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太子的阴谋

  宇文涛剑眉微锁,睨了睨小雀门边上的檀香木紫金帷幔,又转眸看向面色沉静如水的傅骊骆:“古兮小姐如有不便!还请去那方避避。”
  虽然眼前的绝色少女一身的淡然风华,但她到底与那太子宇文景逸有些隔阂,骤然在此碰面,倒亦涂增尴尬。
  傅骊骆水眸清亮的朝门庭外看了两眼,对着宇文涛略施了一礼后,方携了蔓萝和李嬷嬷去了那紫金帷幔后面
  主仆三人刚隐好身子,一道悠长又略带沙哑的嗓音夹着冷风灌了进来
  “三皇叔安好!”
  一袭玄黄色绣青龙蟒服的青年男子迈腿进来,墨色的发用冠玉悬在头顶,没有丝毫的散落,倒显出他浓眉赤眼,气宇宣扬的贵气来。
  “太子殿下今日怎的有空前来?”越王宇文涛浅笑着迎宇文景逸入座,虽不太喜这位心思颇深的侄儿,但也不好折了他的面子。
  当初皇兄宇文凌雍贸贸然的,封身为安南世子的宇文景逸为太子,有多少王公子弟和权臣贵胄反对!特别是军功赫赫的东阳王宇文明雍,当他知晓宇文景逸被突然立为太子时,他更是气的大病一场。
  但碍于宇文景逸当时立了奇功一件,皇兄宇文凌雍又子嗣凋零,便只好作罢!
  “本宫今儿特意过来给皇叔送请帖。”宇文景逸抬起骨骼分明的手指,拂了拂宽大垂锦的衣袖,方抬起那双狭长幽深的瞳仁:“下月二十日是个极好的日子,最适合婚娶入室,圣上要本宫娶那林家小姐入东宫,本宫思来想去,不如择了个好时辰迎她便是。”
  一想到那疯癫迷怔的林仙莹,宇文景逸心底就像吃了只苍蝇般恶心,都是因为她的构陷,他的太子妃祝少司,才被降了头衔给做了五等侍妾。
  既然圣上让其娶她,他便照做就是。
  只是来日方长,她林仙莹在东宫待不待的下去,那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宇文景逸微垂着眉头,狭长阴骘的眉眼越发的暗沉。
  “林家大小姐也是可怜,怎生好好就受了那样的”话到嘴边,“欺辱”两字又被宇文涛及时咽了回去,不管怎么说,林仙莹即将入东宫为侍,他要再提那段不光彩的旧事,倒让身为太子的宇文景逸面上过不去。
  越王宇文涛薄唇微抿,思虑了一二,便缓缓端起纹红梅青瓷茶盅:“本王下月必定亲自入宫祝贺,只是本王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皇叔何须客气!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
  宇文景逸抚手摸着下颚,青色的唇瓣扯过一抹轻笑。
  这越王宇文涛比那气势凌人的冷王东阳王要好说话多了,虽都是他皇叔,可那个东阳王是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并且他觊觎皇位已久,宇文景逸与他隔阂颇深!
  面色温润如初,实则宇文景逸的心底已然起了拉拢越王宇文涛之心。
  朝花厅右侧的小雀门方向睨了一眼,宇文涛不动声色的沉声道:“听说太子殿下把大冢宰府的古柏钰公子给拘禁了?不知有此事没有?”
  端起茶盅啜了一口,宇文景逸阴骘的面上有阴云闪现,指腹重重划过左腕间的赤红碧玺珠子,他半眯着的眼眸渐渐收紧:“想不到区区一件小事竟也能入皇叔耳中!”
  宇文景逸不禁暗自思虑,这宇文涛最是个不爱管事的悠闲王爷,今儿怎得问起那事来了?莫非他宇文涛也被大冢宰府的妖女给迷惑了不成?
  想起那日黑鹰失手让那大冢宰府的妖女逃了去,这宇文景逸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不禁枉失了东宫十几名大内高手,自己还被圣上呵斥了一顿,要不是自己率先备好了说辞,指不定这如今的太子之位也被撤掉了。
  “本王听到的可不是小事呢!”宇文涛睨着朱红漆案上青铜香炉里冉冉升起的白雾,一张脸面变的忽明忽暗:“青娥郡主被古家的少爷轻薄了,此等骇人听闻的传言也是小事么?挡下眼中迅速凝结的冰霜,宇文涛额间瞬间变得青黑:“青娥郡主的声誉有关皇家颜面,还望太子殿下以大局为重,切莫落人口舌!那等拘禁私罚之事亦切莫要做!”
  越王宇文涛毕竟是当今圣上宇文凌雍的胞弟,就算是太子宇文景逸,也要忌惮他几分,况且他又是皇家参议院的首脑,于情于理,他都有权过问。
  宇文景逸更是不会轻易驳他颜面。
  “三皇叔莫恼!且听本宫徐徐道来。”宇文景逸睫毛轻颤,不露痕迹的隐去纳冷冽似冰的寒意,浅笑着抬眉辩解起来:“青娥倒也没真的被欺辱了去,只当街被那浊厮拉了拉小手,看着她寻死觅活的样子,本宫甚是心疼!本宫身为太子又是青娥的堂兄,念着自幼长大的情分,本宫哪能饶的了那厮!于是便命人把那古柏钰绑了,给关在了安都府衙的盲行牢狱中。”
  隐在紫金帷幕后的傅骊蛾眉紧锁,波光潋滟的眸色瞬间一沉,这宇文景逸竟这般恶毒!那盲行牢狱一般关押的都是将死的至恶至坏之徒!
