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回 嬉笑怒骂识曲意,乔装改扮解危机

  李凤霞与齐天边说边走,突然后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喊道:“前面的借过。”李凤霞停住脚步,让在一旁。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背,推着一辆独轮车,从身边经过。突然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车子倾翻,车上载着西瓜,散了一地,有的被摔破,鲜红的汁水,沿着地上的砖缝流动,就像血液一般。
  一个西瓜碎的就近,几点瓜汁,溅在李凤霞的裙摆和凤鞋上。那白发老人不及站起,一边道歉不迭,一边爬了过去,拉着衣袖,便要给她拭擦。
  齐天急忙拉着母亲偏开。短短一会工夫,周边已经围了六个看热闹的人。
  一个三十来岁的书生;一个叫化子;一个二十出来的小伙子;一个扛着糖葫芦的汉子,一个中年妇人牵着一个孩子。
  齐天沉声道:“请让开一下。”众人反而围的更紧。那书生皱眉道:“看公子斯斯文文的,也是读书人,俩位将老人家绊倒,不赔礼道歉,还想一走了之,岂非太过失礼。”
  李凤霞用目光询问过儿子可有带钱,见他摇了摇头,当即道:“都是我们不好,害的老人家翻车,只是出来匆忙,忘了带钱,老人家损失多少,请说个地址,我回头让人给他送去。”
  那小伙子双手抱胸,吊而郎当的道:“这世上哪个出门逛街,会不带钱的?鬼才相信。”
  李凤霞蹙着眉道:“你要不信,那也没法。”那中年妇女突然插口道:“要不这样,大妹子让我搜下身。确实没带钱的话,老姐我先给你先赔上。”
  李凤霞情知若不赔钱,只怕一时难以脱身,让皇兄久等,那可不妥,当机立断道:“好。”
  那中年妇人上前一步。旁边的叫化子,摇头晃脑的道:“不好。不好。”众人一齐转头望着她,有的脸上带着疑窦,有的皱眉不解,有的目中则充满着警惕。
  那叫化子蓬头垢面,虽然看不出尊容,可声音娇脆尖锐,显乃年轻的姑娘,逼紧了嗓子说话。她左手拿着一只大碗,右手握着一根七八寸长、布带缠着的也不知是何物。
  那扛着糖葫芦的汉子,愠道:“有何不好?这里没你事。”那叫花子反唇道:“既没我事,难道就有你的事?”
  那汉子顿时语塞。那书生接口道:“由这位大婶搜身,彼此都是同性,合乎礼仪。不知姑娘所指哪里不好?”
  那叫化子打蛇随棍的道:“你这糖葫芦一两银子几串?”那汉子不期她突然此问,迟疑着伸出一根手指,待见那书生皱着眉头,连忙加了一根手指。
  那叫化子转而道:“这位大婶搜的身,我也是女人,为什么搜不得?”那妇人突然道:“你不是叫花子。”
  那叫化子用右手的布条裹着的东西,敲着左手的碗边,道:“我不是叫化是什么?这碗里还有我刚讨的钱呢。”晃了晃碗,碗底一枚铜钱,叮叮当当作响。
  那妇人冷笑着道:“姑娘手中的碗明彻如冰,晶莹温润如玉,色泽青中带绿,那是越窖上好的青瓷,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上的。”
  那叫化不答反问道:“大嫂这是带着令郎出街?”那中年妇人支吾道:“出来买些早点。”
  那叫化将目光移到那妇人牵着的孩子身上,又问道:“小朋友今年多大了?”那小孩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那中年妇人抢着答道:“这孩子口吃,说话不利索,怕被人笑话,越发的沉默寡言。今年刚满十岁。”
  那叫化“哦”了一声道:“这就奇怪了,大婶眉毛柔贴,耳朵光洁,鼻尖微红,明明处子之身,如何来的孩子?再看这小朋友,十岁就长了喉结,那是更奇怪了。”
  那叫化目光转到那汉子身上,道:“还有这位老兄,也奇怪的很,糖葫芦一两银子两串,高的如此离谱,从早卖到晚,估计也没那个会买吧?”
