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世间再无青衣少年
可肖长野却觉得还是有些可疑,毕竟大部分的瘟疫不是出在动物身上便是出在水源上。
“以前可有记载出现过这种疫情?”
“未曾。”说起这个,西域都护便是一阵头秃,“此次的瘟疫从未在以往的记录里见过,是以我们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若是有记载,倒也不至于如此麻烦,好歹能够按照古人的记载来应对一二;可如今这场瘟疫乃是从未出现过,自然是弄得人手足无措。
坐在位置上仔细的思考了两下,肖长野便站了起来,直接朝着外边走去:“带我去疫情最开始出现的地方,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肖长野,你可有把握?”夏禹叫住了他,眉头微微蹙起,“此乃是本王的事情与责任,你其实不必牵扯进来。”
瘟疫这事儿到底是麻烦,若是肖长野只是好心帮忙,没有把握的话还是不要牵扯进来,若是一不小心染上了瘟疫,那可就麻烦了。
“人命关天,本驸马又如何置身之外?”肖长野转过头微微一笑,“皇叔,尽我之力,若能救上一人,便也是功德!”
这话说的夏禹不由得愣了愣,他看着肖长野,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肖长野一般,心里竟隐隐对肖长野升起了一些好感,也觉得他似乎没那么讨厌了起来。
一般人对于瘟疫皆是避而不及,很少有人会愿意为了百姓安康而去主动接触瘟疫。
“既然你有如此觉悟,本王也自当助你一臂之力!”夏禹微微一笑,“但万不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须得小心!”
听到夏禹这话,肖长野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不想有一日,自己还会被自己的情敌给安慰嘱咐。
这感觉,倒真是奇妙。
……
不过几日,拓跋烈便已经将自己与拓跋铮的势力全权接手。
此时的拓跋烈一身玄衣,身材挺拔,他站在角楼之上眺望远方,却因为这角楼足够高大,站在此迎风口上衣角风吹飒飒,远远眺望竟是能瞧见那西凉。
“小殿下,上面凉,还是下来罢。”苍老在下面喊了一句。
拓跋烈没有说话,依旧看着那西凉,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底下的苍老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对于拓跋烈现在的情况他其实也是理解,但人总要经历过些什么,才能够成长。
一个时辰后,拓跋烈一身玄衣坐在宝座之上,周围一片昏暗,只有两边各点着一排烛灯照亮。
这是在一间暗室,空间很大,周围没有丝毫的风口,也是为了防止被人偷窥。
而在拓跋烈的正前方,则是站着约莫二十来人,这些人皆是拓跋铮和拓跋烈的拥趸者,也是这些拥趸者之中的领头者。
“小殿下,不知叫属下们前来是有何吩咐?”苍老站在最前面,开口问道。
苍老是其中年岁最大之人,但苍老的本身却是不小,他的一手暗器玩的出神入化,即便是简简单单的一根银针,也能叫他玩出花样来,即便是十米开外的一只苍蝇,他若是出手,也自然能够轻松射中!
不过随着苍老的年岁增大,他也有些着急的寻找可以继承自己衣钵之人。
“本殿下准备推翻拓跋钰的王朝,你们觉得如何?”此时此刻的拓跋烈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青衣少年。
如今的拓跋烈一身玄衣,面色冷峻,眼神犀利,竟是没有丝毫当初那个青葱少年的影子,只剩下了寒意与冷气。
又或者说,这一路的杀伐和鲜血,以及拓跋铮的双腿和绝然,已经让当初的少年成长,成长成了男人,褪去了稚气,留下了煞气。
“属下无异议。”苍老率先表明态度。
他是第一个见到拓跋烈和拓跋铮的人,自然也知晓他们二人所遭受的磨难。
更何况在知晓了拓跋钰的作为之后,反了拓跋钰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其他人自然也都是无异议。
毫无意外的全票通过之后,拓跋烈顿时勾起了一抹浅笑:“既然如此,那便仔细商讨一番,该如何将拓跋钰从西凉王的位置上拉下!”
拓跋钰,他的好二哥……计划害死自己的手足,还穷追不舍的追杀他和三哥,可真是他的好二哥!
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拓跋钰!
既然拓跋钰那么重视自己的皇位和权利,那他就把拓跋钰最珍惜的东西给抢过来,让拓跋钰跌落神坛,沦为白丁!
