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四国会盟
青荷更是面上一喜,冲着泰格直眨眼睛:“泰哥哥,你可曾想过认祖归宗?”
泰格闻言一顿,心底黯然:“前尘往事,烟消云散,亦真亦幻。我母亲既然已经亡故,我又何必徒增老人伤感?”
青荷心中一痛:“泰哥哥,你与丘山哥哥倒有些许相像。”
正说着话,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大踏步走了过来。但见他布衣布衫,朴实无华,却掩抑不住聪明睿智,恢弘之气不彰自显。
来人果然便是丘山,青荷面上含笑站起身来:“丘山哥哥,我正说呢,你二人虽不是同月同日生,却是同年所出。细论起来,你们外祖母,说不定还是亲姐妹。无论如何,你都要称呼泰哥哥一声大哥。”
泰格笑容满面:“方才闻听山弟关于茶锦蜀道的演讲,我是茅塞顿开。山弟既能高瞻远瞩,打通茶锦之路,又能兴办实业,惠及苍生,我是当真佩服!”
丘山急忙躬身回礼:“大司马通天彻地,丘山更是相见恨晚。”
阿龙夫妻、泰格、丘山,相谈甚欢。四人从楼顶回转会场,恰逢参观游览的博砚。
青荷不尽欢喜,紧抓时机,相互引荐:“这位是吴国储君,聪慧睿智,最是与人为善。”说话之间,又笑看泰格、丘山:“无独有偶,他是两位哥哥的另一位表弟。他的母妃,就是‘剑仙’之女——奇水。”
此言声音极低,却是犹如炸雷。
阿龙、泰格对此本是早已知晓,丘山却毫不知道,登时瞠目结舌,惊在当地,心中怔怔说道:“真没想到,这位储君居然是我的表弟,非独如此,好与小鱼儿相像如斯!”
青荷话一出口,当即后悔,念及往事,心下难过,不由偷眼看向阿龙。
好在阿龙含笑看着她,眼里只有宠爱,并无责怪。他大大方方,为蜀、虞、吴三方相互引荐,一时间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非独如此,阿龙更能一视同仁,毫不冷落北鞑储君砧金,过不多时,两人又谈的热火朝天。砧金时喜时忧,几欲泫然而泣,简直就要与阿龙称兄道弟。
青荷甚是好奇,又不敢将阿龙拖过来细问,唯有心下暗忖:“北鞑人一出生,便被训练着杀人,很多方面,甚至与禽兽无异,阿龙因为与之亲如兄弟?”思来想去,自己解惑答疑:“阿龙说过,他们北鞑,环境恶劣,衣食有限,若想生存,必须遵守弱肉食强的自然法则。他们屠杀异族,是因环境所迫,完全符合他们自己规范的道德。”
正自深思,忽见阿龙偷眼瞥了一眼博砚,面色陡变。青荷心下一痛:“实际上,无论阿龙如何大肚能容,始终放不下博赢。”
恰在此时,小鱼儿走上前来,博砚素喜其聪明顽皮,急忙笑脸迎上前去。两兄弟谈天论地,倒是说的酣畅淋漓。
堇茶作为一国之后,忙得不亦乐乎。陡一抬头,便看见贤携手笛龙、思齐携手绿芙,她瞬间呆若木鸡。本是惊诧之际,又见博砚、小鱼儿高谈阔论,两张脸更是相像的惊人。这情形,彻底挑战她之想象力。
青荷却做贼心虚,寻了个小角落悄悄躲避,继续与嫦雯窃窃私语。
两姐妹说话之间,不料元竹款款而来。
青荷起身答礼:“公主万安。”
礼毕,抬头一看,元竹面色惨白,峨眉微蹙,眼含热泪:“荷娘娘好,我四处找你,终于得见。”
青荷顿悟,更觉忧心:“元公主远嫁异地,即将骨肉分离,感伤自是在所难免。”
果然,可怜的元竹,再也隐忍不住,两行清泪从深潭一般的大眼睛倾泻而出。半晌,她止住泪水,轻声问道:“龙小夫人,怎不见笛龙哥哥?”
