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结论:自杀
平抚自己紧张的心情,赵小双拐进了一条幽暗的小路。
他没想到只一枪就将张显贵送上西天,算是为柳佩珠报了仇,他也没想到会遇到柳云生,他看着柳云生的人与张显贵打作一团,看着柳佩珠被他们救走,他还是不死心,最终开枪要了张显贵的命。更没有让他想到的是,柳府的吴妈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吴妈冲上去抱着血泊中的张显贵悲痛欲绝,痛哭失声的过激表现让赵小双忽然想起柳佩珠曾跟他说过的话,吴妈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
难道说,张显贵会是
一个众雄集团的老大,一个柳府的老仆人!
赵小双混在人群中思忖着,本想看个究竟。谁想到接下来会又发生了血腥惨烈的一幕,吴妈居然会撞柱自杀身亡,而她死前说的要为张显贵复仇的话和她投向自己的凶狠的目光不禁让赵小双一凛。
她应该看到了杀死张显贵的人就是自己!
如果张显贵真的是她寻找多年的儿子的话,自己开的这一枪确实对不起这个老太太。
想到这里,赵小双黯然神伤地回头又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惊魂稍定,他准备先回一趟家,看看老爹赵三剪,然后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
(画外——)
道士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一直不语。
“道士,接着讲啊!”林陈说。
“不对啊!”道士神色慌张地看了林陈一眼,继续说:“我看到这个一头撞死在石柱上的吴妈周遭有一片暗紫色的影子!”
“暗紫色的影子?”
道士点头,“暗紫色的影子,意味着这个人没有转世,也是一样游离在阴阳界!”
“蓝色影子呢?”林陈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许阿琪一眼,问道。
“蓝色影子?谁是蓝色影子?”
“没,没有人!”想起许阿琪的照片出现奇怪的蓝色影子,林陈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我只是随便问问!”
道士说:“蓝色影子有不同的寓意,即将出生的灵体,即将离世的人会出现蓝色影子!但也不一定,也有一些人,一些仙人本身自带蓝色影子!”
“哦!”
道士的话,让林陈心中一凛,他偷偷地斜睨了许阿琪一眼,没敢正眼去看,转移着话题,对道士说:“你是说,这个吴妈难道也会和丁淑娇变成的黑衣女人一般游离在阴阳界,一直没有走过奈何桥,没有投胎转世?”
“是啊!”
“这么说,这个吴妈也成了鬼?出现在我们身边的鬼?”
道士认真看着打开的书,看着书上映上的镜中影像,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我还看到,她怀中抱了个小孩子!”
林陈一拍脑门,“这就对了!这个怀抱小孩子的老太太我遇到过!”说着,林陈转头对胖子说:“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相见,我跟着你和另一个瘦高个儿工友从小卖铺买完烟走在工地那边的土埂上,有个怀抱小孩子的老太太从我们身边走过,那个老太太当时看了我一眼,紧盯着我的眼神令人无比的恐惧!我还问过你,认识这个老太太吗?”
胖子频频点头:“我记得啊!当时那老太太走路轻得没有一点声息,快得像风一般!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就觉得丝丝地冷!”
“还有,我去林木公寓找林陈,也在门口遇到过这个老太太,也是抱着个小孩子,小孩子不哭也不闹,像个木偶一般,耳朵下一颗朱砂痣和林陈的一模一样!对了,那老太太后来还消失在前楼的墙壁上,可吓人了!”许阿琪捅了捅林陈,“还记得吧,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
“当然记得!”林陈说。
看许阿琪对于刚才提到的蓝色光影没有丝毫反应,林陈的心放了下来,虽然道士前面的话听起来挺吓人,道士不是还说,有些人自带蓝色光影,也许许阿琪就是!
“最重要的一次,你们都忘了!”叶江川补充道:“我们逃离老莫口的洞中,那老太太就坐在那儿,也是抱了个孩子!还朝咱们诡异地笑呢!”
道士对林陈说:“这个抱着孩子的老太太是前世的吴妈!她苦苦寻找多年的孩子就是恶人张显贵,还没来得及母子相认就被前世的你一枪给打死了!她绝望之极撞柱身亡,她能不恨你么!死后,她没能转世投胎!也成了鬼!这女人是真苦啊!”
