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卧榻娇荷
卓云急问:“阿龙,依你之见,如何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阿龙目光坚定:“君上可分五步走:第一,低调行事,稳住劲敌;第二,顺应民意,争取民心;第三,明察暗访,调查取证;第四,观敌破绽,诱敌深入;第五,适时出击,一招制敌。”
卓云点头:“阿龙之言,字字锱铢,我记下了。”
阿龙又道:“为今之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卓云便道:“是了,我必须猜到嘉王下一步行棋,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依我看来,嘉王定欲在你我出手之前,先发制人。”
阿龙连连点头:“君上圣明。嘉王此人城府极深,大好时机,绝不会轻易放弃。他更是谨小慎微,极少用险。以阿龙之见,此次陷害殷帅,卓星必是主谋。虽是如此,嘉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他蓄谋已久,必会孤注一掷,全力出击。”
卓云点头:“不错!我须诱敌深入,才好一招制敌。”
阿龙又说:“以阿龙之见,君上出宫整整十日,嘉王不曾出手抢占蜀玉宫,定是在坐等最佳战机。”
卓云闻言诧异不已:“最佳战机?”
阿龙点头:“正是!他一是坐盼蜀吴战事,二是静候滇黔之兵。”
卓云更是诧异:“他坐盼蜀吴之战,倒在我意料之中。西蜀兵权虽在你我之手,可兵力十分有限,蜀吴战事一起,定然捉襟见肘。嘉王定将求之不得,必将全力出击。只是,他与滇君却无生死之交,滇君怎会出兵相助?”
阿龙详解:“滇君是否相助,不在交情过命,而在有利可图。滇君昏聩无能,幸而其三弟知乐睿智聪颖,能征惯战,深得军心。滇君却不知爱护,反而视为眼中钉,急欲根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嘉王投其所好,与之交好,意在私下借兵,并会乘机许诺,为滇君除去知乐。如此一来,嘉王得雄兵,滇君绝后患,二人各取所需,各得其利。”
卓云点头:“阿龙言之有理。如此看来,嘉王定已与滇君互通款曲,战事一起,滇兵一到,嘉王便会骇电出击。”
阿龙点头:“正是如此。为今之计,知乐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卓云忙道:“知乐此人,我甚敬服,能否深交之,为我所用?”
阿龙满面赞许:“君上圣明!阿龙也是此意。昔日抗鞑,阿龙曾与知乐并肩作战,数次救他性命,结下过命之交。据阿龙私下打探,滇君极有可能派知乐赴蜀,旨在借嘉王之手,永绝后患。”
卓云面色凝重:“既然如此,我须提前准备,防患未然。”
阿龙点头称是:“君上放心,阿龙定会暗中派遣线人,与知乐互通有无。”
卓云略有安心,依然恨恨不已:“嘉王既然蠢蠢欲动,咱们也要引蛇出洞。”
阿龙略一沉吟:“依阿龙之见,今日早朝,嘉王必会提议借兵颠黔,君上不必犹疑,只管许诺。日后便能将计就计,与知乐里应外合,待嘉王图穷匕见,君上一举除之。”
卓云大喜:“正是。阿龙,为时不早,咱们速速去上早朝!”
不料阿龙却躬身一礼:“阿龙今日告假,便不去早朝。君上才高八斗,能为远在阿龙之上,定能决胜千里。”
卓云闻听,心中顿时没了着落:“阿龙,你无端抛下我,是为何故?”
阿龙憔悴顿显:“君上,为今之计,需让嘉王放松警惕,不妨做些假象,让他觉得咱们君臣生了隔阂,彼此猜忌。何况,阿龙已经十日十夜不曾安睡。现下与君上说话,只是强打精神。更何况,东吴大军,十万铁骑,虎视眈眈,不日必将进犯。北鞑禽兽,狼子野心,无一日不觊觎南华。我蜀东兵马若有半分失利,蜀吴防线,必将毁于一旦。到那时,长江天险,不堪一击。倘若北鞑趁火打劫,与东吴两面夹击,令我腹背受敌,不要说西蜀,便是整个南华,危如累卵。阿龙休整片刻,即刻起身,奔赴蜀东北前线,解我边境之危。”
卓云心上一痛,满面忧戚:“阿龙,你放心去吧。只是奔赴蜀东边疆,险上加险,定要小心为上。”
阿龙微微一笑:“君上放心,阿龙自会小心。阿龙更是仔细计算过,滇兵之兵赴蜀,大约需要十日之期。在此期间,若无意外,阿龙必能大败樊琪。待阿龙回转蜀都,便是知乐赴蜀之时,阿龙正好适时相助君上。”
卓云点头,横下一颗心:“阿龙只管安心去,我今日答应你,定会倾尽全力,独当一面,不遗余力。”
阿龙依然不放心,沉吟片刻又说:“阿龙临行再多说一言:“神农四贤”,都是君上同门;卓幕驸马,可信可任。嘉王虽是阴险,却能爱子如命,卓幕是他一大软肋。君上若求十日平安,必与卓幕、“四贤”同食同寝,寸步不离。”
言毕,拜别卓云,回转龙府。
阿黑早已在府门翘首以待,眼见阿龙归来,喜上眉梢,急忙打开龙府机关,满面欢颜:“阿黑已备好早膳,请大将军速速用餐。”
阿龙素来勤政,从早到晚都在政事堂办公,龙府人丁稀少,多亏有个阿黑护院。为了安全起见,阿龙设了太极八卦阵法,闲人免入。
一番狼吞虎咽,更觉身心疲惫,困顿至极,二话不说,奔向卧榻。
这一奔,奔得大吃一惊,热血沸腾!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
卧榻之上,却是他人安眠!
竹床之上,传来心悦荷香!
安眠的不是别人,悦心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凝聚悲欢离合,那个汇集爱恨情仇的小可人儿!
床上,她正酣然入睡:眉如柳,颜如玉,容颜绝美,体态娇羞。真真是:“娇荷波上卧,媚莲池中悬;嫦娥瑶池睡,洛神竹榻眠;芙蕖初出水,菡萏含妖蕊;柔枕鸳鸯锦,香飘并蒂醉。”
他只当是在做梦:“究竟是谁?如此深不可测?让她离奇重现?如此折磨她,救护她,利用她,只为欲擒故纵?只为引诱于我?”
他虽疑神疑鬼,却不胜欢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又何必想那么长远?只要她还活着,便是天塌地陷,便是海枯石烂,于我也是喜乐无极限!”
欣喜若狂,身心滚烫。积压的爱欲不可遏制,经久的火热一触即发。他颤抖着双手,便似抱过千万次,便似爱过千万回,将她拥入怀中。
忽觉被硬硬的一硌,低头一看,不由一惊:她的小手紧紧抓着一物,居然是那把她最心爱的弹弓!他心中猛地一痛,想帮她取下来,又于心不忍,微微一笑,索性由着她去。
她虽触手冰寒,却再不僵硬,更觉娇躯柔软,吐气如兰。他心神摇曳,不能自已。
拥抱的这一刻,滚烫与冰寒相连,狂热与静谧为伴,稳重与顽皮共生,强势与娇弱同眠。
热吻的那一切,更激发他狂热的呼吸,狂热的痴迷,颠倒的梦想,颠倒的爱欲。
她微笑着迎接一切,面上泛起红潮,似雨润的春桃,烟笼的夏芍,似秋实的傲娇,似冬雪的妖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略有清醒。拥抱她娇躯玉体,触摸她的冰肌雪肤,更觉得她触手冰寒,恍然不似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