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书籍广传
夏薇不禁感叹了一句,蜈蚣精/母后留的什么破担子,诚如肖长野所说的‘历史遗留问题’甩给夏麟担当,让小孩子都吓破了胆。
“不怕不怕,麟儿,皇姐在呢!”夏薇抱住夏麟的脑袋,不断安抚着。
直到过了良久,夏麟抽噎的声音小了下去,她才试图起来,今日的事情势必要做完。
然而,夏麟却牵着她的衣角不让她走。
“皇姐不是答应了麟儿不走,不许反悔!”夏麟反应很是激烈。
“本宫没走。”夏薇舔了舔唇,紧接着道:“手札里面的东西,殿下,你是不是都看过了?”
趁这个时候,同夏麟事先串通一气,不然等大难临头了,夏麟又不知道她卖的是什么葫芦,事情就不妙了。
然而夏麟紧闭双唇,并不是很情愿把手札里的事说出来。
夏薇见状又说:“你可知阿南缘何遇险?”
夏麟安静了片刻,忽地从她身上直起腰,看着她认真的面庞,显然好像联想到了什么,需要她求证。
明显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所以他是凶手的概率很小。
昨天夏薇吩咐侍卫去搜查周边有无异象,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且外来人不可能会知道此等事,更别提知道阿南手中的东西,还要杀她,所以凶手极有可能就在他们一圈中,冷月桐处处跟她作对,看上去最有动机的是她,但是她同夏薇的恩怨还不至于上升到刺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所以她也只是目前处于嫌疑当中而已。
其余人,夏禹也有可能,阿南有看过内容,只要杀了她,事情就不会流传出去。
所以杀了阿南的有两种派别的人,一种是像夏禹这样为了维护她的,还有一种是像冷月桐这样声称要扳倒她的。
假设是第一种可能,手札被维护夏薇的‘夏薇党’取了回去,势必不是上交‘国家’就是,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做得这般惨烈势必要有动态要告知,譬如说已经将手札销毁勿需再找之类的话,不然一句话不说再多造成他们恐慌,难道因为看他们为了一颗‘丢失的定时的炸弹’忙前忙后的样子很开心?这不科学的。
手札如果是被‘非夏薇党’拿的,那危害自是不用多说。
夏薇依旧摸摸夏麟的发端,又说:“殿下,本宫相信不是你杀的人,但是,想杀阿南的人绝对不少?你知道了手札里的秘密,难道不告知我就可以将这事掩瞒下来了,当下人心惶惶,你做此等掩耳盗铃之事有何用处?你可知当事人除了你,还有我啊,这事攸关我身份地位甚至是生命。手札……手札是被阿南带出了殿外,后来被奸人要挟,才遭遇了不测。”
与夏麟他方才想到的可能性一样,求证被落实,夏麟抿抿唇,沉着了片刻,道:“那皇姐,你现在有想出什么应对的方式吗?”
“你先把你看到手札的内容告诉我。”夏薇道。
“倘若……倘若朕告诉你,你还会不会离开我?”夏麟犹豫不决。
夏薇正了色,“你打自看了那些东西以后就只会要我别离开,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会离开呢?麟儿,你不觉得为人君臣,你的喜怒哀乐向来浮于表面吗?”
夏麟一面被夏薇头头是道的分析乱了阵脚,一面又是在为君方面的礼仪被她无情地批判,心头更是慌上加乱,双手攥紧她的衣角,“皇姐朕错了,朕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朕好不好?”
夏薇叹息,回抱了一下夏麟,“我知道我不是父皇和母后……”
夏麟还未听夏薇说完,猛地一阵剧烈的咳嗽,夏薇忙停了话,捋捋他的背,只是没拍了几下,夏麟竟呕出了血。
夏薇连忙唤了太医,用手帕将他的血液擦干。
“怎么会这样!”夏薇一边唤着太医,一边掉下眼泪,抱着夏麟的手颤抖不已。
夏麟无力抬了抬眼,伸手为夏薇拭去了眼泪。
“皇姐,你莫要哭泣,也莫说莫提,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重新生活好吗?”夏麟甚至说话也无了气力,半阖着眸子。
“殿下!”夏薇哭腔尽显,却是喝了一句夏麟,“可是现下手札流落不知名人手中,你还让本宫如何安生?”
夏麟不知道,他只要一想到夏薇可能离他远去,他就慌不择路,六神无主。
太医已经走到了殿中,夏薇看着一众前来的人,只抱着小皇帝,悄声在他耳朵说:“本宫会陪着麟儿的,本宫自有办法脱身,届时,皇上您就好好看戏,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子居然如此大,干来挑衅皇家,本宫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皇姐!”夏麟听了,忙去抓夏薇的手,但夏薇已经将他交给了太医,他撑直了腰杆惊惧地望向她,“皇姐你要作何?”
