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回 种植怀疑生嫌隙,移栽猜想起隔阂

  胡不归心中大惊,若是人家攻向别的地方,他还能以攻为守,可对方所攻之处,要紧无比,万一有个闪失,纵然将人家挫骨扬灰,那也弥补不了自己的损失。当下不求伤敌,只求自保,疾忙后退。
  齐天两招出手,径不恋斗,身形一晃,闪回原地。他这两招,照着苗俊在射日山庄的出手,倒也差相仿佛。
  武多思突然道:“这两招我曾见过,确是湘西‘五鬼门’,‘五阴爪’的路数。”他这话一说,等于证实了人家的身份。
  倾城揣度眼下的局势,外面重兵布守,里面单森林和胡不归,皆非易与之辈,再想有所斩获,已无可能,伸手向齐天道:“再倒几粒给我。”
  齐天也不问原由,依言倒了几粒药丸在她手心。只要人家不滥杀无辜,无论什么请求,总是不能违逆了她。
  倾城望着武一鸣道:“你要不信,姑娘喂几粒给你。”武一鸣冷笑着道:“等下拿住你俩,本相自会让你们大饱口福,以辨真假。”
  倾城轻笑道:“你一把岁数,死了也够本,还是你先来。”甫一扬手,一粒药丸飞出。
  单森林见药丸飞速极快,显然挟带不小的劲力,就算射不进相爷嘴里,万一有个擦伤,面子上也不好看。急忙纵身过去,隔空一拳,将药丸击成粉末。
  殊不知倾城这一下出手,意在声东击西,又一扬手,将厅里剩余的灯火打熄,顿时黑漆漆一片。
  黑暗中不断有人高声大喊,有的说:“保护相爷。”有的叫:“别让刺客跑了。”无数脚步声响,乱作一团。
  倾城轻叱一声:“走。”松开兵部尚书,率先从屋顶上的洞口跃出。放在平时,王国浩落入她手里,就是不死,也要脱上层皮。
  可如今已被她挑拨出嫌隙,杀了他反而徒然便宜了武一鸣,毕竟死了一个兵部尚书,还会有无数个兵部尚书,自是不如留着他们勾心斗角,许不定还能相互制衡未知。
  倾城跃上屋顶,上面已经守了数个府兵,一齐挥动兵器,急速攻到。她就着屋顶一滚,拔出“昆仑刺”,使了一招“崂山剑派”的“四停八当”,剑锋所至,数双脚板齐腂而断,纷纷滚落下去,惨听声此起彼伏。
  齐天跟着跃上屋顶,见她要往下跳落,下面护卫重重,这一短兵相接,“昆仑刺”锋利无双,少不得血流成河,急忙拉住她往高处纵去。
  前面的屋顶,也都有人蹲守,齐天望者披靡,尽皆被他抢先几拳,轰落下去,如此几个起落,已经到了相国府外。
  两人奔出一程,见后面没有追兵,这才放缓脚步,齐天道:“你刚来京城不久,我送你回光禄府。”倾城道:“我自己识的路。”
  齐天怕她折回相府,另生事端,牵过她手,道:“你识得是你的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嘛。”
  倾城任他牵着,一面道:“少来糖衣炮弹,迷惑姑娘,你是怕我回去找他们麻烦吧。”齐天也不否认,道:“单将军深藏不露,武功只怕犹在我之上。”
  倾城当时自顾不暇,对他两人的交手,并不容她留心观看,听他如此说来,耸然动容道:“连你都应付不来,放在江湖上,少也是超流的高手。一个将军竟有如此厉害,可知什么来头?”
  齐天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倒是我祖母生前说过,单将军大不简单。现在看来,她老人家早有看出端倪。”
  倾城问道:“你俩交过手,对他的武功路数,可有什么印象?”齐天摇头道:“使的都是寻常的路数,可每回我稍占上风,人家便有怪异的招式扳回去。”
  倾城迟疑道:“也就是说,人家使的武功,是为了掩饰身份,如果使出自家的功夫,不仅不会输你,可能还在你之上?”
