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命殒麦子场 (二)
“没有啊!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是可怜你!老天爷真叫个开眼,一进门就要你当寡妇!记住,和我作对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你!”
“行了!”何青萍实在看不下去,拉了拉丁淑娇的衣角,“这话要是让老爷听到,你还想在孟家待下去嘛!你们都少说两句!二少爷刚死,这是什么时候啊!你们两个还拌嘴!佩珠,那个柳警官是你家兄吧!正等你问案情呢!”
说罢,还朝她使了个眼色,柳佩珠明白她的意思,没再言语,径直向办公室走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何青萍对丁淑娇说:“你跟她动什么气儿啊!二少爷这一死,你和她一样没了男人!是应该同命相怜才对!”
“哼!我可没有那福气!二少爷对我什么样,二太太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不是她的错啊!”
“有的人就会装无辜,是不是她的错,我心里明白!”
何青萍侧目看了看丁淑娇,不觉放慢了脚步,两个人从并肩走,变成了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丁淑娇回过头来,对何青萍说:“二太太,我劝你,在孟府你也要多留个心眼!要不然,自己被人家算计了都不知道!”
丁淑娇显然是话中有话。
路旁的树枝剐在了何青萍的袖子,她伸手扯了扯,没想到,却将那树枝整个扯了下来,便干脆拿着树枝挥了两下,嘴里说道:“我可不是那么好让人算计的!”
前面是一段杂草从生的断墙。丁淑娇走累了,依靠在断墙上,浅笑道:“看来,还是你二太太厉害啊!”
何青萍笑了笑,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来歇息。二太太,这称呼叫何青萍在与丁淑娇说话的时候也得格外小心,不是什么话都可以掏心窝子说的,毕竟,她是二太太!是老爷的女人!
“也没什么!我只是知道,人家对你好,你要对人家好!人家对你不好!你就多个心眼,这叫做自我保护!我说的没错吧!对了,我发现那位柳警官可是一直注视着你啊!”
“是吗!就不知道他是在可怜我,还是在嘲笑我!”
“我注意到,他每每看你的时候,目光都是异常的冷峻!他是啥意思呢?”
“是不是他在怀疑,孟家贵的遇害与我有关系?”丁淑娇说。
何青萍轻摇着头,“我觉得不像!”
警察局。
柳佩珠一进门,见到柳云生,将手中的包往他的桌案上一丢,没有好气地说:“哥,你们这一回应该满意了吧!”
桌面上的材料,柳云生叫人收了起来,自己站起来走到柳佩珠的身后,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佩珠,我也没能想到会是这个情况,谁知道这位孟二少爷,他咋就这么命短!叫你受委屈了!”
柳佩珠坐了下来,长长地吸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言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什么呀!我是什么也不知道!”
柳云生走到桌子旁,将身子依在了桌角上,表情愧疚,“我知道!我特别对不起你!”
“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嘛!听说他是被人捅死的?”
“嗯!”
“很惨?”
柳佩珠试探地问。
柳云生点了下头,“嗯!我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发现他已经死了,当时我还摸了摸他的尸体,还有温度,应该死了没有多久,从他的死亡姿势来看,应该是有人从他背后袭击了他。”
恐惧的表情凝固在柳佩珠的脸上。
柳云生沉默半晌,说:“凶案现场很可怕!”
“接下来呢?”
“我蹲在尸体的旁边,越想越感觉恐惧,我想,多亏你没有跟他随行,否则”
“否则,你也会看到我的尸体!”柳佩珠小声道。
柳云生绕到了前面,也没看她,低着头,双臂交叉在胸前,若有所思,又抬起头来,走过她的身边,在她的头上摸了摸,“你的样子让我有些担心,不会是着了凉?”
说着,他拿起热水壶,给她倒了水,端了过来,“我真的觉得我这个当哥的挺对不起你,我也知道你并不是很愿意嫁过去!他们接受孟家的求亲的时候,我当时想帮你拒绝,只是后来想到嫁给孟家也总比让张显贵糟蹋了强,再说,如果能和孟家联姻的话对大家都好也就”
“就把我当作一件交换品,像皮球一样踢了出去。”柳佩珠不耐烦地说。
“不是这样的,佩珠!”
“你们明明知道,我不爱这个人!”
“可是,我听说你在孟家过得不是也挺开心嘛!”
