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远门
便发觉房门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年约四五十岁的男人,脸颊上的髭髯打理的很干净,双眼有神带着丝丝威严。
跪坐在一旁的绿祅,却也发现房外之人,急忙站起身,走到门前,双膝跪在地上,在胸前抱拳拱手,向前作揖,道:“阿郎!”
房外的男子竟是——房玄龄,也就是房俊的老爹,不,也算是自己的便宜老爹!
见案几前的房俊,却是有几分迟疑,房玄龄轻咳了声,道:“绿祅,你起来吧!”
待房俊回过了神,便见房玄龄已然走了进来,急忙起身道:“阿耶,你来了!”
“听你阿娘讲,你已经醒了!便来看看!”
房俊迎着他坐下,自己便也在一侧跪坐,对着不远处的绿祅,道:“再去准备些酸奶酪,当下食,正是解暑的佳品!”
见绿祅快步出去,房俊却是暗松了口气,还好在醒来后,有要过喝的东西,本以为最为普遍的茶水却是没有,反倒是一些乳制品,在此时大为兴盛。或许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胡汉文化交流日频,北方草原民族的主要乳制饮品,也渐渐传入内地,后被现今的唐人广泛传播食用。
还好已经提前知晓,若是不然,在房玄龄面前,让绿祅去准备茶水招待,那可真是不知,要怎么去同这便宜老爹解释!
房间内变的安静起来,这一对奇特的父子,却也谁都没想主动开口,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
“二郎,听阿娘讲,你醒了!”人还没见到,话语声却已经先到了。
只见一名年约二十多岁的青年,从房外快步走了进来,额头上带着些许汗珠,望见房内坐着的房玄龄后,急忙施礼,道:“阿耶,也在二郎房中!"
"大郎,刚回来!”
这走进房内的青年,正是房俊的大哥——房遗直。虽然史书上讲,二人似乎并不亲近,还时有矛盾,但那已经是房俊做了驸马后的事情。
见他急冲冲赶来,此时的房俊,还是对其颇有好感!
房遗直轻点了点头,道:“阿耶,也是来看二郎的?”
房玄龄轻颌首,招他来身旁坐下,这时离开的绿祅也端着酸奶酪走了进来,望见刚刚多出来的房遗直,也不感到意外。
盛了三碗酸乳酪,放在围坐在案几的三人面前,便径直退了出去。
房俊端起一碗酸乳酪,吃了一大口,笑道:“阿耶,大郎,你们也吃啊!味道真的很好!”
房遗直见他直接开吃,轻咳了两声,道:“二郎,先放下,阿耶还没吃呢!”
房俊望了一眼,身旁的房玄龄,却是讪讪放下手中的酸乳酪,暗暗道:“只是吃个酸乳酪,非要讲这么多规矩吗?又不是吃正餐!这便宜老爹虽然是来看自己,但却比上刑场还难受!”
房玄龄这时端起面前的酸乳酪吃了小口,道:“味道还不错!”
房遗直这才对房俊使了个眼色,现在已经可以吃了,只见他自己,也端起一碗酸乳酪,大口吃了起来。
又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房内的二人,却也相继离开,这时的房俊才是彻底的放下了心,刚吐了一口浊气,便见绿祅走了进来。
“二郎,是否还在担心,弄断郎君的紫豪笔?”
房俊摇了摇头,有些不解道:“你为何这样问?”
“感觉,二郎似乎对郎君与大郎,比平日拘束了很多!”
“哪里是拘束,这明明是不熟悉好吗?”房俊在心中小声低估着。
······
时间流逝,转眼已然日落黄昏,魏国公府(房玄龄,武德九年,进爵邢国公,也就是这年(贞观三年)二月,改封魏国公(为所有公爵中的第一等))的大堂内,房玄龄与卢氏坐在主位,面前放着低矮的食案,在堂下房遗直、房俊分坐两侧。
“二郎,听说你昨天是受到惊吓,昏过去的?”再临近的食案上,一名七八岁的孩童,双眼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道。
“你问这些干嘛!三郎,你是不是又皮痒了?”房俊转头望向他,挑了挑眉威胁道。
那孩童正是房玄龄第三子——房遗则。
见他目露“凶光”,房遗则急忙摇了摇头,道:“我不问了,不问了还不行吗!”说着便见他低头,解决起食案上的饭食。
日升月落,转眼便到了第二天,窗外天色微朦朦亮,便见房俊已然起来,匆匆洗漱后,便拉着绿祅出了府门。
昨天吃过晚饭,见卢氏却是心情不差,便让绿祅同她讲了出府之事,本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她却欣然允诺!
故而,一夜未睡好的房俊,早早的便拉起睡梦中的绿祅,向着开远门进发!
经过如同棋盘错落的坊间,各色的早点铺已早早开张,热气氤氲下,弥漫着诱人香味!
“哞~,”一辆牛车从身旁经过,突然停了下来,一坨热翔落下,却是接着慢吞吞地向前走去。
本来深吸着四处飘来,各色美食的香味的房俊,却是这突发事件打断,蓦然剧烈咳嗽起来,拉着一旁的绿祅,急忙走脱了那块“是非之地”。
走出坊间沿着黄土压硬的路面,向着开远门(建于隋初,唐后改名安远门)方向走去,一阵马蹄声从身后由远及近,房俊拉着绿祅躲在大道一侧。
一时间,尘土弥漫在整条大道上,等飘扬的仆土微散开后,房俊与绿祅这才继续向着开远门走去!
又过了不多时,二人走到开远门外,房俊四处张望起来,暗暗道:“石碑、石碑,···,在哪呢?”
见他似在寻什么东西,身旁的绿祅轻声道:“二郎,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找!”
“找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此去安西九千九百里’,”话语声刚落,便见房俊兀然怔住,呆呆的望着开远门,有些失魂的自语道:“安西,安西都护府!”
安西都护府,设立于贞观十四年,如今是贞观三年(在申姜接收房俊那些信息时,有提到),中间相差了十一年,那石碑又怎会找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