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族来客
涂林站在霓元房外直叹气，演武场上的事，小亭已经和他说了，他能理解霓元的心情。
“小元，你也不用太难过了”
霓元不吭声，他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只留了半个脑袋在外面。
“我可以进来吗？”涂林见霓元什么也不打算说，只能无奈开口询问道。
“”
屋内久久不语，过了很久门才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涂林松了口气，进门坐在霓元床边，看着重新缩回被子里的小家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元啊，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不是说只有能修行的人才算得上生活美满，很多时候，普通人的生活连那些修仙者都羡慕”涂林道。
被窝里还是没有动静，也听不见哭声，连呼吸声都很微弱，涂林都差点以为霓元是在被子里睡着了。
正当涂林想要再次开口劝导霓元时，被窝动了动，霓元把头探了出来，小脸皱成了一团，眼睫毛扑闪着，小声道：“爷爷”
涂林心中一喜，看来自己孙子终于打算敞开心扉了，也好也好，这样就不用担心他留下什么心理问题了，自己可以好好开导开导。
涂林慈和地笑道：“你说吧。”
“爷爷，挖矿会不会很苦啊？”
“啊？”
涂林有些呆滞，这个问题怎么和他假设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啊？
自己孙子不是应该向他抱怨上天不公才对吗？
“您说，像我这种小身板，应该不用干太多事吧？”霓元皱了皱眉，认真道。
“我想，应该不用吧”涂林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霓元，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小元啊，你就不在意你的呃，神纹吗？”
“我当然在意啊。”
霓元脸色平静，冷静地不像是个不满六岁的孩子：“可是在意也没用不是吗？神纹的确消失了，我想再多也回不来，不如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涂林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孙子，他嘴唇动了动，“难道你不开心的原因就是因为要去挖矿？”
“也不是。”霓元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失落：“我之前的确因为神纹的事而难过，但我转念一想，我的神纹既然出现过，那总归有一天会再度出现的。”
霓元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晶亮的光辉闪动，等涂林再欲看时，那些光辉就消失了。
“我才不会就这么认输呢。”霓元最后道——
就这么一天过去，很快迎来了新的一个早晨。
小亭一大早就来到了霓元家，吵着要来蹭饭。
“我们这里的伙食可比不上你家啊。”霓元自然知道小亭是借着理由过来安慰自己的，笑着道。
“什么比得上比不上的，你上次可是说好的哦，要给我做野菌汤。”小亭灵动地眨着眼，笑嘻嘻道。
“好吧，的确有这么回事。”霓元耸耸肩，把小亭带进厨房，搬了个小凳子给小亭，自己则站在一个小板凳上，动作娴熟的向锅里投煮各个食材。大锅里的水已经煮开了，咕噜咕噜往外冒着热气，熏得霓元眼睛也是湿漉漉的。他将锅盖盖上，跳下板凳，从储物架上拿了些果干递给小亭：“吃点果子吧。”
小亭接过，一脸期待对霓元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家吃饭。”
“如果你爹同意的话，你天天来我都不介意。”霓元说道。
小亭有些尴尬地瞪了霓元一眼，道：“你这人啊，真是不会聊天。”
霓元讪讪一笑。
“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小亭嚼着果干，听到厨房外似乎有什么声响，不满道：“难道那两个讨厌家伙不又来找你麻烦吗？”
霓元摇头，“好像不是他们。”说罢从厨房走向后院，小亭见状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小巷家家户户的房屋构造基本一致，厨房在后院，前屋是日常起居的地方。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一个棚子搭建而成的临时场所，里面的设施也很简单。霓元没走几步就到了前屋，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魁梧的大汉，涂林站在他旁边，两人似乎在交谈。
“小元，正要去叫你，快过来。”
涂林将霓元叫到身前，脸色十分激动。
“你就是霓元？”那个大汉看着很面善，上下打量了霓元一番，说道：“城主大人想见你，和我走一趟吧。”
霓元不解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大汉：“城主大人为什么突然要见我？”
“反正是好事，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大汉很坦诚，“你爷爷也同意了，走吧。”
霓元看向涂林，见后者点了点头，他也不再有顾虑，点头道：“请稍等，我还要……”
