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扇风点火
大太太柴兰英在家摆了麻将,又和矿太太他们搓了个通宵,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起,洗漱完毕,吃了些饭,正在小憩。
矿太太又来了,见到大太太,就笑着说道:“姐姐歇息呢?”
“是啊!昨天玩得太晚,今天起来就身上不适,看来是老了,身子骨儿不经用了,来,快坐!”
下人上好了茶,退了下去。
矿太太起身,走到门边,向外看了看,回过身来,说道:“姐姐,昨天在麻将桌上,我真是为你气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的面,又不好说,所以今天又特意过来。”
大太太知道她要说什么,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茶具,没有说话。
“姐姐,你昨天没听到她说的那话!说什么我们孟家会和矿家结娃娃亲,这种事情是她能随便讲的吗?她只是个妾,却成了你们孟家主事儿的了!把你和老爷还放在眼里了吗?结娃娃亲?和我们矿家?不就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她倒是先行给你们,给我们矿家做了主了!她以为她是谁呀!”
大太太轻轻地说道:“她说的话,我都记得呢!二太太还是年轻,说话没有分寸,让您见笑了!”
“凭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在你们孟家作威作福,你可要多留个心眼!”
“我晓得!对了,矿太太,你的消息多,我想跟你打听一下,柳府那个佩珠姑娘许配人家了吗?”
“不知道啊!只是,柳府可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怎么?谁看上了?你们家的公子看上了?嗯,你们孟家和柳府倒也合适!门当户对!”
矿太太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柴兰英问这么个问题,不是没有原因的。
“怎么?要给你家家贵再娶一房?”
“唉!我是想孙子都快想疯了!”
“我就说嘛!你家少奶奶肚子一直不见动静,也不是个事儿!总是要想个办法的!”
没等柴兰英回答,旷太太自顾自地说道:“我就说,你们家的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又不能给你们孟家生孩子,只看她那耀眼的装扮,我都会来气,姐姐,我这都是为你着想!我这么说,你可千万别生气呀!”
听到矿太太这么说,大太太急忙说道:“怎么会生气,矿太太为我好,我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我也难得有个能说说话的人,有个能交心的人。”
“那我就放心了!姐姐知道,我是个直肠子,看不顺的事儿是一定要说出来的,尤其是姐姐的事儿,姐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门帘动,有下人端着煮好的汤圆走了进来。
“来,矿太太,尝尝我们家厨子做的糯米桂花汤圆,味道好得很!”
柴兰英起身端了碗,轻吹了一下,递给了过去。
矿太太接过来,也没有急着吃,只是用嘴轻轻吹着,见下人出了房门,就继续说道:“姐姐知道今天我要来?特意煮了我爱吃的汤圆?”
“是呀!我知道你要过来,我也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姐姐真是聪明!”
“要知道,有的结可不是轻轻松松系得上,也不是可以轻轻松松解得开的。怪就怪我命苦!人老不中用!”
“可别这么讲,孟家,姐姐你终归是大太太!”
旷太太一手端着碗,用匙勺轻搅着,不紧不慢地又说道:“大太太是什么,是除了老爷之外,一家子里最重要的主心骨儿,遇到不对的事儿,该处理要处理,遇到不对的人,该收拾就收拾!要不,他们把你当成摆设,当成软柿子来捏,就都不把你大太太放在眼里了!”
柴兰英没说话,轻轻舀起一个汤圆,送进嘴里,默默地吃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抬起头来,见矿太太看着她,就说:“再不吃就都凉了,先尝尝汤圆吧!好吃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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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一碗汤圆下肚,矿太太满意地用手帕擦了擦嘴,忽然想起刚刚大太太提到的柳府佩珠姑娘。
“这个柳府的佩珠小姐我知道,前些时候,我去过柳府,见到过这个女子,品貌确实出众,她应该还没有许配人家!”
“我也只是问问,上一回见到她,那时她还没有!”
“这事儿我记下了,姐姐,我会上心的。要不,在我家办一个聚会吧,把大家都请来,给他们搓和搓和?”
“嗯,那就麻烦你了!至于搓和,我看啊,应该不用你我费心,我家家贵见了一面就跟我叨咕了好几次,就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了!”
矿太太浅笑道:“原来,他是本看上人家了啊!”
“嗯!就是不知老爷他们怎么想!老爷的心都在那个狐狸精身上!”
“姐姐不必担心,等家贵有了儿子,老爷的心自然也就回来了!我还有事儿,看过姐姐,我也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
矿太太说罢就回去了。
送走了矿太太,柴兰英并没有马上回房,独自一个人在花园里溜达。
经过老爷书房的时候,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正要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嘻笑声:
“老爷,叫我看看嘛!”
二太太何青萍的声音总是娇滴滴的,听得柴兰英耳根发麻。
“看看可以,不过不许拿走!”
“为什么不能拿走?不是说好送给你未出世的儿子的吗?”
“好东西哪能随便说拿走,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神奇之物,若被你拿走,弄坏了怎么办?”
从声音上可以听得出,老爷孟喜昌今天心情还不错。
“老爷!”