青荷心中一酸,脸上陪笑:“公主殿下,笛龙负责接待事务,如今正在四处逡巡。”
元竹湿漉漉的眼睛,望向青荷,幽幽叹了一口气:“荷娘娘,我知道,北夏地处蜀国北门,抵御北方游牧民族,自然是举足轻重。我作为蜀君之女,凡事更应以国事为重。”
青荷心底暗叹:“帝君之女,有何好处?玩耍不自由,情爱不自主,还要被当做棋子,去抵御千军万马。”嘴上却说:“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北夏除了地位举足轻重,更有一宝,值得殿下珍爱。”
元竹闻言大惊:“何宝之有?”
青荷一笑莞尔:“启禀元公主,夏王骆丹,相貌堂堂,性情淑均;文采出众,武艺超群。最难得的,便是他对殿下一片真心。”
元竹却盈盈欲泪,声音都在发颤:“他再好,与我无关,我更不稀罕。”
青荷心生恻隐,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贬低自己,安慰她人:“元公主,我初嫁之时,也是满
心不甘。嫁人之后,倒是越看夫婿越顺眼,算是时来运转。殿下只管放心,世事虽是无常,若能顺其自然,或许也会圆满。”
话未说完,做贼心虚,偷窥一眼背后,阿龙果然长身玉立。好在他心无旁骛,正与泰格侃侃而谈。
青荷刚要把心放进肚子里,哪料到,两人居然同时转过头来,一个恨恨瞪她一眼,一个冲她顽皮一笑。
如此情景,吓得青荷不由狠狠打了个激灵:“完了!今夜又是屁股不保!”
更不曾想到,隔墙有鱼,耳力极好。小鱼儿掩口而笑,眼见骆丹心念元竹,跃跃欲试却不敢上前,索性奔上前去支招:“殿下可想投我家公主所好?”
骆丹年方二十,一表人才,虽出生王室,却因战乱几经漂泊,几度辗转,至今尚未婚配。他倾慕元竹已久,闻听此言欢欣不已,贴到小鱼儿身侧轻声问道:“敢问龙将军,我该如何讨元公主欢心?”
小鱼儿一脸狡黠,眼睛眨了又眨:“殿下仔细想想,与我家公主相识何处?”
骆丹不假思索:“当然是在蜀球场。”
小鱼儿双挑大拇指:“殿下好记性!当真是:识也蜀球,恋也蜀球,成也蜀球,爱也蜀球。只要你们回了北夏,日日踢球,元公主定会乐不思蜀。”
青荷闻听,心底暗叹:“倒是小鱼儿,胜过笨猫!元竹远嫁,若能在异国他乡踢上蜀球,一来聊以为乐,志在沟通诸国;二来蜀球光大,踢遍神州华夏;三来发展蜀球外交,加强四方友好。”
真真是授人以婿,不如授人以需啊。
当日晚间,在小鱼儿倡导之下,召开了“南北蜀球联谊赛”。骆丹色迷心窍,欣然前往,不负所望,表现极佳。
果然,球场之上,元竹望着骆丹的飒爽英姿,花儿一般的笑脸,瞬间绽开。
元竹公主乐极,香悦公主生悲。
会盟圆满结束,各国来使虽说各怀心腹事,沉浸利益中,但是表面文章做到登峰造极。何况发展合作,互惠多赢,何乐不为?于是,《四国友好协定》,得以成功颁布;茶锦路带战略,得以胜利开通。
闭幕那日,缘城上空,飘荡起无数热气球,五颜六色,花团锦舞,煞是好看。一为欢送各国使者,二为彰显美丽山水第一城。
卓云劳累数日,终于如释重负,与堇茶乘着龙凤撵,回转蜀玉宫。
清风微吹,春阳明媚,龙凤撵摇来荡去,两夫妻更觉困倦,不由昏昏欲睡。
如此岁月静好,谁能料到祸事从天而降?
