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庵中少女身世

  “滚”
  一声饱含杀气的低吼声袭来,那厮满脸痛苦的缩成一团,大如黄豆般的冷汗从额角渗出。
  他疼的直哆嗦,匍匐着青紫的身躯勾在地上,被傅骊骆木棒打的肿胀的脑袋青紫斑驳,小厮惊惧的睨着眼前的黑锦爪金官靴,头如捣蒜的垂在冰冷的地上讨饶:“求大侠饶命,饶了小的吧!”
  傅骊骆抬起娇俏明媚的脸庞,朝眉若寒剑的窦骁扬看去,花瓣般细腻柔软的粉唇撅起:“怎的这么久?你去哪啦?”
  悄然放下悬着的小心脏,傅骊骆欺霜赛雪的小颜上,不经意间流露出几丝忧色,好似新婚燕尔的两口子,又像闺阁中的小女子等候外出的夫婿。
  听着她娇柔如糯米甜酒的嗓音,窦骁扬眉梢眼角顿时笑意盈盈,好似掬了一捧清辉:“道上崎岖难行!耽搁了一会儿。”越过地上痛苦哀吟的小厮,伸手去拉傅骊骆嫩白的柔夷:“都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傅骊骆瞬间双靥通红,羞恼的别过眼去冷嗤:“谁担心了!少自作多情!”
  窦骁扬嘴角直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算我自作多情。”
  说罢狠狠拽了地上的小厮一脚,大声呵斥道:“还不快滚如下次被我撞见,定把你撕成碎片。”
  “多谢大侠饶命”
  那厮颤抖着勾腰,摸着血液凝固的右肩,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傅骊骆宛若琥珀般的眸子转了转,看着那人佝偻着的背影:“他都被我揍成那样了,为何还要砍断他一条臂膀?”
  如云的秀发被风卷起,她就那样立在昏黄的油灯下,垂着眼睑去看那闪烁的灯芯直晃。
  窦骁扬抬手拂去她香鬓处的一缕青丝,眼底尽是柔情暖意,睨了睨冷寂的门外,他剑眉下的利眸嗜血,蕴含着令人胆颤心惊的杀意:“他敢窥探你的美色,就算把他剁成肉泥都不足惜!更何况是区区一只手臂!”
  说着揽过傅骊骆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去看她清冷绝色的小脸上,那抹消散不去的嫣红。
  一时间,两人都不禁茫然起来。
  窦骁扬喉结一动,竟忘了身处何地,抬手轻托着她的小颚,看那水光润泽的香唇,一垂眸就要压上去
  却听到一声抽吟响起
  两人皆是一怔,忙的相互转身,面皮微囧的跳开了去,好似被什么灼伤了一般!
  窗棂外的寒风突然一窜,烛台上的蜡烛猛然被炸开了灯花,随即在小屋倏的乍亮。
  屋中再现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股暧昧旖旎的气息在浮动
  定了定神,傅骊骆朝那歪在破毡子上的素衫少女行去
  傅骊骆抬眸细细打探眼前抖成糠塞似的素衫少女,即便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衫,也丝毫遮挡不住她眉间的秀色,腮鬓处和肩上的发丝被晚风吹的略显凌乱,一张小小的鹅蛋脸上嵌着明亮璀璨的杏眸。
  只那目光怯怯懦懦的,好似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摧残迫害。
  素衫少女瑶鼻挺翘,朱红的唇瓣被死死要紧,早已变得发白。
  “你是何人,为何一个人住这儿?”傅骊骆浅笑着坐在小木几上,面色温和的睨着战战兢兢的素衫少女:“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
  小屋内只有一盏红烛燃着蜡光,冷风簌簌穿过窗棂窜进来,带起袅袅青烟,卷起一股刺鼻的味道,素衫少女绞着手指,脸色惊惧的朝门边旮旯处俊逸出尘的窦骁扬,相看了二眼,才偏头望着一脸温和的傅骊骆,扯着衣角低声道:“我叫古心月,这里平常就我一个人住。”
  傅骊骆和窦骁扬皆是愕然!
  姓“古”的在这诺大的北奕京都,除了身为大冢宰的古氏一脉,寻常百姓家这个姓氏倒不多见!
  两人还没完全回神,少女已羸羸弱弱的低声哭泣起来:“魏嬷嬷半个月会来看我一次,给我带些物品吃食。”啜泣了一会,抽出帕子拭着眼角:“我难得出趟门,不成想一会的功夫,就被歹人跟踪上了。”
  傅骊骆又是一愣,摸了摸冰凉的光滑的下颚,伸手去拉名唤古心月少女的指尖:“跟踪?这么大风雪的天儿,你出去作甚?”
  傅骊骆不禁在心里唏嘘,这天寒地冻的,若不是林仙柔找上门,央求她来这么一遭,或许此刻她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暖阁的云锦被中吧!
  细细打量着羸弱纤细的少女,实在想不到她能一个人在这大雪天下山!
  除非她在这生活了很长时间,对这的林场小道很熟悉。
  古心月干咳了几声,稍稍撩起眼睑:“我”难言的抚手顿在胸口,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去看傅骊骆:“我我去祭奠一位故去的长辈。”抬起素帕拭了拭嘴角,又道:“就在那明安寺附近的山崖下据说据说她身子都摔碎了”
  古心月说着睁大了一双水眸,好似在回忆那个可怖的场景!