大汉见霓元穿的简陋，脸上也脏兮兮的，以为他是要换衣服，直接打断霓元的话，“有什么到了城主府再做安排，别让大人等太久。”说着便一手抓过霓元，看了眼霓元身后的曲小亭，恭敬道：“亭小姐，你就不用跟着了。”
曲小亭见过这个大汉，知道他是城主魏阶的近侍之一，料想应该不会为难霓元，毕竟城主对他们向来照料有加。所以也放心地让大汉直接带走霓元了。
霓元被大汉抓的手臂都暗疼，后者不由他分说就把他“拖”出家门，他只好向后方喊道：“汤还在灶上，记得关火……！”
大汉噗嗤笑出声，这孩子原来惦记的是这事——
城主府周边没有其他建筑，整体看上去富丽堂皇，最中央是一栋古朴的高阁，阁楼上有一个巨大的匾额，上书：“城主府”三个字。在高阁两侧是高低不一的几栋楼阁，皆是雕梁画栋，十分气派。
一队士兵驻守在此处，个个都生的龙精虎猛，领头的一人见到大汉带着霓元向这里走来，恭敬的向他一鞠躬，随后便继续站岗，一声也未出。
霓元曾经都只是远远观望城主府，如今临近方觉以前所看到的不过这楼阁的一小部分。有两只巨兽趴在正门前，见到大汉走进只是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便合起了眼睛。霓元惊讶，这两只巨兽看起来很不凡，可是只是用来守门的，可见城主府实力是有多么雄厚了。
“这是大人过去在森林里收服的两只震元兽。”大汉解释道。震元兽的身上流有稀薄的龙血，但即使稀薄也不妨碍这个物种的实力无比强大。魏阶收服它们时却没花什么力气，如今把它们安排来守门也是因为园中有其他更强大的异兽守护。
这座边城的原住民稀少，如今的住民大多数是从别处迁居而来的，其中自然也有像涂林霓元这样被大家族贬来的人群，不过这毕竟是少数。魏阶也同样如此，他的来历成谜，城里的老人只知道他当年来到边城惊动了当时的老城主，不久后老城主就让位给魏阶了。
霓元随着大汉进门，被领上了一条风雨长廊，廊下是清澈的湖水，各色鱼群穿梭其中。在这过程中霓元也了解了大汉的身份——一个叫做张宏毅的城主近侍。虽是近侍，但却是城主府几大高手之一，在边城也小有名气。
最终霓元被带到了一间房前，这是位于城主府前院的一个很是雅静的房间，房外栽种了翠竹，院子前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张宏毅把霓元领到这之后就走了，让霓元等待一会儿，他去通知城主。
霓元在这间房里来回溜达，这看上去是一间书房，房间的墙壁上有一排排的书籍，霓元随手翻阅了一下，都是些完全看不懂的文字，看上去好像也不是什么功法秘籍，不过被随手放在这里的书，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霓元合上书本走到正对门口的一张书桌前，这桌子是由一整段粗壮的树枝雕琢而成的，上面刻有一些纹饰，似乎是什么异兽，霓元仔细研究了半天也没认出来那到底是什么物种。
就在无聊之时，一个东西吸引了霓元的目光。那是一幅挂在书桌后墙上的石刻画，石刻画的材质很特殊，只有当霓元站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上时才能看清它的样貌。这似乎画的是一条很像蛇的异兽，右下方还有几个小字。霓元抬起头看了半天感觉脖子有点酸，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了便爬上书桌，将那幅石刻画取了下来，捧在手中打量着。
“这是蚯蚓？长得可真够怪的。”霓元小声嘀咕着。石刻画上的图案不是一条蛇，虽然看上去很像，但它实际上更像一条蚯蚓。这蚯蚓似乎是生在水中，头上有一个很尖锐的角，全身没有触须，尾端有一个倒钩，整体看上去非常怪异。
在这石刻画的右下角有三个小字，和霓元之前在书房里找到的书的文字写法很是相似，一样看不懂，但是其中一个字勉强能够辨别，应该是个“水”字。
“后面这个……应该是‘蚓’吧。”霓元猜测，这三个字或许就是这条形似蚯蚓的物种的名字，奈何第一个字他实在没法猜，所以也不知道这到底叫什么。
“魏阶可真奇怪，在书房里挂个蚯蚓。”霓元小心地把石刻画挂回原处，一转身差点没被吓死。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在书房的门口站着一个少女，手里捧着一个木案，看打扮是个丫鬟模样，此刻闻言笑了起来：“我刚进来，忘了通知小公子了，不过你站在城主大人的书桌上这事，可最好别被第三个人知道哦。”
霓元尴尬，立刻从书桌上跳了下来，走到少女跟前埋怨道：“姐姐你可吓死我了，走路都不带声音，刚刚那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少女微笑，把手里捧着的木案递给霓元，木案上是一件叠的很整齐的新衣服，领口绣了金色的花纹，看上去似乎价值不菲。
“张大人让你把衣服换好，你现在这模样可没办法见客人。”
“见谁？”霓元接过木案，摸了摸那上面的衣服，他还从来没穿过这么软的料子。
少女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好像是一个从很远地方来的贵客。
霓元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少女此刻打了盆水来让他梳洗干净，之后便将他领去了主阁。
主阁的外观看上去很普通，少女只将霓元带到了门口后就离去了。霓元推开门，发现里面的空间特别宽敞，远比外面看着要大得多。里面只有两个人，其中之一便是城主魏阶，一身红色衣袍，高大威严，另一个人霓元看不清楚，他坐在暗处，不知是男是女。
“过来。”魏阶看到了霓元，语气淡淡的。
霓元乖乖地走近，同时也好奇地看着坐在暗处的那人，这就是那个“贵客”？
“这是雨族的使者。”魏阶对霓元说道，“也就是你的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