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镇鬼 第14章 一入此门便无敌

  “好，我接受！”
  墨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开口道。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墨言身上，他们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张逸脱口道：“你疯了，他可是九品，且是以杀力著称的剑师。”
  墨言缓步上前，点头道：“我若不答应，他们自然不会罢休，虽说有副院长和诸位长老在，他们不能拿我怎样，但……“
  他摇了摇头，“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看着梁邱，继续道：“我不怎么会打架，也没学过什么什么招式，所以我有个要求，能不能让我现学一招？”
  梁家这边的人们都皱起眉头，就连书院这边，也都满心疑惑，不知道墨言到底想做什么。
  临阵对敌，现学一招，且不说墨言能不能学会，就算学会了，两者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境界的差距，只能通过长时间的修行来弥补，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是三招两式就能弥补的。
  梁邱缓过神来，眯起双眼，“多久？”
  “半柱香。”
  “好，我给你一炷香。”
  墨言不再多言，转身看了看书院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李碧云身上，“李长老，能否演示一二？”
  直到现在，李碧云都没想明白墨言要干什么，不解问道：“需要什么样的招式？”
  墨言想了想，回道：“简单的，直接的。”
  李碧云有些犹豫，但还是提剑上前，然后拔剑出鞘，身随剑走，一边还不忘讲述其中的要领。
  很快，剑招演示完毕，李碧云收剑而立，看着墨言问道：“如何？”
  墨言摇了摇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墨言身上，看到墨言摇头，便也跟着摇头。
  剑术本就精妙而复杂，特别是李碧云这类的剑术宗师所演练的剑术，若不能了解其中剑意，别说学，看都看不懂，饶是李碧云刻意放慢剑招的速度，在旁人看来，也只能觉得剑术精妙，却无法领悟其中精髓。
  对于别人的想法，墨言并不关心，而是开口道：“李长老能否再演示一遍？”
  李碧云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梁邱笑着道：“李长老此招，重在杀意，前后联通，一气呵成，当真是妙不可言，剑招虽妙，但却只能在李长老这样的剑术大师手里，才能发挥作用，别人哪怕习得，没有浑厚的剑意支撑，也就是花架子罢了。”
  一听这话，书院这边的人都将眉头深深的皱起，李碧云明明是在教墨言，可墨言还未看懂，对方怕是就已经学会了。
  这也难怪，这梁邱在剑道上的造诣，在这天水城可以说人尽皆知，只是此人算是大器晚成，二十岁之前并未展现出如何惊人的天赋，二十岁之后，在剑道一途上可以说一日千里，如今不过二十三岁，便已达到了九品之列，甚至可能已经破品为阶。
  若非书院招生的规矩，这位梁家大公子如今怕已是李碧云的学生之一。
  墨言似乎并没有听到对方的话，继续对着李碧云道：“这一次，李长老需快一些。”
  李碧云眉头一皱，开始演示，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
  墨言在一旁看着，摇了摇头，继续道：“还要再快。”
  李碧云又快。
  “再快。”
  “再快……”
  墨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李碧云的身形走势，嘴里却不停的喊着“再快，再快……”
  到后来，就连李碧云似乎都有些支撑不住，等一招演示完毕，他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细的汗珠。
  墨言站在原地，闭着双眼。
  整个书院门前，一片寂静，唯有风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放在墨言身上，就连梁家这边，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似乎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就会打扰到那个闭着双眼，身形消瘦的少年。
  许久后，墨言睁开双眼，不论神情还是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他对着李碧云行了一礼，“多谢李长老。”
  说完后便转身走向梁邱，开口道：“既然要按照修行界的规矩来，是否得签下生死契？”
  这一下，却轮到这位梁家大公子犹豫了，只是他很快便点头道：“那是自然。”
  说罢一挥手，梁家一名家丁很快拿出一张纸，墨言甚至都不去看，直接从这名家丁手中拿过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见此，梁邱越发疑惑了，他当然不相信墨言能胜过自己，毕竟只是一个走后门才能进入书院的人，而且还是现学的剑招。只是墨言的做法，实在让他看不明白，因为天底下，绝没有人会这么急着送死，哪怕是一个将死之人。