  齐天点了点头。倾城蹙起眉头,道:“有那样的身手,在武林中,那可绝非无名之辈。那样的人,别说在白道受人尊崇,就是黑道也是一方枭雄。纵横江湖,大可逍遥自在,可却身入官府,甘居人下,所图绝对非小。”
  齐天道:“盅虫的事,刚才可是真的?难道胡不归,也和单将军一伙?”倾城轻笑道:“盅虫倒是假的。”
  齐天明明亲眼所见,她将胡不归的药丸捏碎,若是别人讲来,自是难以相信。可从她嘴里说来,联想到她以往的种种神奇手法,掉包对她而言,想来轻而易举。
  两人边说边走,不觉到了光禄府,时间已然不早,可里面仍然灯火通明,想是还在为着明天的婚事准备。
  倾城轻声道:“我到了。”齐天“嗯”了声。倾城推着他道:“你快回去。让人看到不好。”
  齐天嗫嚅道:“我进去喝杯茶。”倾城急道:“喝什么茶,要喝回家喝去。”两人正推搡,一个声音喝道:“是谁在光府喧闹。”却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府兵。
  倾城虽然面熟,初来乍到,一时记不起名字,应道:“是你家小姐回来的。”那人望了两人一眼,叱道:“什么大姐小姐,这可不是胡闹的地方,快快离去。”
  倾城怒道:“怎么说话的,这我家还不能回来了?”那人“咕哝”一声,索性关上大门。
  齐天和倾城面面相觑,望见各自脸上的妆容,顿时明白过来,一齐哈哈大笑。两人面目全非,却不怪不得人家不识。
  倾城扯下面具,道:“走吧。顺便问问义父单森林的来头也好。”纵身一跃,跳进院里。
  里面响起一声惊呼,一个诧异的声音,跟着道:“果是小姐。”紧接“吱呀”一声,大门复被打开。
  齐天跟着扯下面具,恢复本来的面貌。关门又开门的那名府兵瞧见,连忙躬身道:“是小候爷,小的刚才多有冲撞,还祈恕罪。”
  那人一颗心七上八下,代王府虽然管不到光府,但这可是光禄府明天的姑爷,要是人家耿耿于怀,自己这份差事只怕要黄。
  齐天道:“不用客气。黄大人睡了没有?”那人见他态度和蔼,放下心来,回道:“大人刚才还在。待小的马上禀报。”
  倾城在里面喊道:“禀报个啥,义父让他进来。”那人一怔,面上露出不安之色。齐天拍拍他肩:“没事,人家就那性子,别放心上。”大步进去。
  齐天走到厅堂,就黄清和倾城两人。黄清望着他打趣道:“明天都当新娘新娘的人了,还在外面浪荡。”
  齐天苦笑着道:“黄叔你这女儿,那就是一匹天马,管是管不住,只能多看着点了。”倾城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威胁的意味,浓的就像蜜,烈的就如火。
  齐天要是单独相处,人家一威胁,说不定就软了下来,可有外人在场,这男人的面子,倒也不便太过懦弱,让人笑话,转而道:“小天这么晚来,是有事想请教黄叔。”
  黄清瞧在眼里,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不露一点声色,打着手势道:“先坐下来说。”
  齐天坐下问道:“黄叔对左卫单将军,了解多少呢?”黄清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齐天望了倾城一眼。倾城会意,走去将门关上。齐天遂将自己两人在相国府的遭遇,说了一遍。
  若是今日之前,黄清虽与代王府交好,但私闯相府,意图不轨,如此大事,自不能随便说起。可现在人家已是倾城义父,不日又将成为自己丈人,都是一家人,那也无须隐瞒。
  黄清听完手心都是汗,责备道:“城儿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相府那是什么地方,守卫森严,只怕比皇宫也差不到那里去。你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倾城给黄清倒了杯茶,嗲声嗲气的道:“好了,义父别生气了,我俩不是毫发无损的平安回来了。”
  黄清道:“以后有什么事,先和大人商议,我们这些老头子,使不上力,但还是能出点主意,可不许再胡来。”
  齐天点了点头。黄清道:“不过此行虽然凶险,好在城儿一着偷天换日,让相府和三省六部生出嫌疑,以后若能把握好这点,变是瓦解相府势力,也都大有可能。再不济让相爷对胡不归有了猜忌,自断这条左膀右臂,相府的威胁,少也削弱四成。”。
  齐天叹道:“胡先生倒着实厉害,若不是恰巧被和我城儿听到他们的诡计,明天三省六部的人,毒倒在我家,别说婚礼办不下去,就是皇上也不能坐视不理。可谁会想到,这些朝庭的一品二品大员,会以身涉险,自己服毒。作为毒倒相爷的人最大的受益方,那怕没有代王府下毒的证据,这嫌疑怕是永远也洗刷不清。”
  倾城得意扬扬的道:“如此说来,义父也觉得城儿做的好了。”黄清笑道:“那当然做的极好,就是胆子太大,让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