里面安静了下来。
柴兰英在门外停住了脚步,将眼睛凑到门缝处,眯起眼睛向里看去,只见何青萍坐在乔喜昌的怀里,手里摆弄着一个细长物件,看不清,像是一个装画的匣子。
什么稀罕之物?
柴兰英想着,如此稀罕之物,我怎么不知道?
孟喜昌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有好物件,只给那狐狸精看,对我还隐瞒!处处对我设防!
柴兰英屏住呼吸,帖在缝隙上,努力看得清楚。
里面,孟喜昌站起来,走到了桌边,打开了那长长的匣子,取出的正是一副画,画上是什么,柴兰英看不清,只见何青萍跟了过去,见到那打开的画儿,拍手叫绝!
“这画儿有意思!画上,几个可爱的小孩子,有的在跑,有的在跳,有的在扑蝴蝶你追我赶,挺有趣啊!”
“数数,几个男孩子?几个女孩子?”
“嗯,四个男孩子,三个女孩子!”
“这副画儿叫七子出游图!什么时期,什么人画的就不知道了!”孟喜昌说。
“哦!我倒是听人说,常看画上的小孩子,生出来的孩子就会和这画儿上的一样好看!”
何青萍说罢,用手拭了下那画,却被孟喜昌制止住了。
“小心!”
何青萍看了眼孟喜昌,又对着那幅画儿端量许久,道:“为什么碰都不能碰一下?这不就是一幅画儿么!”
“这可不是普通的画儿!是一位白袍道士送给我的!”
“道士?”
“嗯!我曾去云福寺上香,路遇一道士,手里面拿的正是此画儿。那道士对我说,我与此画儿有缘,便送给了我!还说,叫我收好,万万不可丢失!因为此画儿非同寻常!一旦丢失,后果不敢想象!”
何青萍看了孟喜昌一眼,嘴里说道:“是吗?可是,这不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吗!这幅画儿有什么神秘之处啊!”
“我也不知道!”
“万一丢了,会是什么后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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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喜昌把眼镜摘了下来,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深思片刻。
“会有诡异之事众生!我在想,七子出游!也许‘七’本身就是一个很不寻常的数字!”
何青萍突然想起一事,不禁笑道:“是不寻常!街头刚死掉的王七,家中排行第七,昨天是他的头七,他们家人昨天晚上在街口给他烧了纸!”
王七之死,孟喜昌是知道的,这事倒是提醒了孟喜昌,他心中不觉一惊,随即摆了下手。
“这些孩子是出游,是去开心的!别跟那死了的王七扯上什么关系!”
“那你说,他们去哪儿啊?”
何青萍笑着问。
“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儿?难道你知道?你看看,画儿上这几个孩子高高兴兴的样子,肯定去哪儿都开心!”孟喜昌说。
“是!老爷说的还能没有理!”何青萍撒娇地坏笑道:“这七个小孩儿啊,去哪儿都开心!只要不是去死!”
孟喜昌没有笑,瞪了她一眼。
“别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哎,是老爷刚才说的,万一丢失,后果不堪设想!那还能有什么后果?诡异众生?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我也没说错啊!我看啊,这画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我这肚子里的宝贝才不要呢!”
“真的?”
孟喜昌用手指勾了一下何青萍的鼻子,“我不信!万一,这真的是个宝贝呢?”
何青萍笑道:“万一真的是个了不起的珍品宝贝,这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可是孩子他娘要,也行吧!”
孟喜昌哈哈大笑,“你啊,油嘴滑舌!”
“老爷说的,人家要什么就给人家什么!”
“那好!到时候,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我还要把办一大桌盛宴,买几盘的大爆竹,当然是生男孩子才放。”
何青萍收住了笑,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要是生的是女娃呢?”
“哈!哈!哈!生个一男一女也行!”
屋里传来了孟喜昌的笑声。
“我年纪也不小了,先前流产过,这一次,能顺利地把孩子生出来,我已经是感恩戴德了,你就别指望一男一女了!”
“那可真的不一定啊!”
孟喜昌口气肯定,似乎信心十足。
紧接着,柴兰英听到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生金童降玉女本就是咱孟家的定数,我问过相士,相士观星,说是见斗母增辉,太白掩月,苏南之地云气升腾,华宝之光冲太凌霄,就不知是不是咱家的好事儿,北斗七星,可也是七啊!反正你只管生,生男娃,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真的?”
何青萍又细细地端详了一翻那幅画儿。
“给!反正连你都是我的!哈!哈!哈!”
“我就知道老爷疼我!”
“疼!哪能不疼!”
里面传来何青萍娇滴滴的声音,“那,如果我要云裳绸缎行呢?”
“你的胃口可真大啊!这可是你第二次跟我提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记着呢!”
“老爷,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老爷,你倒底是给,还是不给呀!”
“咳!咳!”
关键时刻,房门外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何青萍和孟喜昌的对话。
何青萍拉着脸,撇了一眼房门口,给孟喜昌使了个眼色,孟喜昌以最快的速度收起了那幅画。
“谁?别站在门口,进来吧!”
柴兰英心里有些烦乱,她犹豫片刻,并没有进去,也没有回话,而是转身离开了。
七子出游图!
云裳绸缎行!
一丝冷笑,挂在了大太太的嘴角,独自离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