“开心?”柳佩珠苦笑着点了下头,“是!挺开心的!你满意了吧!我怎么能不开心!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强颜欢笑,承接着给人家繁衍子嗣的使命,还有,那个丁淑娇恨不能吃了我,你知道吗!”
“佩珠,我确实挺后悔的,说实话,是你一离开,我就开始后悔了。”
柳佩珠摆了摆手,“你不用自责了!换成是我,估计也会这么做!我只是过继到柳府的,早点打发出去,早点省心。”
“别这么说,佩珠!”
柳佩珠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
“对了,我在尸体旁还看到了一个画盒子,听说是幅奇画,你知道这事儿么?”
“别问我!孟家的事儿,我很少参与!也没有多少兴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白天黑夜想着的还是那个人!”
柳佩珠端着热水杯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目光投向远处。
“哪个人?”
“算了,也只是想想!想也没用了!”
“不会还是那个姓赵的小子吧?到现在你居然还会想他吗?”
这丫头真是一根劲!天下男人这么多,偏偏总想着这个臭裁缝!一想到他,柳云生就异常烦躁!
柳佩珠回过身来,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你呀!人家过得逍遥快活,估计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嗯!听你的!不想他了!”
“就是!这还差不多!”柳云生满意地点了下头,“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哪里有什么打算!孟家贵一死,我的心乱成一团!”
柳云生坐回到椅子上,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笔录,随意地翻阅了两下,说道:“嗯!你先平静平静,好好休息一下,我自有安排,你先回去吧!”
柳佩珠黯然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拎起衣服,走出门去
几天后,柳云生重登孟府,这一回并非以警察的身份,而是代表其父柳仁鸿来看望孟老爷的。
事情的发生,给了孟喜昌重大的打击,他病了一场,一连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一直卧床不起,外人一律不见,但听说是办案的柳警官来了,还是强打精神靠床坐了起来。
“晚辈柳云生见过孟老爷!”
柳云生行了礼,递上礼物,目光扫了过去。
床榻上,孟喜昌面色惨白,人瘦了一圈儿,两鬓斑白,花白的头发上像落了一层细细的霜雪,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与上次柳府寿宴上见到的他判若两人。他伸了伸手,示意柳云生坐。
“家父得知孟府有难,心里非常难过,特让我过来看望老爷!还请老爷节哀顺变!”
“代我谢谢你家老爷!唉,人世无常啊!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孟喜昌向下人招了下手,下人端上了茶。
“柳公子请用茶!”孟喜昌说。
柳云生品茶之时,孟喜昌又说:“柳公子,案发到现在已经有了些时日,不知我家少爷的案子侦破得如何了?有眉目了吗?究竟是何人所为?做出此等天人共愤的伤天害理之事!”
深思片刻,柳云生便就给孟喜昌讲了些案件的进展,告诉他就在孟家贵遇害前的一天夜里,有个樵夫正好在麦子场,在一个柴堆后面一个四周遮蔽的小棚子外小解,听到棚子里有人说话。
“啊?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会不会与二少爷的命案有关呢?”
案件终于有了眉目,这是孟喜昌这些天来最盼望知道的。
柳云生说:“我把樵夫听到的对话,给你描述一番,看看能不能帮你回忆起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好!你快快说来与我听!”
“嗯!”
樵夫是无意间听到的棚中有人在说话:
“不要听他那张嘴,大凡长个后脚跟儿都能想明白的事儿,以前咱们赚钱时,是住洋房,搂婊子,大家有福共享,现在他得了老爷器重,他就想什么好事都他一人独吞,出力不讨好的事儿让咱哥俩干!他想的美!哼!让咱哥儿俩给他背屎盆子,这屎盆子可不是一般的屎盆子,你想想吧!”一个声音说。
“这事儿要是干了!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啊!”另一个声音回应着。
“是啊!完事儿后,他不会将来给咱们也灭了口吧!”
“那可是说不准!他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可不干又不行!他的命令谁敢不为!如果咱们不干,他也是会宰了咱们俩的!这可一样是要掉脑袋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颤抖地说:“要不就按他的意思,除了那人?”
“除了那人!你说得轻巧!一条人命啊,老弟!”
“不杀他,我们也要死!杀了他,我们也要死!不过你说的也有理,我想想…让我想想…除了他,我们现看情况,不行就跑!他奶奶的,活该他倒霉!”那人发狠道。
“这个咱们俩还得从长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