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手术进行中
一个小时前，他将两位博士制定的手术方案提交给沈总定夺，沈煜瑾请申越市胜淞医院颅脑外科专家组对手术方案进行评估，得出的结论是：手术的技术难度大、过程复杂、风险度极大。
但考虑到以传统方式治疗安月华基本上是这辈子几无苏醒的可能。与其让他这样静静的躺着等待死亡，不如在两位世界顶级博士的通力协作之下放手一搏。
沈煜瑾的最后一句话让周裴然记忆犹新：“这种时候还是相信两位博士的专业诊断吧。裴然，你代我去好好看看月华……”
好好看看月华……
寥寥六字，听得周裴然心里一紧，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安月华永远沉睡这样一个假设。
……
下午三点整。
穿着手术衣的占明旭和陈瑞雪一前一后走入手术室，两人明明是前后脚的距离，却生生走出了相隔十万八里的气势。
崭新的手术台四周，一名助手、一名麻醉师和两位护士早已就位，见到两位博士到来，条理清晰地汇报准备情况。
“收缩压105、舒张压76。”
“心跳97。”
“全身麻醉完成。”
“神经内镜及辅助设备准备完毕。”
……
占明旭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手术室里的众人，尽量控制自己以平缓的语气地向众人述说本次手术的要点：“经诊断和综合分析，该病人是延髓区域神经损伤。”
“延髓”两字一说出口，除陈瑞雪外的四人皆是身体一震。
延髓，即是脑干的后段，又是脊髓直接上延部分，它的局部损伤常危及生命，因此被看作是生命中枢。
它是中枢神经系统许多感觉和运动纤维传导的必经之路，其中一些上行冲动能影响大脑皮层的功能、对维持觉醒和产生睡眠有重要作用；向下的冲动参与了肌紧张和躯体运动的调节。
从脑部到延髓再到脊髓，这是整个神经中枢系统。从病理上说，安月华正是新生的脑神经和原有的脊髓在延髓处融合出现障碍，所以才间丧失感知和行动能力，至今未能醒来。
占明旭和陈瑞雪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后，由更擅长于颅脑外科手术的陈瑞雪进一步讲解：“手术使用神经内镜从枕骨大孔区远外侧进入延髓前方……”
陈瑞雪话音未落，手术室里便一阵交头接耳的讨论声。
“什么，在延髓前方做手术？”
“那个区域不是一向被医学界视作‘手术禁区’吗？”
“为什么一定要从枕骨大孔区进入，那个区域聚集血管和神经，结构太复杂了。”
年青的麻醉师低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安月华，心里默默为他祷告：兄弟，祝你好运。如果这次手术失败，你可就不是静静躺着，而是连呼吸心跳都会停止了。
占明旭和陈瑞雪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认为后面的内容已经不适合再进一步说明。
“开始手术！”作为主刀医生的占明旭直接下达指令。
“10号手术刀。”陈瑞雪作为第一助手率先开始。
器械护士稳了稳心神，以十二万分的注意力投入到手术辅助中。
陈瑞雪在安月华的侧枕部，以“十”字切开硬脑膜，在另一名助手的协助下放置穿刺鞘，置入神经内镜……
不多时，监视器里显示出安月华的枕骨大孔区影像——从表面上看一切正常。
摄像头再深入，延髓区域看似也一切正常。
立在一旁的占明旭左眼下眼轮匝肌一阵用力，挤破事前藏在下眼脸内的小球，天眼符水在睁眼的瞬间附上了占明旭的左眼瞳孔。
凭借那层薄薄的淡蓝色光膜，占明旭看到被缚魂索捆得密密匝匝的生魂安月华正百无聊赖地飘在身体上方约一厘米处。
感觉到占明旭的目光，生魂安月华“呜呜呜”地蠕动身体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占明旭给了他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转头望向监视器——十天前在延髓区布下的聚灵符效力基本上已消耗殆尽，现在新生的脑神经和原有的脊髓神经呈犬牙交错状生长在一起。
被划破的皮肤就算愈合后也会在表面留下伤疤，新旧神经元被强制融合后，神经冲动传导在交界区域或多或少存在障碍。本次手术就是将亚全能干细胞移植到延髓区域，促进新旧神经融合，使神经冲动传导能毫无障碍地进行。
“冻存管。”占明旭半眯着右眼，盯着监视器下达指令。
巡回护士闻言，将已完成解冻只有指节大小的冻存管从医疗桶中取出。
“将里面的液体用五毫升蒸馏水稀释，注射器四毫升，”占明旭低音下达指令：“剩下的部分稀释100倍，以静脉点滴的方式分三次注射入他的体内。”
巡回护士：“……”
她知道脑外科手术精细，但没想到居然精细到这种程度。这不知是什么的药液居然稀释后的的用量才四毫升。
