这一丛墨菊,花期终于就要过了。
  ………
  从赏花大会以来,发生的奇怪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有人故意设计暗隐楼,看起来又像是在小打小闹;花会上的邪僧献花,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针对西楚辽王墨舒,与花城毫无关系;叶尔羌一被娇娇踢伤,他的皇妹和皇弟却对他的伤势视而不见,漠不关心;以及古刑天和那人两月前就已经开始谋划的毒杀和谋逆,还有空桐元的背信弃义,故意将那人丢给城主府…
  这一系列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都在同一时间段发生,并且还涉及到西楚,南齐,东魏三国,唯独被择除在外的北燕,又是否真的没有参与其中?
  北堂乌衣认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云荛觉得,事情慢慢变得有趣了。她很期待,最后抓出的那只黑手,究竟会是谁。
  云荛吃过午饭,也没什么心思去密道,就倚靠着软塌,用一柄流萤小扇遮住脸颊睡着了。屋内丫鬟见她睡熟,轻轻带上房门,回去休息,蓝嬷嬷守在屋外。
  巳时,日映,一天中最热的时辰来临,狗找窝,猫躺下,连空气都躁动起来。
  云荛睡得很不安稳,她梦见她一个人在一条小船上,随海水涌动而浮浮沉沉,她似乎听见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在船上晃来晃去,她只能辨别出那声音是来自深海,她趴在船舷上,突然,一股来自深海的巨大引力,直直的拖着她往下坠,小船翻了,她掉进海里,无尽的漩涡把她淹没。
  云荛猛的睁开眼睛,慢慢擦去头顶虚汗,就用手指盖住心房,心跳的好快,还伴随着轻微的抽痛感。呼,云荛吐出一口浊气,这么奇怪的梦,时隔多年,又来了。
  她小时候就一直有心悸的毛病,经常会从各种古怪的梦里惊醒,每到夜里,总是不敢一个人入睡,她发现,只要她一熟睡,就会进入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
  梦里有吃人的妖怪,有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有呼唤她的深海魔女,有万条紧追她的毒蛇,有一个慈祥的老爷爷,还有一个没有脸颊的素衣女人。
  云荛每每惊醒,心口必会疼痛,只是她自小就能忍耐,从不会痛到叫出声来,知道她有心悸的,除了云家人,就只有夙骁。
  后来,一个游方道士遇到她,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悸,主动给她压制。说是以后如何,看她造化。继而,她拜那道士为师,每年都要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学习武学,学习谋略,学习如何压制她的心悸。
  在她十三岁那年,她照例前去,可那道士已经走了,只给她留下一封书信。
  “荛儿,你天资聪颖,地势坤然。与为师学五年有余,早已将吾传之所学融会贯通,何必再来?为师能传授的都毫无保留教给你了,心悸为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将来能否化解,还要看你的机遇,有缘人到,心悸即解。至于用功几何,为师是不操心你的。只是,今有一事要告知于你,为师四方游历,在西南收你一徒,在你之前,为师已于东北收徒。他即是你的师兄,即墨然。若你能找到他,日后必有助益。师傅走了,不必牵挂。”
  云荛当时吐吐舌,满脸鄙视,吐槽半天。这老头,平常看着对自己这么严厉,不苟言笑,要走了还肉麻兮兮的。你能再靠谱点吗?我的师傅!人家师傅要么给弟子留下一件法宝,要么谆谆教诲漫漫人生路该迈向何方。他呢!说一大堆全是废话,夸自己一两句,自己就会上天吗?
  什么有缘人,不透露一点信息,什么狗屁师兄,五年没听过一点风声,她还有师兄?还要她自己去找?这老头,要走了,还耍她一遭!
  只要一想起那不靠谱的师傅和不知道在哪的师兄,心里就闷的难受……
  不过,她还不清楚,今日的这个梦,是否意味着她的心悸毛病又犯,还是只是单纯的由某样东西刺激,才映射出心里那个禁区的影子。
  云荛心里升起一阵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