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镇鬼 第49章 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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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月芳菲看着鼎炉中的剑骨，开口道：“应该再有两天左右，就能完成。”
闫大师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没有说话。
月芳菲取出一张地图，认真看了一会之后，皱眉道：“换骨需要绝对的安静，容不得一丝打扰，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曾长生走上来看着地图，思索道：“我们现在已经处于两国交战的战场边缘，战场上瞬息万变，随时都可能波及到这边，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进入北边的山中。”
张逸摇头道：“山中地势虽然复杂，军队不会轻易涉足，但这文水山脉聚集了不少妖兽，一旦遇上，情况好不了多少。”
月芳菲又看了看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道：“去这里。”
张逸和曾长生都是一愣。
月芳菲继续道：“还是学生的时候，我跟老师来过这里，因为被一道瀑布阻挡，许多妖兽无法进入其中，而且我需要的一些药材，这里面正好也有。”
张逸算了算，“可从这里过去，至少也得三天，这还是没有意外的前提下。”
月芳菲也陷入沉默，确实，光是从距离来看，以他们的速度，至少需要三天时间，这还是不能停下的前提，但要在山中行走，不可能没有变故。
而剑骨一旦炼制完成，就必须马上进行置换，否则骨性很容易发生变化。骨性一旦发生变化，不仅会给置换带来很大的麻烦，还很容易出现排斥现象，甚至有可能伤及到墨言。
苏明瑞开口道：“月老师和闫大师都是阶级强者，完全可以御空，至于墨师弟，曾师兄可以给他一道速行符，如此一来，两天应该不是问题。”
月芳菲摇头道：“我一个人无法完成置换，需要安静帮忙。”
曾长生苦涩道：“以我现在的实力，一道速行符就够呛，两道肯定不行。”
秦芩笑着道：“我可以带着安师姐一起，保证不比你们慢。”
张逸哈哈笑道：“对啊，我怎么把秦丫头忘了。”
月芳菲点了点头，“那这样，我们先走，如果没有意外，应该能在你们到达的时候完成置换。”
众人同时点头，曾长生则是走到墨言身边，笑着道：“一开始可能不大习惯，墨师弟得有所准备。”
墨言点了点头，曾长生也不再废话，闭上双眼，开始释放元气，然后并指如刀，从墨言的背上开始，缓慢勾勒刻画，一直到双脚之上。
画符持续了很长时间，等这道符终于完成，曾长生已经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月芳菲给了他一枚丹药，感激道：“辛苦了。”
曾长生吃下丹药后，笑着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月芳菲看着墨言，“你先试着感受下。”
墨言此刻感觉整个身体都有些飘飘然，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但就好像只要他只要随便一动，就会升到天上。
曾长生终于开口道：“速行符会让你的速度比平时快上好几倍，而且不消耗你本身的元气，但也只能支撑两天左右，你需要注意的是控制速行符本身的力量，避免其中的元气过早流逝。”
墨言点了点头，试着去感受那道符箓中的力量，然后移步走了两步，接着加快步伐，只见他整个人一下向前冲了出去，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道影子。
高安安震撼道：“这速行符要是用来逃命，谁能追得上？”
张逸笑着道：“逃命？丫头，你也太小看速行符了。”
学生们都有些好奇，张逸本身就是那种憋不住话的人，接着道：“速行符算是符道中比较高级的符法，不到二阶的符师，根本画不出这种符，看看你们这位曾师兄，二阶六品的符师，画完之后自己累了个半死。”
曾长生苦涩一笑。
张逸继续侃侃而谈，“速行符最大的效果便是增强速度，能让一个人原本的速度提升数倍不止，你们试着想一想，如果你现在的整体速度凭空快个两倍甚至三倍，会是什么情况。”
苏明瑞知道速行符可以提升速度，但没想到提升的是整体速度，沉吟道：“可以躲开一些原本躲不掉的攻击，可以抓住一些原本抓不住的机会，也就是说，以我现在的境界，如果被施加了这种符箓，那我就可以战胜一名至少二阶的剑师。”
张逸笑着点头道：“正是此理，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速行符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完全不受等级境界的影响，用在一名普通人身上，是一样的效果，用在一名圣境强者身上，还是一样的效果。”
许多学生都咽了一口唾沫，他们感觉自己以前对符师这个职业的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
苏明瑞苦笑着摇头道：“怪不得老师一直说符师是所有职业中辅助性最强的职业。”
墨言不知道何时已经返回，久久无法平复内心的激动，最后只说出了三个字：“太快了！”
张逸笑着问道：“感觉怎样，让你小子提前感受了什么是阶级强者。”
墨言笑着道：“很爽！”
月芳菲这时候说道：“你们自己保重。”
众人开始一一道别，月芳菲则是看着墨言，柔声道：“一会紧跟着我。”
