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妈是个怎样的人?

  “后天黎大的那个艺术展你还记得吧。”亦真赶紧提醒夜烬绝:“你可是答应过我要一起去看的。”
  夜烬绝别过头,装起了糊涂:“我有说过这话吗?”
  “爱去不去。”亦真从座上站起来,见手机屏幕一亮,点开后看到班群里发布的关于暑假自主实习的通知,附带四张表。
  亦真依次往下看:自主实习申请表、自主实习学生承诺书、自主实习家长承诺书、自主实习单位接受证明及承诺。
  她看得专注,夜烬绝凑上来看,乐了:“哟,这得从六月十五实习到十月二十四号呢。”
  亦真狠狠剜他一眼,夜烬绝抽走她的手机,明知故问:“亦小姐找到下家了吗?”
  “要你管。”亦真背过身。
  “回来呗。”他抱住她的腰,下巴硌在她肩窝里一直蹭:“回来你当我大老板,我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行不?”
  “不行。”
  亦真抽开他的手:“我就是个在垃圾堆里都淘不到有用废物的小辣鸡,高攀不起。”
  这话是挺伤自尊的。夜少爷难得丧权辱国一次,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围着她转。
  “今儿个我一大老爷们儿还就不要脸了,你让我跪搓衣板我就跪搓衣板,实在不行你抽我耳光,来来来千万别客气,只要你回来,想抽几巴掌都随你。”
  说着,他真抄起亦真的手抽了自己一耳光。
  亦真拿着水哈哈哈哈笑出声:“少爷,你的节操掉了。”
  “妇唱夫随,我媳妇儿就常抽自己耳光,不丢人。”
  “……”
  “我陪你去看艺术展。”夜烬绝想了想:“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卖身。”
  一口水从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亦真咳嗽,连连摆手:“您可千万别卖身……我回去还不行吗!”
  两人窝在家里无事可做,亦真就去花园里摘花,红绿黄白紫各摘了几样,夜烬绝在一边站着,饶有兴味:“你想插花?”
  “嗯,我学过一点儿。”亦真摆弄着手里的白玫瑰:“插花时,各枝条的基部插口应集中靠拢,运用线性材料产生动感。高低错落,不拘对偶,疏密有致,浓淡适宜。”
  白淡紫并做一束,佐以绿叶,瞧着恬淡清真。夜烬绝手上也没闲着,编了个花环,往亦真脑袋上一丢,说她像个傻子。
  俩人在花园里呆到下午,她坐在他大腿上乐此不疲的吃着糕点,手里玩着消消乐,还总偷吃他可乐杯里的冰块。
  吃到第五块的时候,夜烬绝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挠起了痒痒:“放着自己的冰块不吃,老吃我的冰块,小坏蛋。”
  亦真嘻嘻哈哈扭了会儿,拿过他的杯子堂而皇之的吃了起来:“我从来不吃自己杯里的冰块,只挑最信任的人杯里的冰块吃,为这我妈没少打我。”
  “你妈是个怎样的人?”他好奇。
  亦真不自觉叹气:“特有才情,我妈要放在民国那就是林徽因,不过她没碰上梁思成,碰上了项舟。”
  “你长的像你妈,是不是?”
  “打小我就觉着我妈不爱项舟,项舟也不爱她,我就挺奇怪的,商业联姻为啥不找那高门大户呢,我外公非逼着我妈嫁给项舟。”
  “为什么?”
  “用我外公的话来说,项家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亦真又嚼了个冰块。
  “我外公以资金周转为出发点与项氏联姻,Ade安然度过了金融危机,可是我外公在公司的账面上动了手脚,将累计至九千万的巨款,经过金融衍生品的多次交易,让这笔钱不翼而飞了。”
  夜烬绝听得一怔:“难道Ade不是靠着这场联姻逢凶化吉的吗?怎么反被你外公算计了?”
  亦真哈哈哈笑着:“项舟估计后来才发现这笔亏空,可我妈都死了,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呗。”
  “那笔钱呢?”
  “鬼知道上哪去了。”亦真想了想,“说不准项舟已经找回来了。”
  夜烬绝把着她的手玩:“你怎么知道这档子事的?”
  亦真晃晃脑袋:“我偷听的。”
  夜烬绝伸手戳了戳她脑袋:“小小年纪不学好,才多大就开始听墙角了?”
  “你敢说你没听过?”亦真扭头,一双狐狸眼儿瞪的圆圆的:“说假话尿尿分岔。”
  夜烬绝别过头,脸色有些不自然,轻咳:“高中时我常和薛子墨他们在酒店听墙角。”
  亦真听得一乐,腹诽:彼此彼此。
  “诶,你爸是个怎样的人?”
  夜烬绝板过她的脸,挤成肉嘟嘟的两团,哈哈笑:“怎么了?急着见你公公呢?”
  亦真拨开他的手,撇嘴:“爱说不说。”
  “我爸啊。”夜烬绝想了想:“脾气不好,挺凶。”
  “那你小时候应该没少挨打。”
  “我还好,我跑得快,我家老头子也拿我没办法。倒是夜阡陌,他从小听话,我爸对他期望高,管的也严。小时候我和他一块学书法,一人一张木桌,上面摆一个砚台。他抓笔姿势不准,一个上午就站在太阳下练。”
  “那你呢?”亦真想了想他的字……可实在不像学过书法的人写的。
  夜烬绝嘴角一勾:“我?我翻墙呗。”
  “没被抓住过?”
  夜烬绝点头:“好几次我家老头儿就拿着棍子在外面候着我呢,问我到底想干啥,我说'天气好的想骂娘,不想练字想去浪。'”
  她哈哈大笑:“没少挨打吧。”
  “打就打呗,他打完了我继续出去玩儿我的。”
  亦真斜他:“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我那书法老师是书法界的泰斗,一幅丹青能炒到天价。说我就是个八风吹不动的顽石,聪明用不对地儿,偏偏他还挺喜欢我。”
  话到此,梁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要不要来吃烤鱼!”
  五六点的天儿,落日熔金,穹窿飘着彩云,天角燃着晚霞,红紫参半。不得不说这儿的景色真是好,层林叠翠,织出呼呼的风声。
  夜烬绝和亦真到时,薛子墨正悠哉悠哉的烤着鱼,天地间尽是金色,晏晚凉冲他俩撇嘴:“你俩专门过来吃白食的吧,我们仨嗷嗷干了一天,你俩磨磨唧唧过来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