  世人大多如此，在死亡还未降临的时候，都能表现得自己不怕死，可真当死亡来临的时候，却怕了，所以越是要死的人，越怕死，这种人比任何人都渴望活着，哪怕只是一刻。
  他觉得墨言就是这种人。
  在剑道上，他有着不可动摇的自信，连自己都没有看懂的剑招，墨言没有理由学得会，所以不管墨言是因为什么，这场战斗，对他而言，毫无悬念。
  于是他接过笔，同样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名家丁将签好的生死契展开，沿着梁家和书院走了一圈，让所有人一一过目，接着所有人开始后退，给两人腾出了场地。
  书院这边，所有人虽然都不明白，但也没有谁出面制止，生死契已签，除非当事双方达成协议，否则谁也不能插手，这是星罗大陆千百年来的规矩。
  梁邱看着对面的墨言，又看了看书院众人一眼，缓缓道：“二十岁之前，我也参加过书院的考核。”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当时很多人都说我没有资格。二十岁之后，我领悟剑道，在修行这件事上，一日千里，别人都说我是天才，可其实并非如此。”
  他顿了顿，看着墨言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能在三年时间，从很多人口中‘没有资格’变成了如今的九品剑师？”
  墨言摇了摇头，“很遗憾，我并不想知道，你是不是天才，我不在乎，我所在乎的，只是如何打败你。”
  他缓慢的解下背后的屠戮，一边道：“我不曾修行，但我修行，将从今日开始。你即是剑师，我便用剑打败你。”
  猖狂，热血，激动。
  这是在场所有人听完这句话之后的感受。
  既然别人都说你梁邱是剑道天才，既然你最为骄傲的是剑，那我墨言，就用你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打败你。
  墨言说完，将屠戮拿在手中。
  屠戮当然不是剑，但他却以握剑式握着屠戮。
  墨言突然抬起头，嘴角上扬，带着说不尽的邪魅，一双眸子更是绽放着异样的光芒。
  他缓缓道：“这一路走来，我见过很多人，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某件事上优于他人，便要以天才自居？其实在我眼里，这些所谓的天才，跟废物没有什么不同，就像你。”
  如果说之前的话是猖狂，那么这句话，就是疯狂了。
  可这句话从墨言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人感觉理所当然。
  梁邱阴沉着脸，愤然道：“希望你的能力，可以跟你的口气成正比。”
  说完，他直接一剑递出，顿时剑华漫天，如惊涛骇浪般向着墨言涌去。
  墨言依然站在原地，手持屠戮，不为所动。
  “我有一剑，名镇鬼，九品下，一剑而已。”
  墨言开口，踏步上前，一身傲然之气。
  所有人看着他，竟是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普天之下所有的天才，在这少年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下一刻，似有人泼墨染雪，似有人提笔挥墨，那少年并未动，却似乎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什么叫剑仙风流。
  一剑而已，如时光交错，胜负便已分明。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鲜血，也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真的就只是一剑而已。
  而梁邱的那一剑，甚至还未完全递出，便如同风中飞雪，缓缓消散。
  直到梁邱倒下的那一刻，所有人才回过神来，才相信这场战斗早已结束。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梁家抬着大公子和三公子，自行离去。
  这就是修行界的规矩，这才是真正的生死自负。
  当然，梁家是不是就此罢休，就是另一回事。
  不管怎样，墨言这两个字，自今日起，注定传扬出去，而知道墨言之人，恐怕无人再敢自称天才。
  徐远之站在书院门前，看着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低声喃喃道：“我终于知道那封信上为何会有院长大人的印信了。”
  李碧云满脸都是喜悦，不是因为墨言用他的剑法打败了梁邱，而是因为他多年来停滞不前的境界，此刻突然出现了一丝松动。
  最震撼的莫过于张逸，他直到此刻都无法相信墨言竟然真的打败了梁邱，他突然想起院长大人当初说过的一句话，不由得低声道：“书院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秦芩那小丫头就已经够妖孽了，没想到这家伙更妖孽。”
  ……
  ……
  墨言回到无忧小筑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管理财务的郭长老。
  郭天海看到墨言，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并没有任何一丝的波动，墨言还未行礼，他便开口道：“好一个不曾修行，一入此门便无敌。”
  墨言这才发现，郭天海竟然带了一柄剑。
  郭天海继续道：“听说你在书院门前一剑就打败了九品实力的梁邱，那你可敢接我一剑？”
  墨言心中一沉，一直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