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格外安静。
亦真的头才勉强够到夜烬绝的胸口,闷头扎在他身上,左右拧着挣扎,好不容易才把头从领子里钻出来。夜烬绝笑的差点背过气:“呀,这个好玩儿。”
亦真捶他不成,夜烬绝便笑的更欢脱了。亦真瞪眼看着他:“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放开本座,饶你不死。”
他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子,亦真后跌了一步,也没皮没脸地笑起来,嘴上不住顽皮:“呀呀呀!我的肩胛骨隐隐作痛!”夜烬绝唬了一跳。亦真脆声喊:“我的翅膀要出来了!!”
夜烬绝剔亦真一眼:“你怎么不变成蝴蝶飞走呢?”她扭着:“因为舍不得你呀。”
两人又闹了会儿,亦真便去洗澡了,洗完澡回房修改完善了那幅画,拿给夜烬绝看:“你看这幅怎么样?”
他细细端详:“这樱花画的挺漂亮,感觉像日漫里的经典镜头。”
“那这三幅里,你最喜欢哪一个?”
夜烬绝想了想:“我还是喜欢那张小伏地魔。”亦真睐他一眼:“您这口味够刁钻啊。”他歪着脑袋,笑的格外好看:“幸亏我不会画画。
“嗯?”
“除了你眼里再没有别的风景了,还不得饿死呀。”
亦真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夜烬绝便凑过来吻她。背对着灯,这一幕像山的阴影。与那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融在了一起,深潭似的沉了又沉。
“我忽然想起聂鲁达诗集里的那一句。”亦真轻笑:“我在这里爱你,纵使地平线徒劳地隐藏你。我在这冰冷的事物中,仍然爱你。有时我的吻乘上沉重的航船,穿越海洋,它永不停歇……”
夜烬绝盯着亦真,觉得气氛好的有些尴尬:“球赛要开始了,我先走了,你继续忙啊。”竟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了。
亦真愣在原处,半晌没反应过来。掩手掩脚上前,偷偷把门揭开一条缝,将目光定在沙发上,这货居然在跟豆芽玩切水果?
这一夜过分安静了些。
大鹏翻来覆去睡不着,怀疑方脸男那事就是亦真和梁熙干的,不是她们还会是谁?万一计划受了影响,他和万超岂不是白进来遭罪吗?
这么一想便怨起来,盘算着明天见到亦真就撂牌,说什么他也待不下去了,可辗转几下又觉得行不通:他又不是没见过父母想领孩子走的,梅壬兴压根就不放人。
正纠结着,廊外传来一叠嚎叫,哭几声又疯笑起来,一声赛一声的大,跌宕回响起来。整个宿舍的人都被惊醒了,一人提议:“要不要出去看看?”
“要去你自己去。”一人懒懒地回,又闷头继续睡了。大鹏朝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纳罕这样居然也能睡得着。
“听这声音,像是文展。”
“我听着也是文展。”
“要不然咱们去看看?”大鹏提议,那两人又不吭声了。黑夜里静坐在床上,头上蒙着被子静静听着,只依稀看得见轮廓,是被恐惧塞哑的两个黑铃。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声音没有再往前移动,只是又响起咚咚咚的磕头声,一下下重重砸在地面上,似另一个世界的回声,每砸一下,大鹏的心便塌下一块。
那文展就正对着万超的宿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考博了!我这就去结婚!”
又挣扎着扑上来叩门:“你肯和我结婚吗?你肯吗?”喊几声又诡密密地阴笑起来:“我明天就带你走……”
万超离门最近,偏偏别人没听见,就他听见了,浑身不住打起战,把耳朵捂的严严实实,嘴里翁翁喊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听着听着又好似没声了,万超张着口,犹豫着松开耳朵。黑暗,先从窗外探进一只手,连着整个宇宙一起暗寂了。
万超从来没这么大胆过,祟祟探出头,掐着一口气,竟啪嗒一声开了门。一看那黑影不见了,正松了口气,低头就见一个黑影匍匐在地上。一束雪亮的白光猛地照过来,暴露出一张煞白的脸,暗红色的血汩汩从头上冒下来,流经两盏瞪瞪的眼,一直蜿蜒到脚底。
那管理员也是一怔,低声怒喝:“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帮忙?”万超吓的魂都没了,掩上门紧凑过去,闻到那管理员身上一股酒气。
捣腾一阵。那人要万超抬起文展的两条腿。嘴里叼着手电筒,两手穿过文展的腋下。万超眯细着眼,那脸实在太过惊悚,现在他的脑子一片煞白,不知何为恐怖。
开了铁门,夜风呼啸着吹过半山腰。万超飘飘忽忽走在前面,像只回家托梦的鬼。他尝试着想一些不相干的: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梦。可真实的恐怖一幕幕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他赶紧甩头将一切掷出脑外。
两人一径把人抬去了后山。那人取下手电筒,坐在土堆上,指挥万超脱了文展的外套,烧了。又让他去对面的树丛后面翻出铁锹,挖了坑。将文展扔进坑里埋了。
管理员环顾四周,点起打火机,火苗的焰蹿上他的脸。满山的叶子掀腾翻覆,笼在月光里,溅出点点银光。
“知道回去以后怎么说,怎么做吗?”,他对万超的表情不感兴趣,“乒”地松开打火机。万超连声点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便塞给他一支烟:“抽完再回吧。”
万超一面衔着烟,一面将铁锹藏进树丛里:为什么要在这里藏个铁锹?难不成那管理员坐的土堆底下还埋着个人?他被这念头惊了一跳,拔转过身就走。
管理员见他回来了,信手把烟从他嘴里夺过,扔在对面的土堆上。那橙红色的火苗挣扎着亮了亮,立时又暗了。万超头也不回地跟上前,背后又是一片寒冷与黑暗。
夜先生和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