“太医,皇上就交给你了,本宫要出趟宫,晚间,本宫要看到一个完好的皇帝,不然唯你人头是问!”夏薇拂袖,转身便离去。
老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拱手,“是,公主殿下。”
夏麟传了贴身太监前来,太监透过金纹龙麟繁复的重重宫纱,同他道:“昨日不知为何一本极似映射先皇后启示仙子,泠皇后身处后宫之主,私生活不洁的书籍广传于坊间。”
“什么!”夏麟拔高了声音。
事态为何会走得如此出人意料!
夏麟连连咳嗽了几声。
只听贴身太监颤颤巍巍,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夏麟便做了个手势,示意其继续。
太监躬着身子,费劲地用余光看了看夏麟,咽了咽唾沫又道:“一时之间书斋被人踏破了门槛,慕名前来观摩此书的不禁有读书人,还有商贾、酒馆小倌、娼女,甚至是乞丐,还有人为了致敬此书,故意的效仿先皇后的笔迹写了许多不可见人的书信,同样于坊间大卖。”
太监停了停,见夏麟没有阻止的趋势,便又说:“长公主殿下今日出宫问访,似乎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去的。”
太医吹胡子,声音有些因为愤怒而微飘,拱手对皇帝道:“皇上,臣听闻此事同样甚感愤怒,但您千万要保重龙体,不可再操心多余的事,长公主会为您摆平这些乱事的!”
宫女端了碗中药来,伺候了夏麟服下。
夏麟依旧咳嗽为止,似是厌烦极了宫女喂汤的方式,伸手夺过金灿灿的碗,远远的抛向了帐帘外,汤药泼了宫女一身,甚至以抛物线溅进了毛毯之中。
碗儿咕咚咚的闷声转了两下,孤独地扣在了地上。
众人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首寻看。
……
“乔兄,你这是咸鱼翻身,一下鲤鱼跳龙门了啊!”一个布衣书生酸溜溜地在说着,腰间扣在桌角处,姿态不端地抱着一本书,虽是姿态不端,看着手上的书却津津有味。
“哎哟,怜儿俏生生的脸蛋儿,弯挑挑的眉儿,还有那张鲜艳欲滴的菱唇儿,男儿一口吃也吃不饱,一身加身的长袍金粉广袖蝶衣,更是将其衬得耀眼堂皇……啧啧啧,能穿广袖蝶衣的,从古到今只有一人,这怜儿,我看呐你这明明白白写的就是先朝的皇后,那个现在还建了大庙的仙祗,泠皇后啊!乔兄,你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写这样的书籍?”
那乔姓一身褴褛,坐落在宽敞的豪华楠木书桌前,闷声不吭,甚至连头也不抬地一直提笔写着手上的书。
冒天下之大不韪?呵,就是如此,他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此刻,他在长安城最车水马龙之地,最豪华的书斋之中,拿着此生用不尽的钱财,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此生死也无憾。
他没有什么高风亮节可言了,朗朗书生,厮混至此,这样的环境是他求而不得的,前身他遇多少的磨难,现在他只求火树银花的荣耀。
至少片刻的荣华以及属于他书生该有的姿态都有了。
就在这个房门之外,多的是人争先恐后的抢着这种世风日下之书。
那人说他可以救活他母亲,他的母亲等不了了。
他在等一个人,能将他置之死地的权贵。
房门一下大打而开,一阵阴飒之风吹了过来,围堵的影子笼罩了整间书房。
然而,他的双眼被金光夺去了焦点。
那是一个女子,有着如书中所说俏生生的脸蛋儿,弯挑挑的眉儿,长相精致姣好。
只是她的目光覆盖之处,似是能使繁花枯竭,那般阴冷萧瑟。
她那张温润软糯的菱唇却只是冷硬吩咐下人道:“拿下此人。”
乔生笑了。
原来他等的权贵,是这样的女子。
“哎,你们凭什么进来抓人!你们是谁啊!”书生身边的男子一头雾水,正欲制止这些涌进的来人,眼见一群皆是身着军装的士兵,他吓尿了。
“抓他别抓我,我只是来看书的。”那人道。
乔生已经被士兵夺去了手中纸笔,以及身边多沓的书簿,作为呈堂证供。
只是不仅乔生被抓,就是那位酸人的‘看官’,一同被扣押住。
“你们凭什么抓我啊?”看官不满地嚷嚷道。
“因为你侮辱了本宫母后。”
原来此人就是凤仪九天的安宁长公主,难怪难怪。
可是,不是哇,外面还有那么多人都有这个想法,甚至比他还过分,凭什么只抓他啊?他很无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