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狐狸一样的男人

  越过迂回的横垣拱门,傅骊骆迎风拐了进来。
  一众的黄黄绿绿的院景腾的多了一抹清丽的红,竟让蓦然抬眸凝望过来的墨衣男子出了神。
  “父亲,女儿来晚了。”浅笑着对着喝茶的古钱,躬身施礼。
  似是不经意的,朝那热辣的目光看了过去,氤氲着雾气的眸子晶亮了起来,这这位公子好生眼熟,与此同时,对面坐着的墨衣男子,也毫不掩饰的紧紧盯着她看,眯起的凤眸丝毫不避讳。
  她不悦的凝眉转过头去。
  “兮儿,还不快快见过窦大将军!”古钱放下手上的杯盏,引她相见。
  傅骊骆微微怔了怔,随即脸色淡淡的,对着男子福了福身,“见过窦大将军。”
  窦骁扬掀开杯盖,眼神却瞟在她身上。
  只见少女一头墨缎般的青丝,倌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红缎系住,几缕鬓发垂在侧脸,更添温婉,眉若新月,一双翦秋水瞳清冽明净,灿若繁星,一身红色流云素裙,将气质衬托倒有几分脱俗清雅。
  他有些恍惚,记忆中有那么一位女子也甚爱红色的素裙,但比起眼前的少女,更多了分娇俏可人,窦骁扬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快速掩去眼底的失落。
  纵使这世间的女子穿红衣再好看,也比不上那女子的一半明媚。
  唇边划过一丝哭笑,然,稍纵即逝的隐了下去。
  再抬眼望时,正好捕捉上了那双晶亮的眼眸,他面色极淡的看向她:“上次偶然相见,本将看不真切,今儿一见,古大小姐果真是才貌卓然。”
  傅骊骆实在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男子,刚开始还惊叹她的外貌,虽夸着她,但言语却尽是疏离,哪有一点赞誉人的样子?
  但想罢,他今日来的目的,也不会单单只为了夸她一顿吧?那么他今日来到底意欲何为?思忖的同时,不自觉的拧紧了手心的素锦帕子。
  古钱捋了捋半白的胡须,若有所思的睨着窦骁扬,微眯着眼神飘忽不定。
  这窦骁扬老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先前安南世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之前想笼络他,恭恭敬敬的亲自上门拜访,反倒吃了他一个闭门羹,自己虽算不上太子的党羽,但也忌惮太子的势力,算是有几分交情,现如今,这窦骁扬来府上拜访,到底作甚?
  他不说他也不好唐突的开口询问,准备等等再看
  但看窦骁扬对兮儿迷恋的表情,难道是喜欢上了兮儿?古钱被自己蹦出来的想法,惊了一跳。
  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窦骁扬一介武夫,又不知听谁说过,这窦骁扬跟之前的宁西侯的小姐走的很近,而且这窦骁扬因闭门羹事件,也算是把太子殿下得罪透了,太子殿下虽然没有直接怪罪,但依太子那阴险的性子肯定忌恨上了,如果将来太子登基,这窦骁扬就算有越王罩着,但肯定也没好果子吃,虽然千万不能把兮儿嫁给他!
  古钱心里已有了盘算,但面上看不出分毫。
  古钱古怪的探视着两人,终按捺不住开了口,“不知窦大将军突然拜访,是有何要事?”
  他昨天才进过宫,面过圣,莫不是皇上又要觐见?但就算皇上器重窦骁扬,也不会回回都让他来宣旨吧?古钱疑惑的很,所以就直接问了出来。
  “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只是想来问问古大小姐,是否捡到过一支碧色的玉佩?”
