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中心是悼

  不出片刻,“赤发水怪”头部四周,便已雾气氤氲。
  他这般坚忍不拔,实在让青荷敬佩有加。眼见他练功心无旁骛,深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便欲伺机出逃。
  青荷顾盼一回,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悄悄靠近吞云吐雾的“赤发水怪”。愈是靠近,愈是匪夷所思:“因何离他越近,水温越冷?岂止是冷?简直是冷冻成冰!”
  不暇多想,紧咬牙关,竭力遏制上牙磕下牙,待得半丈之距,气运丹田,陡然极纵,破水而出,奔着“红发水怪”的肩膀,双足急蹬。
  人在半空,眼看得逞。正在小人得志,暗中窃喜,始料不及,“赤发水怪”武功奇高,反应神速。他本来伫立水中,稳如磐石,全心全意练功,出其不意遭此一劫,大惊之下,虽不及出手杀人,却能退步撤身。
  如此一来,青荷几无落脚之地。幸而“赤发水怪”出于本能,撤身之际,依然露出鼻孔。
  惊急之下,青荷应变如神,猛一提气,在空中一个斗转,左脚尖前探,正好点中“红发水怪”的鼻尖。
  他怎甘心被她践踏?登时冲冲大怒,翻波涌浪,大喝一声:“小妖精!……”话未说完,就被她狠狠一蹬。
  “红发水怪”怒发冲冠,怎奈重伤之下,难以控制平衡,身体极速下沉,瞬间没顶,老大一口水,灌进愤怒的喉咙。
  “水牢罗刹”看着有趣,发出一声虚弱娇笑:“小妹妹,你就算长得再乖,也不能如此卖萌!师兄连肩膀都不肯施舍,你却蹬鼻子上脸,岂不是自取灭亡!”
  青荷终于得以借力,再不管三七二十一,施展“蒹霞露飞霜”,向上极纵,双手就攀住水牢正中洞口的铁栏杆。
  “红发水怪”极速挣扎而出。登时,整个水牢,如同天打雷劈,连珠炮般的咒语,滚滚而来。全是骂人脏话,字字不堪入耳,句句惊悚恶毒。将青荷祖宗十八代,从天上骂落地下,从炼狱骂到魔窟,从公狗骂成母猪。
  口中骂不解气,手上打更不怠慢,气运丹田,照着青荷,便欲发出雷霆之击。
  眼见青荷立时死于非命,“水牢罗刹”急忙制止:“师兄,她若成功,咱们便是出牢有望,岂非不幸之中的万幸?”
  “红发水怪”暴跳如雷:“她哪有这等好心?我又岂能受她之恩?”
  “水牢罗刹”寸步不让:“你不受,我肯受!”
  青荷心下捉急,幸而心思
  机警,右手摸摸索索,奋力够到洞外机关,循着记忆,依葫芦画瓢,扭动开关,牢门上的铁栓应声而起。她更是刻不容缓,右手用力一撑,推开铁栏杆,顺势腾空而起,终于跃出水牢。
  小脚一着地,身形迅疾一个翻转,双足便紧紧勾住洞口,整个身子倒挂,探入水牢,奋力伸出双手,大声疾呼:“姐姐,拉住我的手,我拽你上来!”
  “水牢罗刹”大喜过望,兴奋过度,一边拼力奋起,搭上青荷小手,一边口中絮絮不止:“师兄,现下你可相信小妖精?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心肠不坏,甚随她夫君!”借力青荷,飞身出牢。
  性命攸关,“赤发水怪”不忘诅咒:“她该千刀万剐,她夫君更该天打雷劈!”一手抱着那个昏迷不醒的美人,一手借力“水牢罗刹”,旋风般飞将出来。
  青荷只当好心有好报,人在水牢之顶,一边帮扶,一边说道:“伯伯,实在多有得罪!实出无奈!莫怪莫怪!”
  眼见三人全部出牢,如释重负:“伯伯,姐姐,咱们各赖天佑,各自逃命,各不相……!”
