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天枢天璇
青荷这个倒霉的犯人,正在烦心,才不会关心什么龙帆、龙犯、龙烦。迷迷糊糊,又沉沉睡去。
博赢拥她在怀,怔怔发呆。几度欢喜,几度忧虑,口中轻轻说道:“我能骗她,却骗不过我自己。浮世三千,我爱其三,日、月、荷。日为朝,月为暮,荷为朝朝暮暮!”
呆坐半晌,犹犹豫豫,还是放她不下,唯有帐中呓语:“其实,我早已知晓,你是青荷,不是邶笛。我故意那般叫你,就怕你会生分,我会伤心。”
“事到如今,我的荷儿终于睡去,我才敢畅所欲言。我知你不解我意,也不敢过分逼你,但求每夜相拥相伴,你为我取暖,我为你驱寒。”
情到极深,更是不放心:“青荷,你一定要牢记,你只属于我博赢,生生世世,朝朝暮暮,只许我博赢一人,拥你抱你,宠你爱你!”
心醉神迷之际,痴痴吟道:“月暗风寒玉藕凉,云遮帐暖碧莲畅。绿芙红蕖青嶂远,菡萏含苞影成双。锁烟裹雾娇荷露,巴山夜雨梦荷香。”
正在意乱情迷,忽闻帐外脚步之声,又听帐帘一挑,一个女子轻声问道:“王兄,你怎一人自言自语?”
博赢一惊,放下青荷,撩开幔帐,飞身下床。抬头一看,不禁喜出望外。
但见来者三人,两男一女。
蓝衣男子;眉扫千军,眼射寒星,气宇轩昂,凌云之志挥千丈。
灰衣男子,身材魁梧,骨健筋强,相貌堂堂,巍峨之风当万夫。
再看那蓝衣女子,眉清目秀,容貌绝丽,体态婀娜,仪态万方。
青荷本已朦胧入睡,那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将她瞬间惊醒。耳听她称呼王兄,不由心下暗想:“难道她便是东吴公主?大名鼎鼎的瑶光?”
博赢大喜过望:“枢弟、璇弟、瑶妹,来得正好,我正欲召见。”言毕,即刻令天权煮汤烹茶,共论时议。
博赢刚欲将桂国之难和盘托出,天枢却先他一步,躬身一礼:“我王,时至今日,天枢忧心战事,不得不一吐为快。想那樊琪,虽善投机取巧、勾心斗角,打起仗来,却是刚愎自用,只会险中求胜。如此莽夫,如何斗得过蜀帅龙帆?事到如今,损兵折将。十五万大军,伤及十之有三。倘若再由他一意孤行,我东吴危矣。”
博赢闻听此言,面色不善:“君兄妒贤嫉能,我被百般算计。你我自身性命难保,如何力挽狂澜?”
天枢双目炯炯:“生而为人,自当为国为民。岂容樊琪匹夫,为祸东吴?”
博赢连连摇头:“枢弟一代名将,旷世之才,当年曾令北鞑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璇弟文韬武略,鬼神之密,天下谁人能及?只因亲我近我,大将军、府尹之职,全盘剥夺,屈居庸才帐下,受于匹夫制辖。事到如今,你我根本就无用武之地。”
天枢据理力争:“我王通天彻地,但凡振臂一呼,定是应者云集。眼见东吴危难,岂能坐视不理?”
博赢不以为然:“蜀帅龙帆,用兵如神,深受蜀君宠信。蜀东南第一战,声东击西,神出鬼没,三渡芜江,骗得樊琪晕头转向,俘虏上万吴将。第二战,设局九递山,诱敌深入,布下天罗地网,樊琪偏偏就往套儿里钻,又是损兵五万。有这般神机妙算的龙帆,有这般愿者上钩的樊琪,你我如何扭转战局?根本无力回天!”