便在此时,忽闻“嗤”的一声轻响,寒气骤起,恶风呼啸,扑面狂袭,原来头顶车幔开裂,更加不及反应。
卓云正沉浸在梦中,就觉前胸一阵剧痛。陡然睁眼,低头一看,一只飞爪如同鬼魅,将前襟抓了个正着。转瞬之间,身体犹如腾云驾雾,已经飞上半空。
他惊急无限,急看身边爱妻,情形与自己一无二致。
卓云陡然失重,空中惊梦,只觉一颗心已经被掏空。猛抬头,顶上却是一只彩色气球,将自己吊在半空。向下再看,距地面已有十丈之遥。
气球之上,吊篮之中,更有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手持飞爪之索,俯下身来,将两夫妻向上疾拽。
这种惊天险情,出乎人的想象。无数侍卫,仰天惊叹,跌足疾呼:“大事不好!圣驾被劫!”
无数精兵,欲行相救,却根本无从下手。
此时此刻,卓云惊骇至极,却手足不能动,口更不能发声。更觉前心一痛,身体急速上行,一个失重,又行跌落,更觉骨碎筋折,便摔至热气球的吊篮之中。
卓云心惊胆裂,猛抬头,便与一双阴鸷的眼,不期而遇。
再说青荷,眼含热泪,万分不舍,目送泰格,这才携手绿芙回走。
四国储君王公,分别有重臣相送,阿龙便是拜别北鞑储君。
抬泪眼,望天空,淫雨霏霏,烟雨迷蒙,山岳潜形,满目萧然,青荷感极而悲:“不知下次再见,又是何年?”
念及南虞的海燕海鸥,想起故国的潮起潮落,思及海天一色,记起飞浪逐波,似乎听到海的声音,嗅到海的味道,闻到家的气息,激起家的回忆。
正在忧思难忘,忽闻满耳一片嘈杂,更见满目一团混乱,便听无数侍卫大声呼喊:“大事不好!圣驾被劫!”
青荷大惊,顺着呼声,举头望去,一架热气球,蒸蒸日上,火速向东行进,众侍卫惊慌无措,拔腿飞追,前仆后继。
无数精兵追至江边,火速调船派舰,可是鞑将阻隔,想追来去自如的空中气球,如何能够?
青荷心念阿龙,携手绿芙追至江边,惊急之下四顾,爱人不在眼前。心知阿龙、卓幕正在护送各国要员,不可能出现在旁侧,这才心有稍安。可是陡然想到:“阿龙爱国爱民,恪守君臣之礼,为
了营救卓云,定将不顾性命。既然如此,我必须替他争分夺秒,营救蜀君。”
她眼力极佳,陡然看见朝天港口,尚有一架备用气球,不假思索,提足便走,急奔而去。飞至气球近旁,一跃而上。绿芙更不怠慢,紧跟其后,飞身抢入。
气球本是笛龙设计,母女二人自是轻车熟路,即刻点火起锚,气球瞬间腾空。
母女二人驾驶气球正欲飞行,忽听地面两声疾呼:“大哥哥!绿芙!”“母亲!芙姐!”
二人俯身低头急看,地面之上,两道白影,奔如骇电,却是笛龙兄弟奋起急追。
此时,气球已升空数丈,笛龙轻功再好,也是无力跃上。危急时刻,他却能急中生智,飞身奔向港口一根旗杆,骇电疾挥手中“天权剑”,绳索立断。
小鱼儿何等聪明?当即会意,跟着龙哥纵步疾追,顺势一跃而起,一手接住“天权剑”,一手扯下旗杆长绳,拴在“天权剑”剑柄。
笛龙动作更如行云流水,他将栓有长绳的“天权剑”持在手中,气运丹田,向上奋力一掷,口中大呼:“绿芙,接剑!”
