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一般人都看不懂
冷月桐笑着笑了,声音停了下来。
——“月桐,从今以后,你不必怕任何人。”
那是她被救离研究室的时候,他第一次同她说话,那时候,沈嘉衍身上有着帝王不可一世的桀骜,但同时又是那般心宽似海,笑可治愈,他朝她伸出手,一步一步诱她别再紧抱双膝,该站起来,迎接新的美好人生。
后来,她发现,他的那种桀骜不是过度的自负,而是他应当的。
——“月桐,你看,这个是我新研究出来的纽扣炸弹,别看这家伙小不伶仃的,但是威力摄人,不过等我申请好了专利,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去企业里跟别人合作一段时间,你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对待科学十分严谨肃穆,对待研究室以外的人冷言寡语独善其身,但是在他们研究院的同伴面前是另外一种态度,是热忱、是洒脱、是温和。
她觉得他的身上像是有一道光环,无所不能,无往不利。
直至后来,他从那个企业之中带了一个女人,从此,他众星捧月般耀眼的一生像是突然关了舞台灯一样,啪的一下,暗淡了。
那是他无所不能中唯一的黑点。
重活一世,如若不是他意外地放出了那个独特的信号弹,她可能就真的辨别不出来他是谁。
他温文儒雅,对谁好像都一副温言包容的模样,实则对人极有心防,甚至对她也一样,那个待她极好的师兄最后变成了视她如陌生人。
试问换成谁了不沮丧,沮丧之外,还要让她常常看到他们二人秀恩爱,老天无眼!
冷月桐简直不能理解。
难不成夏薇给肖长野下了什么迷药?
冷月桐思索了一阵,望了眼天空,深蓝一片,时值北风呼啸,又是夜间,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的,冷月桐觉得空气冷瑟到了骨子里,她单薄地摩擦了一下肩膀,旋即缓缓地离去。
“冷姑娘请留步。”暗夜之中忽地有人脚步声踩踏地上落叶,声音苍劲如洪钟。
……
夏薇、肖长野二人因正寝宫的大门被打坏,只得再次被迫移居书房。
夜里风吹声透进窗柩,发出呼呼的响声,夏薇却窝在肖长野温暖的怀里昏昏欲睡。
“我要同你说件事。”肖长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夏薇的发间。
女孩勉强睁了两下眼,最终还是敌不过眼皮的沉重,遂顺意阖眼。
甚至有些慵懒用鼻音哼声道:“嗯?”
肖长野语气微透着一丝的无奈,沉吟了一阵,才同夏薇道:“拓跋兄弟二人至今未归西夏,乾闼也被其二人携带,不知踪迹。”
她就知道,这兄弟二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如今看来,简直是锱铢必较,分毫不让。
肖长野又继续说:“听关复说,后来拓跋烈在玄冥待了许久以后,同玄惜止的来往较之他人更加的密切,拓跋铮对玄冥所有人都忌惮,对玄惜止也同样隔阂,到了后来,因玄惜止同拓跋烈争吵。”
前一阵子,听魏氏兄弟二人说起这事的时候,肖长野便回了一趟玄冥,听闻魏轻说了那一阵儿玄冥发生的事。
其实也无什么大事,拓跋烈的性子较为的单纯,说话什么的大多不太喜欢经过脑筋,而又偏爱耍刀弄枪的,时常问身边玄冥子弟一些迷之问题,无人能回答,到最后大家几乎见到拓跋烈脚底就抹油另择一条路走,能躲的绝不正面相迎。
而玄惜止就不一样了,玄惜止淡泊不惊,海纳百川,见招拆招,麻烦事到他手上轻巧迎刃而解,所以众人就想将这个缠人精托给玄惜止管。
这么一来二去的,玄惜止竟教起了他武功,但他哥哥仍旧将其现象归因为是玄冥怠慢了人——将其弟看为不速之客,硬将弟弟塞到其他同样为宾客的手上,更是轻视上加轻视。
所以他对这事怒不可遏,也不待见玄惜止。
拓跋烈又是纯粹耿直的性子,才不管他哥哥说的什么三七二十一,开始黏上了玄惜止。
后来演变成了玄惜止去拓跋烈的那间雅间,一呆就是一个半天,玄冥那处,多是武夫,粗糙起来,也未必能看得出里头一二,只管闷头比试、修武、突破。
此事依旧是魏轻同肖长野有提及,当时肖长野陷在冷雨桐与夏薇的争执当中,又担心师妹那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让夏薇吃瘪,落得分身乏术,只得将这事放到后头处理,后来就是夏薇被爆出身世之乱。
即便他再怎么有能力,也分不出三头六臂同时处理各样的疑难杂症。
所以拓跋兄弟二人在他玄冥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也是他的疏忽。