  那叫化说完,向那书生又道:“阁下自称读书人,可知三元何解?”那书生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那叫化低声道:“我是谁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她压低声音,微如蚊语。那书生和那汉子听不清楚,一齐靠近身去。
  那叫化道:“我……”右手挺着布条包裹的东西,往前疾送,顿时没入那书生胸前。她左手骈指,同时戳在那汉子左肋“章门”穴上。两人闷哼一声,一同倒在地上,一道血箭从那书生胸口射去。再看那叫化右手所持之物,布条褪去,却是一把匕首。
  这一下变生肘腋,众人一齐呆若木鸡。犹自趴在地上的那白发老者,突然就地一滚,手中不知何时,也多出一柄匕首,刺向李凤霞下腹的“曲骨”穴。
  齐天见那叫化指出纰漏,心中已自怀疑,待见她手中的匕首,已经确认无疑,“昆仑刺”所执,自是倾城无疑。至于王府被围,如何乔装出来,以她的本领,想来就是再多一倍人马围住代王府,也阻不住人家的脚步。
  那吊而郎当的小伙子,猱身而进,一掌拍向李凤霞背后的“肾俞”穴。齐天一招“野马撅蹄”,踢向那白发老人胸前“乳根”穴。
  他这一脚后发先至,那白发老人匕首未近,人家脚已踢到,“乳根”乃人体三十六死穴之一,若被踢实,绝无幸存。那白发老者为求自保,只得侧身,又是一滚避开。
  齐天脚下踢出,听声辩位,右拳从左肋穿出,一招“老马识途”,轰向那小伙子胸膛。
  那小伙径不躲闪,右掌继续前拍,左手横胸一拦,那是自己拼着受伤,也要先将李凤霞击杀。谁知对方那一拳快速无比,右掌还未拍实,对方拳头已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涌来,将他撞飞出去,跌在丈外,一动不动。
  那叫化正是倾城,向那小孩子嘻嘻一笑道:“小朋友,待姐姐看看你到底有多大。”右脚跨前,一剑那小孩脑袋刺去。那小孩一个翻身,身体凌空而涨,等落地时人已高出一截,满面虬髯,少也有三四十岁。
  倾城跟身又是一剑。一旁的中年妇人,翻袖拂向她颈侧的“扶突”穴。倾城一剑刺出,不到一半,突然交在左手,反手一切,那妇人一条手臂,齐肘而断,血如泉喷。
  那虬髯客厉吼一声,两胯似轮,双手如风,亡命似的扑了过来。倾城拧腰一摆,左剑交回右手,一招“长河日落”,刺向那妇人胸前。
  那妇人断了一臂,血流如注,痛彻心扉,虽然强撑未倒,早已弱如扶病。她躲架无力,索性闭上眼睛。
  那虬髯客心胆俱裂,不及伤敌,飞身过去,抱着那女人,背上一痛,却是被匕首刺中。“昆仑刺”锋利无伦,顿时齐柄透入他体内。
  那虬髯客回过头去,低声道:“谢……”一个“字”没说完,从匕首上滑下,栽进那妇人怀里。
  那妇人单臂将他抱着,侧耳聆听气息全无,背上的剑口鲜血汩汩冒出,显已死去。
  一边的白发老者,见五个同伴,顷刻间四死一残,剩下自己,如果困兽之斗,丧命也是早晚的事,忙将手中短剑朝李凤霞掷去,转身急掠而去。
  齐天不及追敌,翻身一拳,将匕首击在地上。那白发老者已经没入人潮中,消失不见。
  附近的人群,见出了命案,胆小的怕惹祸上身,一个个逃之夭夭。胆子稍大一点的,远远驻足观望,倒不便去。
  齐天扶着李凤霞道:“娘你没事吧?”李凤霞人虽没事,却也吓得脸无人色,摇了摇头,长吁口气,宁定心神,向那叫花躬身行礼,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那叫化侧身避过,轻笑道:“殿下这么大礼,可不折煞了我。”她松开嗓子,露出真音。李凤霞叫了出来,又惊又喜道:“是倾城姑娘你。”
  齐天心想,若不是倾城识破对方伪装,真让母亲给那妇人搜身,自己没有提防,人家骤起发难,以母亲一介白身,如果还能活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铁青着脸,捡起那白发老者的短剑,大步向那妇人走去。
  倾城喝道:“你要干嘛?”齐天愣了一愣道:“这就杀了她,倒是鲁莽,人家既有同伙,还有预谋,显然背后有人主使,可得留下活口,逼他供出元凶。”
  倾城道:“谁说我要逼供了?”齐天又是一愣道:“那要干嘛?”倾城不去理他,向那妇人问道:“那大胡子是你什么人?”
  那妇人咬牙切齿道:“随你要杀要剐,休想套出一句话来。”倾城眼珠一转,挥舞着匕首:“这人胆敢行刺公主殿下,罪大恶极,就算死了,也不足以抵罪。”
  那妇人心中一惊,单臂将那虬髯客紧紧搂在怀里道:“你要作甚?”倾城上前一步道:“那当然是将她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剖下来,拿去喂狗,让他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