绿芙何等身手?即刻探身出去,转瞬之间,已是长剑在手。
笛龙兄弟不敢怠慢,跃身而起,纷纷抓住拴剑的绳索。
青荷母女更不犹疑,奋力上拽。
于是,无数兵士,就见两个无畏少年,如凌空大鸟,一边随着气球迎风飘荡,一边奋力攀爬,犹如青云直上。
于是,两个热气球,一前一后,飘飘荡荡,越飞越高,越行越远,飘过江畔,荡过江岸。
再说吊篮之中,卓云如梦方醒,凝神惊看,一双阴鸷的脸,映入眼帘!
卓星!不错,正是他!
卓云虽是心惊,却面无惧色,一声轻笑:“卓星,枉我留你一条性命,你依然不加珍惜,死性不改?”
此时的卓星三分得意,七分张狂:“卓云!恨乎?痛乎?悔但请放心,你若先死,我定后改。”
卓云环顾四周,又见一张烧焦的脸,狰狞可厌,面目可憎。看了半晌,恍然大悟:“王叔,纵子行凶,其乐无穷乎?”
嘉王面如焦炭,神色僵硬,看不出究竟是喜怒哀乐:“卓云,今日抓你,老夫自然乐极。老夫看你长大,知你荒诞狡猾,今日舍命陪你一玩。当然,我也不是白玩。我捉你做人质,再玩你蜀君之位。”
卓云心知难以幸免,索性处乱不惊,莞尔一笑:“卓嘉,你凭什么玩?凭你这张焦炭脸?岂不贻笑大方?”
嘉王波澜不惊,无喜无悲:“我这把年纪,又被你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纵横天下的心思,早就风轻云淡。你难道不知?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虽穷途末路,一事无成,也要舍得一身剐,为儿孙挣天下。”
卓云向嘉王、卓星身后望去,又见四人,均是身穿黑衣,面披黑纱,只露一双眼,更显老不堪言,不由一脸鄙夷:“卓嘉,你身后的,便是你的孙子?”
嘉王面不改色,妄想一笑释放坦然,却是比哭还难看:“卓云,这些都是当世英豪,我不方便介绍,你也无缘知道,无需白吓一跳。事到如今,我只是好言相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别耍花招。篮中任何一位,都武功高超,跺一跺脚,西蜀风雨飘摇。”
卓云不以为然,连连摇头:“王爷还是爱做白日梦?依我之见,风未飘,雨未摇,王叔白跺一双脚!”
说话之间,嘉王身后,又闪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黄脸大汉,露出丑恶嘴脸,不识别人,正是“金蝉子”:“卓云!昨日我两位师兄托梦,地下太过孤单,对你十分想念,我送你奔赴黄泉,与他二人相见!”
青荷操控气球,驾轻熟路,自是飞行神速。片刻之工,追了上来。
万众瞩目之中,两只气球,加足火力,飘过长江。俯身下望,上下天光;碧波万顷,烟波渺茫;浮云行空,长风浩荡;流芳容容,叠香畅畅。景色一片大好,奈何去蜀别缘,至悲至伤。
龙兄鱼弟何等身手?早已灵猿一般攀爬而上。眼见两架气球渐行渐近,两兄弟怀中一探,顺势一扬,追风菱针骇电般破空射出。
卓星耳闻风声大作,一声冷笑:“几个杂毛野种,还想兴风作浪?”“阴阳锤”一挥,菱针飞花泻玉般击散开去。
嘉王看罢之后,满面鄙夷:“小妖精,当年我一时疏忽,让你多活十八年。我倒想看看,老天长不长眼?会不会总给你好运,让你再次逃出生天?”说话之间,右手奋力回扬,“峨眉阴阳刺”席卷疾风,破空反击。
笛龙眼见银光闪闪,耳听疾风烈烈,心知不好,手中“天权剑”凌空炫舞,但听“叮叮当当”作响,冰刺已被纷纷击落。
青荷顾念子女,忧心忡忡:“嘉王、卓星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如今人多势众,咱们决不能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