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三)

  小白龙似乎对戴发颇为忌惮却又对此人有诸多不满。看得出来此人平时甚得白龙君重用,正是因为过于看重,大抵平日里没有把小白龙放在眼里而导致小白龙对他有些积怨。这一次白陌愿意帮这个忙从很大程度上是缘于他自己对戴发的怨气。故而,处置雷柱的消息直接传了下去,当日午后这人便被五花大绑捉了回来。
  廉易和辛梓翎躲在屏风后面,看到侍卫押上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生,一路上嚷嚷个不停。白陌听得心烦更是动努,当下便命人打了此人三十个板子,直打得那人求爹爹告奶奶。
  辛梓翎原本以为这长毛疣猪是个壮实肥硕之人,应是一副力大如牛,嚣张跋扈的样子。却不知竟是这般不堪一击,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她直接就可以去把这人给解决掉了。
  她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廉易,见他正一脸义愤填膺用专注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雷柱,心想这廉易得是有多弱啊,居然会打不过眼前这个哭爹喊娘的男人。再回头想了一下初遇廉易时他的装扮,想来跪在厅中这人当时有可能……辛梓翎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奶油小生怀中抱着个高他半个头作美娇娘扮相的廉易。禁不住打了个颤。那雷柱也不知对他做了些什么,搞得他现在这一副恨不能亲自下手的样子。
  怀着这样的疑虑,辛梓翎也随着廉易一起认真地观望着屏外的情况。那雷柱挨了一顿打却俱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连着一日都是如此,直到几个被救的受害女子出面指认才松了口。松口是松口,但这人咬死是他一人所为,与戴发全无半点关系,并无人对他格外关照。这样子就让白陌有点难做了,本想就这事给戴发一点难看,但如若眼前的人拒不承认认识戴发那他也没有办法,总不好操之过急反落了戴发一个口实,到时候被戴发反咬一口惹得他老子对他的一顿收拾。
  事情只得以此而终,将雷柱的全部身家没收充作军中将士所支;再将其神力打散逐出赤家所管辖的地域。此事完了之后,白陌自觉做得还算完好,想着等他父君回来之后讨一个赏。
  辛梓翎同廉易回到客房收拾了一下打算离开。其实事情做到这一步辛梓翎尚算觉着已然了结,至于戴发此人所为皆与她无关,那便是白龙君的事了。而廉易却难掩喜悦之色,这副表情绝然不仅仅是救了人做了件好事情的样子,这个样子足以勾起辛梓翎强烈的好奇心。
  她微咬了咬红润饱满的下唇,偏头看着哼着小曲的廉易道:“其实我也理解你现下里的心情……只是不知,当时他对你做到了如何程度?其实我也是关心一下你……”
  廉易一愣,脸色愠努,似想起了什么不悦之事,没有理会辛梓翎也没有再哼曲了。
  见着他的面色,辛梓翎在心中再次确认了,原来已经到那个程度了啊!难怪这小子见到雷柱被法办了会这么解气。廉易在辛梓翎脑补画面的时候回了个头,看到她一副了然于心眼含怜悯的样子又是一愣。
  “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那天……那天老子是差点就被那小子给非礼了。这不是因为我长得太俊了吗!扮个女装也扮得分外地像,比他宅子里那些个女人都要好看。他……不过最后时刻老子让他没落着个好,挨了老子那一脚他怕是得好好将养一些时日了。”接着又面带遗憾地道:“早知道老子就不扮女人去冒充舞姬了,白白跑了一趟什么都还来不及捞。”继而又释怀道:“今日之事小白龙确实给我解了口气!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个男的那样子过……”
  话还没说完,看到辛梓翎一脸了然的表情将后一句生生地吞了下去,转了个话峰道:“女孩子家家的问这些不害臊吗!赶快收拾好了就赶路!”