“小殿下,想要将拓跋钰扳倒,恐怕还是有些难度。别的不说,拓跋钰在那些大臣与百姓的心目中还是有些地位和重量。”其中一壮汉皱着眉说道,“若是要彻底扳倒拓跋钰,一需民心,二则需要朝中大臣们的支持!”
若是没有这两样,想要扳倒拓跋钰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民心之事不足挂齿,重点是要得到朝中大臣的认可。”苍老接着补充说道,“得民心易,失民心也易,难的却是这实打实的功勋!”
若当真要得到朝中大臣的认可,自然是少不得实打实的功勋,必须得为西凉国获得利益,有了功,而且是巨大的功德,这才能获得大臣的认可!
功高盖主,并非没有道理。
而他如今所要做之事,就是功高盖主!直接将主拉下位,自己为王!
可这事儿说着轻易,做起来却是极难。
如何才能够功高过主?
“想要成为西凉的大功臣,最快的方法无疑是扩充疆土。”在众人面露难色之时,拓跋烈却是眯了眯眼,冷面开口,“安宁地域辽阔、国民富饶,若是能够从安宁的身上咬下肉来,岂非大功?”
“可……若想要从安宁咬下肉,怕是不易。”苍老犹豫了几分,还是咬了咬牙开口。
“本王知晓。”拓跋烈冷冷的丢下这话便起身站了起来,他慢慢的走下阶梯,朝着旁边的书架走去,“可除此之外,你们还能想到何可以立大功的办法?”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随即又窃窃私语了几句,发现还真没什么其他的好主意。
若不能建立大功,便只能让拓跋钰有大过。
可拓跋钰此人心细如丝,实在是难以寻着他的过错——即便是残害手足这一事,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届时拓跋钰三言两语的一忽悠,老百姓又是墙头草,又如何记过?
如此想来,从安宁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似乎是再好不过的想法。
若是胃口大一些……
思及此处,便再没有人开口反对,众人便聚集在一块儿开始具体商讨如何,不过在具体制定计划之前还得先派人前往安宁打探消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除了派人前往安宁王朝打探消息,可再另外派一支人前往武林。”在接近尾声之时,拓跋烈缓缓开口,“江湖之中的消息,很是灵通。”
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完之后依然是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暗下,已然到了晚膳的时辰,拓跋烈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中,而是独自一人去了拓跋铮的房间。
经过治疗的拓跋铮依旧昏迷着,他的腿也还是毫无知觉。
房中布置皆是按照记忆中拓跋铮的房间布置,清一色的幽绿色纱幔,房间的香炉内还点着拓跋铮最喜欢的兰花香,味道清淡优雅,很是好闻。
拓跋烈坐在床边,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拓跋铮,眉头紧皱。
“为何还未醒来?”
他的语气有些森然,显然对拓跋铮还未醒来的事情十分不满。
一旁的大夫低下了头:“外伤已经全部治疗完毕,只是经过诊治,三殿下的头颅似乎受到过重击,似乎仍然留有淤血,而头颅部分太过脆弱,在下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三哥何时才能醒来?可有个准信?”
“不知。得看三殿下自己的情况,或许明日就能醒来,或许要过许多年才能醒来,也或许……或许……”最后的猜测,大夫却是有些不敢说出口,怕惹怒拓跋烈。
可即便不说,拓跋烈也清楚。
或许,他的三哥永远也醒不来。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内心一片萧瑟和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愧疚与悲怆,只恨自己为何如此没用,竟连累三哥至此!
“罢了,你下去吧,本王陪一会儿三哥。”他摆了摆手,大夫便诚惶诚恐的离开,还顺带将房门给带上。
待到屋内一片静然,拓跋烈便轻叹了口气,接着便拿起端起旁边的水盆,用帕子浸入,拧干之后便小心的拿起拓跋铮的手,为他擦拭身体。
“三哥,你看到了么?烈儿成长起来了,烈儿……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愚蠢,也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他不知道拓跋铮听不听得到,可他还是想同拓跋铮说这些话,仿佛这样拓跋铮便真的无事,还好好的在这里一般。
“三哥,等我们回到西凉,我便建一座永乐城,将所有孤儿接到那里,可好?”这是三哥从前提起过的心愿。
“三哥……”
三哥,你醒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