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 红烛燃尽默默语,明月照来可可心

  那高个子见对方攻势猛烈,劲力雄浑,若在平时,当然暂避锋芒,待其势竭,再徐而图之。可此时此刻,那黑衣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武功又深不可测,自是不容周旋。
  那高个子长啸一声,气凝双掌,时上时下,时左时右,阴阳交错,盘旋不止,向齐天疾攻过去。
  齐天本来打算速战速决,好援手那黑衣人,待见人家有惊无险,当下也不冒进,稳打稳扎,见招拆招。
  那高个子越打越惊。他在这套掌法上,沉浸四十余载,不知败北多少高手,可在对方拳下,竟占不了一丝上风。
  两人以快打快,转眼交手上百招。那高个子内功虽然深厚,可在如此剧烈的消耗下,也不由微微气喘,徒见对方气定神闲,有如长江大流,毫无衰竭之兆,心中不禁一沉。
  他虽然僻居域外,对中原武林的事,一直留意密切,江湖上几时出了如此厉害的少年高手,竟然一无所知。他深知长此以往,不等拳掌见出高低,自己便要气力不支,身形一晃,露出一招破绽。
  齐天见他中门大开,使招“乌焉成马”,长驱直入。那高个子狞笑一声,左臂横胸,托着右掌,守中带攻,倾尽全力,猛推过去。
  殊不知齐天这招“乌焉成马”,虚虚实实,似是而非。他右拳回转,搭在左肩,支肘迎着对方手掌一撞;左拳从肘下穿出,后发先至,击在对方胸前。
  那高子一身惨叫,身子飞起,有如断线的纸鸢,跌向崖下,山谷回音,惨叫声经久不息,只听的毛骨悚然。
  齐天右肘发麻,活动一圈,他知高手决斗,最忌旁人助拳,那样无异瞧不起对方,长声道:“前辈,待晚辈助你一臂之力。”
  那三个白衣人看似牵制住对方,可猛攻半响,连人家一片衣角也没沾到,实则被人牵引,这还是人家没有还手,便已高下立判,再要加上帮手,那还有的活路?当即各晃一招,纵身跃开,亡命往山下奔出。
  那黑衣人也不阻挠,转身望着陵墓,山风拂动黑袍,猎猎飞舞,他身子似乎不胜凉风,也微微发抖。
  齐继业遥遥躬了一身道:“多谢前辈大德援手,救我齐家于濒绝。”那黑衣人微微点头,转身便走。
  齐天心念一动道:“晚辈府上有位世伯,也是能听不能言,倒和前辈颇为相似。”
  那黑衣人一顿,轻声道:“可……怜……人。”他这短短一句话,每字之间停顿,便如三个毫无关联的单字,听来甚是别扭。
  齐天听过来福说话,开始生硬拗口,如出一辙,叹息道:“前辈久不言语,想来也是寂寞中人。”
  那黑衣人再不说话,迈开步子,他脚步并不大,可每一步踏出,人已在丈外,转眼便远去不见。
  齐天望着黑衣人消失的背影,道:“爹有没觉得这位前辈的背影,很像府里的某位世伯?”
  齐继业联想儿子适先的话,迟疑道:“你是说像东叔?看来倒是挺像,只是这位前辈就像神人一样,东叔在府里当差的时间,比你爹的年纪还大,可从没听说他会武功,更别说见过。”
  齐继业想到刚才的凶险,心有余悸,突然喝道:“你跪下来。”齐天不明原由,只得依言跪下。
  齐继业道:“你发誓答应为父一件事。”齐天见父亲声色俱厉,不安的道:“父亲请讲。”
  齐继业道:“以后若有危难之时,务须听爹的话。”他随即想到,万一到时遇上凶险,自己又不能言,那可大事不妙,补充又道:“以后再有凶险,你能逃就逃,切记勿以你爹为念。如若不然,为父死也不会原谅你。”说完大步而去。
  这次那三名府丁紧随在后,适先驸马爷的遭遇,那是他三人遭遇更要凶险。自古主辱臣死,自己三人遭上,最多一死,可若人家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三人固然性命难保,就是家人怕也难逃连责。
  齐天愣了一愣,自己擅自起身,虽然有违父命,可父亲一走了之,光跪着也不是办法,再说对方既然一而再的对付代王府,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即起身,追下山去。
  五人下得山来,乘上马车,往原路返回,到得代王府时,天色已路。
  齐继业下得车来,吩咐道:“观音台发生的事,谁也不许对外说起。”三名府丁诺诺应过。
  齐继业和儿子进得府去,低声道:“山上的事,就别和你母亲说起,省的她听了不安心。”齐天道:“孩儿知道。”