  “你都不害臊我害什么臊。”辛梓翎将包袱提到手里:“走吧,去跟小白龙辞行。”能八卦到这么多也算不错了,不过她真的好想告诉廉易,他不是扮个女装分外的像,他其实不用扮也分外的像。
  二人前脚刚踏出门,白陌已差人来请他们于花园的八角亭中共酌一杯。其实对于今日之事,不管白陌是否出于私心,他能做了这件事,辛梓翎是真心感激他的。要不是他,单凭她和廉易,说实话还真是没有几分胜算。对于骗白陌的这件事她还是非常介怀,她倒底和廉易不一样,对于把这种手段用到一个确实帮了他们的人身上,她觉着是件丢脸面的事。于昨夜,她从包袱内挑捡出了数颗大小一致的玉莹珠,打算作为一个弥补送给白陌。虽说这些珠子算不得价值连城,但却颗颗晶莹,于夜晚时发出的莹莹光芒有如繁星。将这些珠子以灵力作线编成一串之后,更见其光华夺目,于白日间也透出一股幽幽红光。
  见到白陌之后,二人便请辞了。虽说这些天廉易匡了白陌好些谎话,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话,白陌信了进去,大家也各得其乐。这些和乐的相处让白陌对他们多有不舍,这几日相处三人已有了些许交情。临别之际,辛梓翎将那新做成的手串双手呈予白陌,见白陌倒也还喜欢,便道是临别的礼物。继而认真地道:“少君,我娘亲的家乡据说有一种奇花,无根无叶。若我有机会得见,定会带来送予少君。至于我二人这番所劳之事……若是我二人有所不当之处,还请少君见谅。”
  白陌正看着戴在手上的串子,眼眸里蓄了好些笑意,听闻辛梓翎此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三人笑谈间饮完了一壶清酒,各自作别,由来时人领着出门,再回头时已在白家府院大门外了。
  “怎么啦?你编了那么些谎话换得了白家少君的一点信任这会子是不是舍不得走了?行啊,我看你这编瞎话的能力也是上乘,要是圆得过那花变回形来的事情你就留下吧。”辛梓翎看了一眼恋恋不舍不断回头的廉易揶揄道。
  “我说你真的是大方,你什么时候对我也这么大方多好。我是舍不得那一串珠子。”廉易回转头来连连摇头。
  辛梓翎白了他一眼,大步地向前走去。
  廉易急忙赶上几步道:“好了别生气,我就是说着玩玩。”
  辛梓翎看他一副长吁短叹的样子,于心不忍道:“你且送我回去,到了地方我一样照着我的诺言予你一半的珠宝。”话音刚落,廉易的脸就像是夏日的天一样,阴转晴。两个人走了一时半刻正欲腾云而去,却被几个从旁边绿林间跃出的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兄弟好说!我们可没钱,你们是不是盯错人了?”廉易四下里一看,足足七个人。他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想不到今日要在这里栽了。这就是常话说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何苦遮着脸!戴发!”辛梓翎将所有人用眼风一扫,看样子他们一出白府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但这一路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可见来人的功力也好法术也好均在他二人之上,依着推断来看,来人十有八九就是戴发。辛梓在这些方面倒远比她在感情中清醒得多。
  廉易猛回头看着辛梓翎,一瞬反映了过来。来人中有一人哈哈大笑,扯掉了缚于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你倒是冰雪聪明啊。也好,死也让你死得明白。你可知道有一句话叫‘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
  “我并不知这事和戴大人有关,如若早知道绝不会来参这件事!”辛梓翎作低姿态,同时将短剑于袖中握在手里。眼下几个人她和廉易二人根本不是对手,又只能耍混水摸鱼那一套了。
  戴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世上可没有早知道。你同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保住你两个的小命,可是今儿个恐怕是没法了。”戴发使了个眼色,但见旁的那六人已然蠢蠢欲动。
  “且慢!”辛梓翎从包袱中摸出一块墨蓝宝石:“若是大人放我二人一条生路,这些东西小女子便孝敬大人了。”
  那戴发眼色一亮,道:“我平日里并不太爱这些个东西,但是若有我也不嫌弃。今儿个东西和命你们都得留下!”说完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你这个小人!老子见的坏人多了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也不知那白水君是不是瞎了眼了,居然让你这样的人坐在上位!”廉易气得脸色发青,倒难得的有了一点男子气概。
  话间刚落,一把明晃晃的刀直直地向廉易砍了下来。大概是觉着像他们二人这样的菜鸟都不屑用法术。辛梓翎短剑出鞘,替廉易接住了这一刀。其实她幼时也曾随她母亲练过剑术,但那时并不用心,练的剑术同她其他学术一样皆是半吊子。虽说是半吊子但到底是出自辛瑜嫣之手,多少也有两把刷子。在赤骞熙送她短剑之前她从未配过剑,生疏的半吊子功夫却在此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