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吐蕃来使
州内剑南西山,大渡河东面,摩智邪骑着狮子骢,并排的有骁勇将军乞藏遮遮,副将尚结心和大臣廓·赤桑雅拉。四人身后,造匹青白红烧,浩浩汤汤,火焰般耸动。
“草枯马蹄轻,角弓劲如石。”摩智邪略微得意地吟诵。
“正值秋收,膘肥马壮,打战的好时候。依着论讷舌都督计议,让利罗式游说登赕、浪穹和施浪三诏诸侯。事成之后,灭了异牟寻,扶利罗式上位,整个南诏尽数入吾国彀中!”乞藏遮遮志得意满,对准酒囊狠狠灌了几口葡萄酒。意兴阑珊之余,不免唱起了蕃歌:
绿湖水呢一方,
翠树叶呢柳枝,
金雀鸭呢嘻唱,
鸣捷报呢欢呼,
闻好信呢腾庆。
所骑的骏马也止不住嘶叫,鬃毛间或两胯的火焰印迹,昭示着它的出类拔萃,引得若干匹马儿嘹亢,落日掩映,霞光擦过云边,添上几笔绚丽。
廓·赤桑雅拉嗜茶,神思清明,有着他们没有的洞察之能。对于乞藏遮遮的骄傲自满,他不置可否,扼要道:“据说南诏王庭,王后诏佐,帝师郑蛮利和勇将章仇口土等势力,都是归唐一派。此行不容小觑,千万要提防!”
尚结心喝的是青稞酒,听他这番劝说,十分不解,心道:同样都是吐蕃七大贤臣,活该你排第六,总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量在制订了【九强布】的份上,嘴上仍要放尊重些,不由朝他笑道:“廓相尽可宽心,辰妃已经笼络住南诏氏族大姓,包括段诺突在内的首席清平官,均主张臣服我们的赤松德赞赞普,意在抗衡王后代表的独锦蛮族,剿灭归唐势力!”
廓·赤桑雅拉品了几口西山白露,吹起花白的胡须,不足道:“说起香姬(落香尘的艺名),真真看错她了!若她争气,为异牟寻诞下个幺儿,我们直接辅佐她的孩儿为南诏之主,大事可成,何须这般资费!”
摩智邪讪笑:“原不指望她成多大事儿,赞普的意思,异牟寻的后宫中,多个把吐蕃女子,养着当摆设也成。不过警醒他,别忘记吐蕃给他带来的荣耀和地位罢了!”
乞藏遮遮笑道:“区区舞姬耳,不过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弃”
不曾说完,风声鹤唳,朝前望去,竟是人马,为首的乃牛犊小将章仇口土!他的脊梁骨凉飕飕,冷汗沁了一层,他阿爸的人头是他阿爸下令砍的!
尚结心也不由胆颤,他阿爸的人头是他阿爸砍下来的!
章仇口土金珠攒辫,红紫色的云锦衣袴,闪耀金线织就的月桂花样,跳脱的波罗皮纹路,从前胸延至后背,佩戴尚未出鞘的郁刀,纵然鞘上镶嵌玛瑙宝石,终抵不过刀身冲出的那股摄人的煞气。黝黑褐亮的皮色,朝面前的四人魅笑道:“近期收到贵国赞普信函,料诸位贵宾今日定能赶到。末将早食就在这儿张罗,生怕晚些耽误了!”
因廓相在场,摩智邪不敢拿大,礼让道:“章仇军将言重,赞普让我等备下薄礼,观摩南诏秋祭,顺带热络彼此的情谊!”
章仇口土戏谑道:“使臣说的是啊!辰妃从前天夜里便同缥信说道,要如何如何迎接,如何如何筹备,焉知不是心有灵犀,感应至深!”
摩智邪听着,像戳中了心事,忙看向天边的大雁。
章仇口土先行放他一马,看向廓相,因蛮利师父交代过,此次来访,竟然派出了吐蕃七大贤臣之一,定是巧舌如簧。再三叮嘱他,务必拿捏好对方的态度。章仇口土行了个大礼:“廓相,阿土在此有利了!”
廓·赤桑雅拉忙拉起他,辞笑道:“土军将无须如此。你我两国均尚武,军将非逊于人下,休要折杀老夫,呵呵!”
章仇口土进一步说道:“廓相受得起,阿土不过耍刀使剑的武夫。比不得您,位列吐蕃贤臣之一,还颁布九强布,规范命价抵偿的律法,举国无不称颂。”
廓·赤桑雅拉观他眸光流转,袒露蛊惑和复仇,却不乏赤心萦绕,动容道:“土军将博学多闻,后生可畏啊!”
摩智邪,乞藏遮遮和尚结心在一旁干听他俩谦让,恨不得忘了他仨,好方便自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