然后她又看着那位闫大师，冷声道：“如果你不想再尝试一次生不如死的滋味，就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之内。”
说完，她整个人带起一道影子，瞬间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而在月芳菲动身的同时，墨言也带起一道残影，紧跟其后。
闫大师眉宇阴冷，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如此憋屈，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极不舒服，但一想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滋味，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快速跟上两人。
秦芩走到安静身边，笑着道：“准备好享受飞一般的感觉吧。”
说完都不等安静反应，直接将安静整个举了起来，就这么拖着向前狂奔而去，那速度比起前面的人，只会更快。
除了张逸哈哈大笑，一个个目瞪口呆。
……
……
一道足有两丈高的瀑布下，带起一道风声，一个小女孩拖着一个少女，稳稳当当的停下，然后将那少女放下，两只小手十指交错，向前拉开，上下晃了晃，一边道：“安静，感觉怎么样？”
安静趴在一块被大水冲得无比圆滑的石头上，面色苍白，她只觉得胃里一个劲的翻滚，却又吐不出来，根本说不上话。
没有听到回话，秦芩回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安静取出一颗丹药吃了下去，半天后才缓过气来，抱怨道：“你就不能慢点吗？”
秦芩理所当然的道：“我走前面是为了探路，万一遇上妖兽什么的，也好解决了，免得影响到月长老他们的速度。”
没多久，月芳菲也出现在瀑布下方，仰头看着那不断冲击下来的瀑布，笑着道：“还是跟当初一样。”
墨言和闫大师很快也追上众人，闫大师心平气和，并没有任何变化，而墨言身上的衣服多处破碎，脸上也有一条条的伤痕，显然是速度没有控制好，被山里的荆棘所为。
墨言看了看这道瀑布，只见在瀑布的另一侧，有一块凸出的巨石，视线所及，看不到那边的景况。
月芳菲脚下一点，直接跃上那块巨石，然后对着下方大声喊道：“有劳秦丫头。”
瀑布震天，墨言和安静都没听到这句话，但秦芩却笑着走到墨言身边，二话不说，一把直接将墨言整个放到，然后揪着他的衣服，就这么将墨言丢了上去。
巨石上，月芳菲手一抬，顿时出现一道绿色光辉，将墨言完完整整的接下。
秦芩又走向一旁的安静，安静眼皮一颤，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哀求道：“你轻点。”
秦芩没有说话，一抬手，然后安静就跟墨言一般，直接被扔了上去。
秦芩拍了拍手，看着那位闫大师，笑着问道：“需要帮忙吗？”
看到这小丫头的笑容，闫大师心里咯噔一声，脚下一点，急忙向着巨石上跃去。
秦芩撇了撇嘴，纵身一跃，小小的身板如同箭矢一般冲天而起，高度直接超过了瀑布的高度，然后她在空中一个翻身，整个人直接砸入湍急的瀑布中，但很快又从瀑布中出现，稳稳当当的落在巨石上，浑身上下，竟是没有一颗水珠。
她这个举动，却看得墨言和安静心惊肉跳。
站在巨石上，墨言才看清这边的地形，万丈悬崖之上，怪石嶙峋，一个如同竹笋一般的巨石顶端，竟是托起了一块平地，而平地的一端，刚好链接墨言等人所站的这块巨石。
若不是亲眼所见，墨言真无法相信这世上竟有这样的景观。
月芳菲当先向着那块平地上走去，一边提醒道：“当心些。”
众人沿着狭窄的天然石桥陆续前行，很快便到达平地之上，而前方的景象也缓缓出现，在悬崖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凹地，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勺子悬挂在山崖之上。
凹地中，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一棵巨树扭曲盘旋，其上红叶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成熟诱人的光芒，恍若仙境。
秦芩一下就出现在弯曲的树干上，啧啧道：“要是在这里搭建一所房子，肯定比无涯书院还舒服。”
月芳菲笑着道：“如果真能远离俗世，这里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说完她看了看四周的地形，继续道：“这里一般妖兽根本来不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得小心一些。”
秦芩笑着道：“月长老就放心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保证什么东西都无法靠近。”
月芳菲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闫大师。
闫大师很快取出鼎炉，但却说道：“别忘了，这东西炼制完成，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月芳菲点头道：“有些恩怨可以解，有些却不能，但我可以保证，此事之后，只要不让我再遇见你，咱们就没任何关系。”
说完她一抬手，闫大师惨呼一声，同时一根金针凭空出现，然后被月芳菲收起。
闫大师皱着眉头，没有说什么，开始升起火焰，继续炼制那副剑骨。
月芳菲对着安静和墨言道：“墨言去找三株续骨花，我记得东边应该有，安静去西边，找一些生肌草和抑神果。”
墨言和安静点头，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月芳菲则是向着北边走去。