但事情最糟糕的是肖长野派人前去打听了许久,接收到的消息都是拓跋兄弟至今未回西夏。
他不禁开始担心,倘若再这样下去,拓跋珏会因此着急着来安宁要人,届时,朝廷还不出人,拓跋珏决计会以此为一个契机,向安宁宣战。
安宁理亏在前,且夏薇也是伙同肖长野密谋将人绑了,同众臣也只是以撤离去了其他国家为借口,暂时稳住了众人。
倘若此刻拓跋珏前来要人,那这次唬住群臣的借口也就不攻自破,再考虑考虑夏薇当今的情况,泠皇后一事被爆了出来,即便现下没有人再有什么证据深挖夏薇究竟是不是皇室血脉,但民心已经有所动摇是真,拓跋珏倘若真的前来,那势必是乱上加乱。
又或者,如果以阴谋论视角去看待此事,肖长野甚至可以认为——拓跋铮有意带拓跋烈前来,目的是为了挑起国家的战争。
他可以有充分的理由去怀疑:甚至是那把乾闼、甚至夏薇早在西夏女扮男装之前,一切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那时夏薇前来,要他束缚住拓跋兄弟之时早就将夏禹西域那边的情况同他说了三两句。
西凉怕是早已有了冒犯之意。
那肖长野所想的这些事情是真的的概率就非常的大。
如果真如他想的那样,情况真的很严峻。
肖长野不自觉间,神思开始涣散起来,温热的大掌依旧游离在夏薇的发丝之间,一阵一阵规律的抚摸,让夏薇觉得像是被笼罩在了四月春日之下,微风渐拂催人睡。
她听肖长野长篇论述,有些听到了神思飘离到九霄云外,含含糊糊地回答了肖长野一句:“基友路漫漫。”
什……什么基友?
肖长野直愣愣地盯着夏薇睡颜,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这货估摸就听见了他说的‘拓跋铮与玄惜止关系密切’这十一个字的吧?
腐眼看人基?
没深度没广度,她说的这话时她有没有点数?
“有数,昂有数。”肖长野确乎将这个问题真的给问了出来,夏薇砸吧了两下唇,瓮声瓮气地作答。
肖长野看着她的睡颜,突然有些牙痒痒,掀了棉被裹住她的头。
夏薇像只乌龟似的在被子里呜呜扑腾了两下又作罢,肖长野终究还是停下了使坏的手,索性拉了被子同她一起睡大觉。
说实话,不是他想挤夏薇啊,是书房的床有点小。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偷笑着将她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动弹,果然没一阵子,夏薇就开始嚷嚷了起来,“唔唔!肖长野滚蛋!”
过了几秒钟……
“唔,我喘不过气了!”
“肖长野你放开我!”
“……”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夏薇好似才听懂了肖长野说的话,神思入定,霍地睁开了眼,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将她环着,睡眠已经渐入佳境了。
夏薇看不过去,忙推了他两下,“你说拓跋兄弟二人没有回去?”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你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薇见他雷打不动,稳如泰山,重重地捶了他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结果肖长野不痛不痒地‘哎哟’了一声,长臂一伸,重新将她困在了臂弯之中,“睡吧啊,我的小祖宗。”
Emmm……困在他胳膊中的夏薇只能对他干瞪眼,她可以骂娘吗?
夏薇醒了以后,辗转了两下发现自己还是难以入睡。
干脆放弃似的,顺着呼呼大睡的身旁人方才说的想了下去,他似乎特意提点了‘拓跋铮与玄惜止关系密切’这句话,如果不是基友,那就是在商议密谋什么计划!
可是玄惜止一个江湖游医,亦正亦邪,哦不,会让人以命换命的就是个心术不正的邪医,这个只在江湖中飘荡的邪医,为什么会同朝廷之上的达官贵人有所来往?
而且一个会让人以命换命的医者,最关心的绝不是别人的生死,而是自身的利益,如果拓跋二人身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也决计不会同他们二人有所来往的。
她就说玄惜止这个人古古怪怪的,光想想他那张发皱的脸,一双深邃的眉眼,还总是带笑,是那种看到人心里去的笑意,很诡异,她家皇叔笑起来都要遑让他三分诡异。
这三人其中定是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