天枢口中急道:“我王既知樊琪庸才,必将我东吴余下的十万大军,断送一干二净,就该阻止他独断独行。”
天璇忧心忡忡:“樊琪失利九递山,难越仙女岭。事到如今,必将绕道芜窿谷。龙帆通天彻地,必在芜窿谷设下重兵。倘若樊琪固执己见,坚持在芜窿谷决战,我军危矣。”
天枢深以为然:“我王英雄盖世,须得谋划个万全之策,阻止樊琪行险。”
博赢不为所动:“樊琪乃军中主帅,我这督军,名存实亡,有心无力,能奈之何?”
天枢眼含热泪:“天枢先祖,本在南虞,因先虞君“凤焰”残暴,杀我父兄,天枢幼年便去虞逃吴,有幸得遇师尊,又受我王知遇之恩。天枢素来视东吴为故国,以我王为至亲。我王乃天降英才,定能救我东吴。天枢虽是弩笨,更是力保我王,绝无二心。”
天璇掏心掏肺:“此次征战,均是寒波、金岩之流,勾结北鞑,魅惑君上,旨在吴蜀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事到如今,内忧外患,每况愈下,实是危急存亡之秋。东吴千秋霸业、百姓祸福荣辱,只在我王一念只差!”
天枢一片赤诚:“只要我王一声令下,我等便斩杀樊琪,拥王为帅,挥师蒹城,清除奸佞!待大事得成,天枢宁愿一死,谢罪君前!”
博赢看向天枢,凝神相望,过了半晌,才幽幽说道:“博尚正愁抓不住咱们把柄,你我倘若不识时务,不仅徒劳无功,甚至满门不能幸免。枢弟所言,便如明珠弹雀,得不偿失。”
天枢眼中含泪,心中泣血:“若能保全十万大军,捍卫万里江山,天枢死而无憾!”
博赢不以为然,面色冰寒:“博尚杀我邶笛,逼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我却用兄弟的鲜血,保他君位宝座!天下岂有如此道理?世间哪来如此便宜?”
天璇热血沸腾,壮志凌空:“事到如今,我王还有疑虑?我等情愿舍生取义,并非为那殷尚,而是为了我王千秋霸业,为了万里河山,为了万众苍生。”
天枢满面悲怆,慨当以慷:“我王乃先君钦立之国储,更是东吴之中流砥柱。保我河山,造福万民,本是我王使命,义不容辞!我王不如破釜沉舟,斩杀樊琪,挥师蒹城,废掉昏君,肃清孽党,重塑东吴。”
博赢蓦地抬头,双目如电:“博赢素来洁身自好,怎能担这弑君的罪名?再者,如此一来,我挑起内战,岂非举国飘摇,一片混乱?若是生灵涂炭,两位贤弟于心何忍?博赢岂非罪莫大焉!”
天枢定定看着九王,不可置信:“我王因何前后矛盾?既然如此爱护苍生,顾全大局,就不该明哲保身!可是,当日寒波、金岩力主攻蜀,王爷因何不挺天枢,向君上陈词厉害,相劝相阻?却要逆天而行,推波助澜?”
博赢苦笑:“枢弟怎么放着明白装糊涂?我虽有肺腑之言,君兄难道肯听?枢弟好没道理,逆天而行的是君兄,不是我博赢!”
天璇明言:“确如枢兄所言,君上伐蜀,当真不智。南华真正敌人,向来是北鞑,从来不是西蜀。东吴本应联蜀抗鞑,方能立于不败。”
博赢冷笑:“两位贤弟难道不知?君兄野心,只怕甚于北鞑必裂。我何德何能,螳臂当车,阻他鸿鹄之志?”
天枢长叹:“君上欲令智昏!他倒一厢情愿:先行灭蜀,尽占万里长江之利。”
天璇点头:“不错,西蜀之北,便是北夏,曾被灭族,万里废墟,千里焦土,了无人烟,城池荒芜。从西蜀挥师北上,必能畅通无阻。”
天枢又说:“君上若尽占北夏之地,东征北晋,必能所向披靡。北晋亦是原地复国,经历数十年征战,仁人志士,屠戮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