  他前日带着窦媛,去宁西侯府祭奠侯爷,不小心遗失了,那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他后来发现掉了,还亲自去巡视了一遍均没找到。
  他思忖了一夜,那晚那两侍卫被他的**吓的落荒而逃,肯定没捡着,而且那时,玉佩还悬在他的腰际,所以,除了眼前的古大小姐,他想不到还有谁去过那里。
  他不露痕迹的话,使得傅骊骆面色微白,素手交错着放在膝盖上,却抑制不住的抖了抖。难道他那日发现了假山后的自己?傅骊骆心里有些惊骇,僵硬的动了动身子,旋即浅笑看向了他:“不曾,我只见过窦将军一面,仅在八里凉台。”她面色缓了缓,紧接着,“当日凉台那么些人,窦将军也可去问问林家二公子或是旁的什么人,那凉台可不只我一人。”
  她一口气说完,忽觉得心跳的好快。
  素手拿起木案上的茶盏,微微仰头轻抿了一口,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低垂着眉眼,不敢再看对面的男子。
  “问过了,大家都没看见,所以才来叨扰古大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男子笑开了去,一双凤目闪着精光,直让她头皮有些发麻。
  她一颗心还没落下,那男子又道:“古大小姐可否再想想,可在别的地儿见过没有?本将的意思是,除了八里凉台,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
  话一出口,傅骊骆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随即而来一阵颤栗,攥着帕子的手心潮湿一片。
  稳了稳身子,脸上又是淡然的挂着浅笑。
  她不知,眼前男子冷冽的眸子像鬼魅一样紧追着她不放,她的一举一动他皆看在了眼里。
  窦骁扬心不在焉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老鹰一样的眸子定定的睨着她。
  “没有,我只在凉亭见过窦将军,其他的,不曾。”
  她面色清冷的站起了身,对着古钱屈膝:“父亲,没有别的事情女儿就先回去了,明日就是永定侯三表姐的生辰,女儿要去准备准备。”
  古钱点头应允,他早就看不惯这窦骁扬咄咄逼人的样子,什么意思?难道他怀疑自己的女儿捡了他的东西不想还他,还是怎么的?什么个好东西是他大冢宰府没有的?也让他窦大将军巴巴的跑来询问?
  古钱早已气的胡须直抖,只是忍着没有发作。
  傅骊骆轻步上前,对着墨衣男子福了福身,目光清浅的踱步出去,不疾不徐的步伐让她看起来从容无比
  目送着少女离开的方向,窦骁扬微眯着凤眸,眼神深不见底
  直到那抹红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寒暄客道了几句,才回头请辞,抬腿快步离去。
  看着那男子行至院角,古钱呸的一声,命人把他用过的青花瓷茶盏扔了出去。
  按捺着心底的慌乱,傅骊骆淡然的徐徐向前。
  转头颦眉向后看去,除了枯黄的落草树木,不见其他
  清丽的眸子暗了暗,傅骊骆急忙提裙往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好像后面有人追赶她似的。
  “小姐,等等奴婢嘛”蔓萝跟在后面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叉着腰。
  这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好似有些怕窦大将军?
  她倒是觉得窦将军英明神武,齐宇轩扬,堪称一大美男子!
  但窦将军在花厅为何那般审问似的看着小姐?
  蔓萝思虑着挠了挠头,苦着脸跑了上去
  傅骊骆顾不上额上的细汗,嘭的一声关上了内室的门,歪靠在云锦软榻上,过了一会,又忐忑不安的拉开了梨木色的矮柜,只见一块碧绿色的玉佩冷冷清清的躺在里面,散发着幽深璀璨的光芒。
  那日,那样昏暗的天际,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从假山后摸索着出来,忽觉得脚下一滑,似是踩到了什么,她惊奇的蹲着身子下去,伸手一摸,冰凉如雪的触感袭来,她来不及细想,匆忙揣进衣兜,回来后一看,才发现是一块质地一般的玉佩。
  她没有在意,还寻思着是那两黑衣人的,因这玉色质地粗糙,根本没想到是贵胄无比的窦大将军的。
  他今儿巴巴的跑来问自己,莫不是那晚这狐狸一样的男子看见了自己?
  心想着她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