  古柏钰虽是个混不吝的,就算调戏了青娥郡主,也至于要被羁押在那个鬼地方!
  傅骊骆抚着心口,只觉得头痛如裂。
  指不定整件事情都是他宇文景逸设下的圈套!
  “盲行牢狱”宇文涛的面色陡然紧了紧,伸手摸了摸脖颈处敞开的纹丝绣领口,青色的额角不觉抽动了好几下:“盛传那牢狱有毒蛇黑鼠出没,上次那个忻州匪子被扔了进去,听闻第二天鼻子就被老鼠给啃掉了,那古柏钰虽辱没了青娥郡主,但他毕竟是当今大冢宰古钱的亲侄儿,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啊!”
  宇文景逸端茶的指腹微僵,凉薄的唇瓣勾了勾,抬起一双狭长阴毒的凤眸轻笑:“那依三皇叔的意思,是把那古家小厮给放了?青娥郡主就白白给欺辱了不成?”
  “本王觉得此事还需等圣上从行宫回来后裁断。”
  宇文涛甩了甩衣摆,伸手把一颗黑桃仁的串珠紧紧攥在掌心:“青娥郡主身为皇族,她的清誉皇家定是要去维护!但太子就这么冷不丁把人给羁押了,还给关押在那极阴毒之地,本王认为实属不妥!本王以皇家参议院首脑的身份奉劝太子,做事要徒有余地,切莫闹大了!”
  看到宇文涛铁青的眉宇,宇文景逸心底暗暗揪紧,如果此事等圣上回来深究,那他费的那番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三皇叔说的甚是!”宇文景逸轻笑着抚着杯沿,扬了扬清俊的面皮,清寒的眸底微微掀起一丝波澜:“本宫考虑一二,亦觉得把古柏钰羁押在那地方甚是不妥!说到底青娥也没被怎么样!本宫不过是一时气愤想教训教训他,既然三皇叔开了金口,本宫也不打算深究了,本宫回去就命人将那古柏钰给放了,只是那青娥”
  宇文景逸轻笑着摇了摇头,兀自端起茶盏嗅了嗅,笑的如沐春风:“不如趁此机会给青娥觅一门亲事,也好安抚安抚她。”
  一旁的宇文涛愣怔了一跳。
  不觉狐疑的睨向变脸如换衣的宇文景逸,他早知道这太子宇文景逸最是阴晴不定,哪知道他倏然就提到了青娥的亲事上来了。
  “青娥的亲事?这从何说起?”宇文涛随手把黑桃仁扔到了案上,椭圆的小珠子在案上旋了一圈,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
  宇文景逸忽然从祥云翠锦的软椅上站起身,负手朝小雀门旁的紫金帷幕走去
  看着宇文景逸突如其来的动作,越王宇文涛青釉色的面皮骤然拧紧,想伸手拦住他又觉不妥,故惊的一时语塞,也忙的跟了上去
  听到愈发凑近的脚步声,躲在小雀门边上帷幕后的蔓萝和李嬷嬷,皆骇的心魂不安!
  傅骊骆欺霜赛雪的小颜碾过一丝忐忑,睁着一双琉璃雾眸,伸手轻轻捉紧婢女蔓萝狂抖的双手,用轻如羽毛般的口语,对着神色慌张的两人道:“嘘”
  就在众人掉着嗓子眼的同时,那片玄色的衣角却又朝小雀门的对面行了过去
  那里悬着一副“仕女游园图”,画中的女子明眸皓齿,柳眉纤腰,她眉目含情的歪坐在园中的青石墩上,素手挽着轻纱,端的是一副思.春脉脉的小女儿之态!
  宇文涛暗暗松了口气,卷了卷腰带穗子,便扬唇浅笑:“这是南康百馥人作的《仕女游园图》,是旧年圣上赠与本王的。”
  朝沉吟出神的宇文景逸看了一眼,宇文涛抬腕去抚那画右脚处的一方浅淡的水渍:“太子殿下竟这般雅兴!刚还说着青娥的亲事,怎的一晃神便又来赏画了!”
  “闺中贵女自多情,园中春桃话心境”宇文景逸喃喃吟上二句,清冽阴郁的眉眼恍然蹙着神秘悠然的气质,看着一脸困惑的宇文涛,宇文景逸不觉又笑开了去:“三皇叔有所不知!青娥她对那窦大将军倒是一片痴心,要是能借此机会,让她顺遂的嫁入那大将军府,恰好能安抚她一番情.思!”
  “太子的意思是,青娥郡主想嫁给窦将军?”宇文涛着实惊了一跳。
  闻言,紫金帷幔后的清绝少女脸色霎时发白,宛若晴空的眸底竟变的一片死灰!
  光滑莹润的面上瞬间镀上了一层薄雾,傅骊骆只觉得心口猛然钝痛起来,飘飘然间身子就要重心不稳的倒下去
  突然
  “哈欠”一道尖锐的声响从帷幔后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