  两人去到餐厅。李凤霞和倾城正在等待。李凤霞长吁口气道:“总算回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齐继业强笑道:“能有什么事?”一会饭菜上来,四人用完晚膳。李凤霞道:“时间不早了,都去早点休息。”
  倾城心想,这才刚入夜,怎么就不早了,她随即明白过来,顿时红晕满脸。李凤霞望了丈夫一眼。齐继业心领神会,两人率先去了。
  一时餐厅只剩齐天与倾城,两人都不说话,只有红烛燃烧的“剥离”声。齐天垂着头,摒着心跳,低声道:“咱们也去休息吧。”
  倾城道:“要睡你先去睡。”齐天不敢再说,只得默默坐着。两人都不吱声,时间静静的也不知过去多久,忽然火影跳动,“扑嗤”一声,烛光熄灭,厅里一片黑暗。
  两人仍不开腔,黑暗之中,气氛仿佛凝固起来,突然响起两道“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窗外一个声音,“哈哈”大笑起来,充满捉狭之意。
  倾城识得是许昌,她羞愤难当,娇叱道:“是那个不知死活的,敢在代王府偷窥。”也不开门,腾身而起,一掌劈开窗门,钻了出去。
  她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窗外接着响起一声惨叫,随即归于寂静。代王府的人,本拟等闹洞房,听见这一叱一叫,无不心寒胆战,只得将念头打消下来。这小夫人脾气如此火爆,万一被人家逮着,那可有的苦吃。
  齐天急忙窜身出去,问道:“人呢?”倾城冷冷的道:“死不了。”齐天稍微放下心来,牵住她手,只觉小手冰凉,手心全是汗。
  齐天稍微用力,握了一握,往青庐帐中走去。倾城默默跟在后面。明月在天,映出两条身影,成双成对。
  ……(限于法规,此处省略万字,各位看官,自行补脑。)
  翌日一早,齐天和倾城穿着整齐,前去拜过父母。四人用完早膳,李凤霞道:“城儿你随天儿进宫一趟,向皇上请个安。”
  齐继业向儿子嘱咐道:“见了皇上,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齐天知父亲告诫自己,别再请求皇上收回让父亲出征的成命。
  李凤霞截住道:“人家长大了,做事自有他们的主张和分寸,你就省点心了。”
  齐天与倾城告辞出去,早有府丁备好马车,两人正要上车,许昌从门外进来,道:“大清早的这是上那?”
  齐天道:“母亲让我们进宫一趟。”见他脑门青了一块,问道:“许大哥没事吧?”
  许昌摸了摸脑门,大大咧咧的道:“没事。能有啥事?好的很呢。”打量着他,见他面上虽然容光焕发,可眼中夹带红丝,笑道:“倒是小天你似乎不怎么好。”
  齐天愕然道:“我也挺好的拉。”许昌摇头道:“看你眼睛充红,昨晚怕是一宿没睡吧?”齐天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顿时面红耳赤。
  许昌叹了口气道:“大哥我作为过来人,不得不给句忠告,那事来日方长,还是细水长……”他话还没说话,倾城飞起一脚,将他踢出几个跟斗。
  许昌又是一声惨叫,爬起身来,望风而逃。周围的府厅,本要忍俊不禁,见状之下,连忙憋住。一些憋不住的,慌忙捂着嘴巴,嘴里“咯咯”有声的小跑开去。
  倾城板着脸,登上马车,齐天摇了摇头,只得钻了进去。府丁驾着马车,出得望府,过朱雀大街,从朱雀门进去,到得承天门。
  两人下得车来,齐天向值守的太监禀明来意。太监禀告进去,一会出来通报:“不好意思,皇上龙体欠安,这会早睡未起。小候爷和小夫人还是改日再来吧。”
  齐天怕倾城性起,又像上回一样,私闯进去,一边拉着倾城的手,一面回道:“辛苦公公了。”
  两人原路折回,出得朱雀门。齐天偷偷望去,见倾城满面气恼,岔开道:“你不是说想去看谢师傅,要不我们这就过去?”
  倾城点了点头,心中愤愤不平,哼了声道:“姑娘好心好意来给他请安,却让姑娘吃闭门羹?皇上就了不得么?亏姑娘本来还打算送点药给他。”
  齐天喜道:“城儿你有灵药?”倾城道:“这会正好省了。”齐天知她性子,这会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当即吩咐车夫,掉头往国子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