道士重重地
叹了口气。
“那她怀中的孩子为什么也和我有着相同的朱砂痣呢?”林陈好奇地问。
“那孩子不是你!是前世的张显贵!这人太恶,紫云界真人收了他,是为了消除恶孽,让他来世弃恶从善!同为紫云界,他便也有个同你一样的朱砂痣!吴妈念着母子情缘未了,舍不得放手这个孩子,不愿独自去投胎,又对你恨之入骨,便有了你们看到的那一幕幕!”
林陈惊异地张大了眼,“原来是这样啊!”
“得!二少奶奶死后变成的黑衣女人已经够恐怖的了,现在又蹦出了个鬼老太!林陈,都是你前世作的孽啊!”
“我前世怎么了?除霸安良!我做得没错啊!更何况,二少奶奶与我有杀父之仇!”林陈不服气的说。
“也是,是冤枉你了!道士,你接着讲吧!那后来呢?”胖子搔着下巴把头转向道士,迫不及待地说,“道长大人,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道士重新打开了书。
……
(故事继续——)
还有一件事儿,赵小双是一定要做的,就是还想去找柳佩珠。他还有机会!想到这里,赵小双兴奋得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他一定要向佩珠亲自解释一下那天的相遇,解释一下那个叫薛上花的女人,怎么说她才能原谅自己呢?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如果告诉她,她的仇人被他打死了!她或许可以原谅自己!或许愿意与自己一起离开此地,远走高飞。
穿过窄巷就是一条繁华的闹市,赵小双在一家肉食店里买了赵三剪爱吃的酱牛肉,叫了车,一刻也没耽搁地回了家。
裁缝铺子的大门依旧像他离开时那样,紧紧地关闭着。
这个前店后宅的地方显得如此的破败和老旧,被风吹出岁月的皱纹,像个老人,佝偻而残喘。父亲和他在这里度过了那么多年,赵小双曾发誓要让赵三剪关掉这个铺子,住上更好的房子。
“我回来了!”
他在外面喊了两声。
往常,赵小双只轻轻地一敲,赵三剪就会来开门的。
今天,任他怎么敲,里面就是没有反应。
赵小双有些莫名的害怕,恍惚间好似小时候和父亲玩捉迷藏,有种黑暗中找不到了父亲的恐怖。突然,他发现门锁在上面挂着,并没有真的锁上。赵小双犹豫了一下,摘下锁,只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进了门,里面异常的安静,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
铺子里的摆设和原先是一样的,东西收拾得也算是有条不稳。
桌子上放着青瓷壶,两只茶杯,台面上堆着一推衣料,摊开的是一件还未完工的青蓝色的阔脚裤,唯一异样的是房间里积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应该已经有几天没有打扫了,帘子也未有打开,整间屋子像是一直被时间小心地封存着。
灯被赵小双打开了,赵三剪却不在铺子里,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小双打了窗,清新凉爽的风吹动着台面上的绸布衣料轻轻抖动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父亲往日这个时候都是要在铺子里忙碌着的,可是,现在他去了哪里了呢?赵小双忐忑不安地走进了里屋,饥饿感已经被恐惧感代替。里面的房屋有几间,他终于在最里面的那间房子里找到了父亲。
昏暗中,赵小双看见赵三剪坐在那支老旧的木椅子上,低垂着头,看样子是累了,在打着瞌睡。
房间的灯像是被赵三剪有意关上了,赵小双想,也许他是为了休息吧。
赵小双脱下自己的外衣,悄悄地走到了赵三剪的身边,给他披上。赵三剪依旧低垂着脑袋,赵小双用手轻轻地推他:“爹,我回来了!爹,你醒醒,我回来了!”
赵三剪没有出声,身体却没有支撑地向椅子下面倒了下去。
赵小双一个激灵,胸口的氧气瞬间被夺走了一般感到一阵窒息,似乎一只大手把他的心脏掏空了,身上的温度也降到了冰点,他惊惶失措地抄起案台上的剪刀,仿佛感觉到有什么就在身边,他里里外外地在房间里寻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继而蹲在地上紧张地呼喊道,“爹!爹!你怎么了?”
令人窒息的死寂!