  傅骊骆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半眯着狐疑的眸子去细看古心月的脸面,除了几丝惊骇,倒也看不出任何的悲切!
  难道自己多虑了!这少女与杨素琴没有任何关系么!
  朝边上眸若深海的窦骁扬看了一眼,傅骊骆娇躯有些轻颤,扬眸睨向古心月,声音渐渐发冷:“那你祭奠的长辈是不是杨素琴?”
  素衫少女耷拉着的眼皮翻了翻,抬起一张惊愕的苍白小脸,翕动着双唇,抖了抖,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哗啦一声,她本就破旧不堪的手袖,被她生生拉出了一个大洞
  她怯怯的忽地抬头,在瞥见眼前绝色少女那明丽的勾唇浅笑时,不由得慌乱了心神,那笑容似夏日熊熊烈焰,只灼的人眼球发涩,又好似一汪春水,能祛除心底的寒意。
  看着古心月如此惶惶不安的神色,傅骊骆心中已然明了!
  她跟那杨素琴必定相熟!
  “是”古心月颤颤巍巍的捧起木桌上的黑瓷碗,仰头喝了个干净,猛的一把抹去嘴角的水珠,脸上却陡然阴骘起来:“是杨素琴哈哈哈”古心月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哪里还有先前的怯懦,她猩红了一双明眸,骤然爬起了身子,大声咒骂起来:“她终于死了,真是报应啊!哈哈哈”
  望了眼被疾奔而来的窦骁扬,拥在怀里的绝色少女,古心月眸底掀起一丝戾气:“杨素琴死了,我终于能离开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了!哈哈哈哈哈”
  傅骊骆心底大惊,伸手推开窦骁扬的温热的怀抱,不由得上前一步,轻声道:“是杨素琴把你关在这的?她为何要把你关在这儿?”看着古心月颓然的模样,傅骊骆眉宇柔婉,敛了敛眸光,傅骊骆蝶翅般的睫毛微微扑闪:“你与杨素琴是何关系?”
  脑海里已闪现出了那猜想的答案,倒把自己给唬了一跳!
  想那古钱身为北奕的大冢宰,自然是位高权重,整个诺大的北奕城都,哪家达官显贵的府邸不是姬妾成群,除去故去的古兮亲娘沈星若和刚刚亡故的杨素琴,身为二品大员的古钱竟无旁的侍妾,这有些匪夷所思!
  据说古钱与嫡妻沈星若是年少的青梅竹马,自是鹣鲽情深。
  傅骊骆又听说沈星若生前傲娇专横,容不得古钱有任何妾室,直到沈星若去世,那杨素琴和古云画才入了府邸。
  从此府上也只有杨素琴一房侍妾。
  但身为大冢宰的古钱,真的只有杨素琴一位妾室么?
  比起沈星若的傲娇专横,那杨素琴更是阴险毒辣!
  毒如蛇蝎的杨素琴会眼睁睁,看着古钱落入旁的女子怀抱么?
  心下虽逐渐明了,但傅骊骆还是想,古心月能亲口中说出来。
  “我娘是甄夫人”古心月眼底布满了朦胧的水色,紧握成拳的素手松开,默默看着烛台上的灯火跳跃,声音轻飘的好似一缕幽魂:“杨素琴害死了我娘,而我又她被丢到了这个淫.窟。”
  话音刚落,傅骊骆和窦骁扬皆骇了一跳。
  好好的庵堂,佛光笼罩,幽静肃穆,古心月怎会说这里是淫.窟呢?
  夜色阑珊,暮霭森森,厚重飘渺的浓雾渐渐沉于天地之间。
  周遭的一切都渐渐神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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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如水的寒湛渲洒在寂静黑暗的小屋,古心月盘腿促膝坐在木床上,手心捏着佛珠轻轻诵读了经文。
  宽大木凳上趴着的傅骊骆峨眉微皱,似有难言心事,窦骁扬抚手拂过她羊脂玉似的俏脸,看她微微上挑的眉梢,显得有些傲娇,却又极其漂亮。
  一双如水的眸子在他不曾瞩目时变得更加剔透生辉。
  傅骊骆身子一震,抬起睡眼惺忪的小颜朝四周看了一圈,伸手去拉他搁在她粉颊上的大掌:“几时了?”
  窦骁骁低头在她光滑如丝的额上轻轻一吻,浅笑着圈住她冰冷的身子:“放心吧!我已让槿同去你府上禀告去了,就说你为了给府上老夫人祈福,特意前来明安寺上香。不料山道难行,就留在寺中客房休憩一宿,翌日再回。”
  看着他眸中划过亮如星子般的清芒,想不到他竟这么的贴心!
  傅骊骆潋滟夺目的脸庞梨涡浅浅。
  然
  屋外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风呜呜咽咽的声响,也听不真切!
  朝木床上的古心月望了望,她不知何时已酣睡了过去
  窦骁扬对傅骊骆点了点头,两人轻声踱步推门而出
  两人摸索着小心前行,闪身半蹲在小屋北角旁的枯木丛后,朝那步履轻快的一行人瞧去,借着朦胧凄冷的夜色,倒是看清了有四个人站在那朱红的小拱门旁,两位穿着灰布棉衣的女子与两名身形魁梧的成年男子。
  看那女子的装扮多半是这庵中的小尼
  “哎呀,官爷,你好坏”
  突然,一娇滴滴的声音夹杂着冷风灌进耳膜,听着让人浑身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