如果她知道这药液仅有0.5毫升，而且是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亚全能干细胞母液，估计会惊掉下巴吧。
看着有些发愣的巡回护士，占明旭“嗯”了一声，这次是代表疑问的第二声——动作快点呀，这符水的效力只有十分钟，手术中途又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补充，你再耗下去我就快看不见了。
回过神来的巡回护士在极短的时间里，按要求将准备好的注射器交到占明旭手中。
陈瑞雪深吸一口气，秉气凝神控制导管小心翼翼地接近延髓。
“前正中裂。”在占明旭的指挥和陈瑞雪的操作下，导管如履薄冰的来到相应区域，导管口与延髓相距不过0.5毫米。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手一抖，在安月华的延髓上不小心弄出一道不那么“明显”的伤痕，安月华这辈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占明旭将注射器与导管相连，缓缓地将亚全能干细胞液滴到延髓前正中裂上。
在众人眼里，滴入的细胞液迅速的与脑脊髓液混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在占明旭的左眼里，细胞液里蕴藏的奇异能量闪着“噼里啪啦”的电弧，如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把锥体表面割开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细小伤口，等候已久的亚全能干细胞欢呼着从伤口涌入，不过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余的能量转了一圈发觉无处可去，也一头扎进了伤口里，仍停留在表面的电弧此刻骤然转换身份，如最细心的慈母将伤口修复如初。
亚全能干细胞以自身无与伦比的三胚层分化潜能在奇异能量的配合下，向锥体内融合不佳的新旧神经元发起攻击。
须臾之后，原本犬牙差互的愈合面变得平滑无比。
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占明旭内心窃喜不已，拿着注射器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陈瑞雪见状干咳一声：“要换地方吗？”
“嗯，”占明旭愣了愣，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锥体。”
“下橄榄核。”
“神经三角区。”
“束结节。”
“后沟。”
……
被稀释后的亚全能干细胞液通过静脉点滴进入他身体血液系统，进行全身性的修复。
四小时后，手术终于接近尾声。
占明旭借着用力挤眼集中注意力的机会，将藏在右眼下眼睑内的小球挤破，被淡蓝光芒覆盖的右瞳孔满意地将安月华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很好，延髓区域的新旧神经融合已经完成，安月华这具身体的神经系统用“宛如新生”这四个字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
“泥丸宫”里的新生元婴正在沉睡，暂时未有苏醒的迹象。
至于正以殷切目光注视自己的生魂安月华，等到明天的恰当时机用刻满“定魂符”的玻璃纤维把他跟身体“绑”在一起，安月华魂魄归位自然也就醒来了。
在占明旭的主持和陈瑞雪的辅助下，安月华延髓区域的亚全能干细胞移植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
周裴然心神不定地在监控室里来回踱步，光不时看向监控大屏里正同步直播的手术视频——作为一名门外汉，他只看见一群人井然有序的为月华少爷进行手术，其他的看不懂也听不明白。
数千公里外申越市沈家煜园的家庭影院里，沈煜珀、沈煜瑾以及数名闻讯赶来观摩手术的胜淞医院颅脑外科专家也看着相同的视频。
与沈家兄弟沉默寡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后方的数位专家一直交头接耳讨论手术细节。
“在延髓附近做手术，这真是闻所未闻！”
“那个区域不是一向被医学界视作‘手术禁区’吗？”
“关键他选择从枕骨大孔进入，对延髓全方位进行直接用药治疗。”
“这操作神经内镜的手法真是稳健细腻到极致。”
“还是沈家厉害，不知从那里请来如此高明的颅脑外科专家，进行这么高难度的手术。”
“这次来还真是不虚此行，大开了眼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