  哪料到,她“欠”字不曾出口,“赤发水怪”已蓄足内力,“枫叶寒掌”雷霆万钧,迅猛拍来:“小妖精,几次三番!阴魂不散!怎会不欠?你明明欠着老子一条命!”
  刹那间,疾风烈烈,奔着她后脑,迅猛袭来!
  “水牢罗刹”心知不好,口中急劝:“师兄,她不过踩你一脚,你怎能拍碎她的小脑!你倒想想看,她的小脑袋美轮美奂,你的大脑袋却丑陋不堪!你本来占尽便宜,还要如此凶残,岂非天怒人怨?”奈何她身受重伤,武功又与“赤发水怪”相差甚远,如何阻拦?
  惊急之下,青荷更是敢怒不敢言。幸亏反应神速,轻功又好,如若不然,定要被“赤发水怪”的“枫叶寒掌”,拍个全残。
  耳畔冷风呼啸,周身冰寒刺骨,青荷的记忆,瞬间回到五鲤湖,登时恍然大悟:“今日之“赤发水怪”,与当日之“五鲤湖水妖”,本是同一人!”
  茅塞顿开:“我每每靠近“赤发水怪”,都会那般冰寒,原来是因他修炼“枫叶寒功”,冰寒刺骨。与我先前所受寒毒,异曲同工。一冰一寒,冷酷非凡,夺人性命!”
  “水牢罗刹”一声娇笑,缠绵诡异:“师兄,难得小美人有情有义,慧眼识英,舍生忘死救你,你却蛮不讲理,忘恩负义,一点儿不知怜香惜玉。”
  “赤发水怪”一声冷笑:“碧妹,何必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她哪里有这好心?不过是想利用你我,拦住“三相”,助她出逃。”
  青荷惊吓过度,哪里顾得上与水怪分辩?极速纵上旋梯,飞上地面,打开机关。
  “赤发水怪”得理不饶人,呼啸着追在她身后。幸而她身形奇快,飞穿铁门,跃入“峨眉方阵”。总算仗着阵法复杂,“赤发水怪”顾忌脚下,再不敢穷追猛打。
  不料,尚未出阵,忽闻前方数声冷笑,耳轮中便传来相烟一声怒吼,恰似晴天炸出一个霹雳:“小妖精,本事不小!如此水牢,也能逃之夭夭!”
  又一个声音恐怖嘶哑:“果然奸诈狡猾!再不能留她!”
  另一个声音恶鬼附身:“正是,既然不听话,只好就地正法!”
  眼见三道身影,如同利剑,如飞而至,青荷心知是“三相”,登时不尽仓皇。
  无可奈何间,青荷牙关一咬,奔着前方“峨眉方阵”中的黑色“死位”,狠命一跺。
  刹那之间,万箭齐发,急如狂风暴雨。
  身前“三相”、身后“二子”均是猝不及防,极纵的极纵,飞扑的飞扑,各自施展浑身解数,拼死逃命。
  青荷更不怠慢,奋起平生之力,涌身一跃,飞身出了方阵。
  总算舍命逃出水牢,王府驻兵无数,依然险象环生。青荷本不想打草惊蛇,奈何形势所迫,身后跟着一群凶神恶煞,哪里顾得上许多?
  她奔着山下玩命狂奔。“三相”紧追不舍,“二子”阴魂不散,禁军又是不明所以,全力追击。冷箭破空而飞,暗箭接踵而至。只觉背心寒气凛冽,只听脑后冷风不断。
  冰与霜的洗礼,火与电的夹击,这里就是地狱,这里就是魔窟。她恨不得足生双轮,肋生双翅。全力飞走,心脏狂跳,血液暴流。
  她一口气飞逃至后山,倘若再奔一箭开外,便至琵琶山后的江畔悬崖。以她的身手,手攀灌木藤蔓,脚踏绝壁怪石,便可王府脱险。
  哪料到,迎面奔来数十人,火把油松,亮如白昼;刀枪棍棒,林立成行。
  青荷躲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为首一人,凤冠凤袍,雍容华贵;俊眼修眉,粉面含春,不怒自威,不是曼陀却是谁?
  她身侧还有两个彪形大汉,长剑在握,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正是“乐田、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