“爹!”赵小双惊惶地叫着。
房间是黑暗的,赵小双点亮了灯,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灯光下,赵小双清楚地看见赵三剪僵直地躺在地上,一只鞋在脚上斜歪地穿着,快要掉了的样子,另一只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大块的污渍在衣服上,外面的罩衫已经破了,还渗透着血迹,头上似乎也有血迹,并且与头发粘到了一起。胸口上有一大片暗黑色的血渍,把衣服染了一大片,那形态像是一只吸饱了血的大水蛭一般趴在了赵三剪的胸口上。
赵小双被眼
前的情景吓呆了!他惊愕万分,许久说不出话来。
“快来人,救救我爹!救救我爹!来人!来人!来!”
赵小双语无伦次,心痛到失声!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摇醒他,他发现他的双眼是睁开的,空洞地望着上方,赵小双颤抖着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来回晃了晃,那眼神对于赵小双来说,无比的陌生。
“爹!你还活着吗?告诉我!你还活着!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爹!你别吓唬我!”
任凭赵小双怎么说,任凭赵小双用多大的力气来呼唤,赵三剪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大睁着的双眼根本就是已经不能再看得见了,他好像是被什么给吸走了灵魂。
“爹!你说话啊!”
叫了老半天,见赵三剪没有反应,赵小双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孔轻试了一下,猛地缩了回来,他已经没有了一点的气息。
赵小双几乎癫狂了,但他强制自己冷静,再冷静,只有这样,才能理清自己的思路。
地上斑驳的血迹从里屋一直延伸到屋外,赵小双发现,房间里并没有打斗的迹象,显然,这里应该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凶手会不会还在这里?
赵小双屏息,随手抄起一根长木棒,紧紧握着,缓慢地站了起来。他大睁着双眼四处环顾着,用力狠狠地拉了一下电灯的拉绳,灯闪了一下,他一把拉开了橱柜的门,用木棒在里面胡乱地捅着,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声,那些衣服被抖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是的,没有人,柜子里没有,床下没有,帘子后面也没有,里屋,外屋,铺子里,他疯狂地来回搜了遍。后背的冷汗加剧了他的恐惧,他几乎疯狂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战栗的身躯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小心背后的突袭,惊恐让他接近疯狂。
他疾步冲到了里屋,冲到了赵三剪的身边。
他想像着父亲的痛苦,那是他的父亲!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从小含辛茹苦养育他长大,与他相依为命的父亲!想到这里,赵小双几乎失控了!但他冷静地知道,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要搞明白,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
从警察局回来,赵小双的心情异常沉重。作为赵小剪的儿子,他有着一大团的疑问,赵三剪怎么可能会自杀?
不会!
他努力回忆着刚才在警察局里的对话。
“我姓陈,你可以叫我陈警官,我们这里地方小,人手严重不足,真没办法,我是和另一名姓柳的警官共同办理赵三剪的案子。”
“柳警官?柳云生?”赵小双试探地问道。
“是的,怎么你认识他?”
怎么又是他!提到这个名字,赵小双心里就如同被堵上了一个大石头。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柳佩珠也许不会和自己失之交臂。
“我可以换掉这个柳警官吗?”
“这个?这还不太好说!如果换警官,我要请示上面!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行!”
“案件你们调查的如何了?”
“经过昨晚的彻夜调查,现在对案子的经过已经有大致的把握了!”
“凶手是谁?究竟为什么要置人死地?”
赵小双额头的青筋在微微跳动。
陈警官看了他一眼,扭头挥了挥手,一旁的随从退了下去。
“是自杀!”
这个结论令赵小双惊愕不已!
“自杀?笑话!怎么会是自杀?你们这些警察都是吃白饭的吗?我爹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去四处问问就知道了!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自己有手艺,衣食无忧,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自杀也要有依据的!不能红口白牙,张嘴即来!还有丁淑娇去哪里了呢?你都没说,就直接给我这么个结论!你们这叫草菅人命!”
门开了,随从进来,将一纸袋递给陈警官,陈警官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递到了赵小双的手上。
“这把刀,你认识吧!”
照片上的带着血渍的刀正是赵三剪平日里剃肉用的,赵小双暗自吸了口凉气。
“我们走访调查,有人在你家的铺子里曾经看到过这把刀!就是说,这把刀并非外人带来的!我们还知道赵三剪与一个叫丁淑娇的女人有过很亲密的交往,还有了一个孩子,但这孩子应该不是他的!孩子被他送回孟府,后来这个女人也离开了他,他是因为感情问题走上的绝路!我们也是谨慎得出的这个自杀的结论!”
谨慎得出这么个结论?赵小双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他轻轻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请你们重新调查这个案子!我父亲绝不会是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