秦芩盘腿坐在弯曲的树干上，看着下方的闫大师，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好像在告诉这位闫大师，你可以试着逃跑，我保证不把你打得半死。
等到墨言和安静回来的时候，月芳菲还没有回来，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山崖，落下最后一抹余晖，月芳菲才走回到树下。
她先是看了一眼鼎炉中的剑骨一眼，然后走向一边，席地而坐，取出一只碧绿色的小鼎，只有拳头那么大，不知什么材质打造，周身散发着莹莹光辉，一圈又一圈。
月芳菲左手端着小鼎，右手一抬，顿时出现一株不知名的草药，这柱草药出现之后，很快被一圈绿色光芒笼罩，而草药中也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汁液，缓缓向着那只小鼎中流淌，汇聚……
月芳菲喊道：“续骨花。”
墨言快速取出刚刚找到的三株续骨花，然后这三株续骨花到了月芳菲的手上后，也跟之前那株草药一般，被强行提炼至那尊细小的鼎中。
没多久，一颗碧绿色的丹药从小鼎中飞出，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上面附着着丝丝缕缕的红色条纹，再仔细一些，就能看到那些条纹中有什么东西缓缓游动，如同血液一般。
安静取出一个玉瓶，将这颗丹药收起，然后又取出一块布摆在地上，将药瓶放在上面。
月芳菲陆续取出很多药材，一些是刚采来的，一些则是月芳菲随身携带，一些墨言在那本《百草》上见过，一些则是墨言从未见过。
随着时间持续，一颗颗丹药不断出现，而安静铺在地上的布条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小玉瓶。
等月芳菲终于停下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细的汗珠，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安静取出一块丝巾，给月芳菲擦掉汗水，而月芳菲则是闭着双眼，静心调息。
墨言站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心疼。
等月芳菲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她先是站起身来，走到墨言身边，用无比温柔的声音问道：“这种方法我只在一些古籍中见过，从未尝试过，所以我不敢保证能不能成功。”
墨言笑着点头道：“我知道。”
月芳菲继续道：“所以你如果现在选择放弃，还来得及。”
墨言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了，我相信月老师。”
月芳菲又靠近墨言一些，然后就这么吻上墨言的唇，这突然的举动，让墨言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也伸手紧紧的抱着月芳菲。
安静侧过脸，心跳加速。
秦芩直接从树干上站起来，瞪大双眼。
闫大师皱着眉头，然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娘的，没想到自己费了半天劲，差点连命都丢了，最后便宜了这看起来要死不活的病秧子。
月芳菲松开墨言之后，脸色微红，在星光下，格外动人，她低声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墨言已经渐渐失去知觉，然后在月芳菲的搀扶下，缓缓躺在地上。
月芳菲一抬手，那些摆在地上的药瓶陆续飞起，然后一颗接着一颗开始溶解，最后顺着墨言的口鼻进入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体在这些丹药进入之后，开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月芳菲取出那些金针，不同于他救治闫大师的时候，这次她是一棵棵金针取出，然后亲手拿着金针，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金针一棵棵送进墨言的身体中。
月芳菲做完这一切之后，跪在墨言身侧，取出一把小刀，然后闭上双眼。
许久后，闫大师收了鼎炉，那副剑骨悬在半空，散发着金色光辉，强大的剑气瞬间充斥着这片天地。
安静提醒道：“月老师，剑骨成了。”
月芳菲睁开双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安静发现，她握着刀的手，竟是有些颤抖。
安静没有说话，因为她很清楚月芳菲此刻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因为这刀一旦下去，就不能再终止，因为这一刀下去，或许墨言再醒来，就再不是以前的墨言了。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月芳菲才没有忍住去吻墨言，因为对他们来说，这次拥吻，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月芳菲终于开口道：“从手指开始。”
安静点头，在月芳菲身边跪下，然后将墨言的手掌拿起，让其弯曲。
月芳菲从墨言的指尖开始，将他的手指轻轻划开，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肌肤被划开，却没有血，只有一道道光芒从中出现，等到墨言十个手指全部被划开之后，月芳菲一抬手，那具剑骨便飞了过来，都不见月芳菲有什么动作，数万年没有散落的剑骨，竟是整个松散开来，整齐有序的排列在墨言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