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蜕而化龙
微弱的剑芒照亮了众人身遭的方寸之地，不远处，一团巨大的身影蜷缩着一动不动。
众人呼吸一窒，心尖儿一颤，浑身不自觉的一阵恶寒，如坠冰窖。
恶蛟没走！
寒不还立即高举噙霜，作防御之势，剑气吞吐，光芒更胜。
剑光穿透迷雾，照亮了蛟的躯体，只见牠伏在地上动也不动。
“吃吃死了？”盖娟悄声对着寒不还耳语道。
“也许是打的累了，睡着了。”寒不还道。
“欺人太甚，强敌在侧，牠竟敢旁若无人的安然酣睡？！”满彧惊诧。
“强敌？谁？你？你头上可还有人家刚刚才给你啃下来的豁呢！这会儿可忘了？身为强敌的你要么再去让牠再教训教训你，万一活下来了，也好让你长点记性。”盖娟鄙夷道。
“咳咳，君子不扰人清梦，扯发之仇暂且记下，回头牠醒了在下再找牠算账。”满彧尴尬道。
“不管牠是死是睡，我们不要搅扰牠，趁着现在，咱们快走。”寒不还哭笑不得，佩服这两人无论何时都能拌嘴的斗志。
众人说走就走，走了几步却发现少了个人。
老者死盯着恶蛟，眼神中满是贪婪与仇恨。
满彧一看这大好的脱身机会就摆在面前，晁老爷子却又想出幺蛾子，急得他连连招手示意，老者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们走，不用管我，替我保护好沐晚，今日不是牠死就是我亡。”老者决绝道。
众人哪里会舍他而去，立马回头跑了过来，拉着老者就要走。
晁老爷子自然不肯，奋力挣扎。
“爷！爷！您快别挣了，您这半条命都没了，都不用那畜生动爪，估摸着您自己再用几下力就得驾鹤西去。再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需得从长计议，快走吧！”满彧又急又慌，口中不伦不类的劝着。
满彧不顾老者的拳打脚踢，连拉带拽地扯着他撤离，盖娟也强忍着臂膀的伤痛，上来帮着满彧一起拖他。
“放开我！你们这群不中用的东西！”晁老爷子挣之不脱，重又破口大骂。
“是是是！我们不中用，可您看看，连我们这么不中用的东西您都挣脱不开，何谈去跟那凶物厮杀！”满彧火上浇油。
“为了复国大计，即便豁出一条老命又何妨！”晁老爷子听他这么一说，气的险些背过气去，挣扎更剧，背上的伤口破裂，冰霜被热血一冲，纷纷融解。
盖娟一双胳膊被他的疼痛难当，呲牙裂嘴道：“你给我闭嘴，可别再激他了！”
“嘭！”
晁老爷子停止了挣扎，脖子一歪，昏死了过去。
盖娟看着寒不还站在老者身后，缓缓收回了手刀，赞道：“早就该来这么一下了！”
寒不还叹道：“若非万不得已，我本不想如此，只怕他老人家会就此怨恨我一辈子。”
满彧撇了撇嘴：“即便阁下今日不来这么一下，难道他便不曾怨恨过你？”
盖娟一拳擂在满彧肩头，怒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会说话别说话！”
“呃，在下有口无心，有口无心，寒兄莫往心里去。”满彧见寒不还神色黯然，自知多嘴，便打了个哈哈，不再说话。
“不说了，你们带着老爷子和沐晚先走，我留下。”寒不还收起起伏的心绪，摆了摆手，对二人道。
“你这今儿这都是怎么了，是不是咱们得一个个的轮番闹一遍才算应景？”这刚解决了冥顽不灵的老者，没想到寒不还自己也魔怔上了，盖娟崩溃道。
“老爷子的样子你们也见过了，若是不了却他的执念，即便是活着，恐怕也不如死了好过，况且我已亏欠了他们晁家太多，若是能以命相抵，也是再好不过。”寒不还道。
“老寒，你想想沐晚啊”盖娟听他这么一说，只道他已决心舍命，赶忙劝阻。
“你误会了，我无心寻死，那恶蛟吞了先天遗炁，此刻动也不动，想必强悍如牠，对这旷世伟力也是难以消受，也许牠已经死了，但若是没死，此刻牠重伤未愈，我也未必没有杀死牠的可能。”寒不还解释道。
“你有多少把握？”盖娟知他并无死意，稍稍放心。
“少说六成。”寒不还道。
“六成？那也太少了！”盖娟惊呼。
“六成是我置牠于死地的机会，剩下的四成则是我脱身的把握。”寒不还信誓旦旦。
“总之你要确保自己并无性命之虞。”盖娟听他说的郑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知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劝了。
“放心。”寒不还催促道：“快些走吧，我岳丈的伤势拖不得。”
“好，那我们先走一步，在谷中等你，你若未归，那我们便杀回来，跟这凶物拼命！”盖娟妥协道。
寒不还点了点头，未再说话。
二人不再多言，盖娟抱着寒沐晚，满彧背起了老者，二人借着噙霜的剑芒，找到了火把，点燃后略微辩了辩方向，便走向了来路。
“对了！”寒不还忽然想起一事，出声唤住了他们：“你们沿原路返回，留意一下我们来时遇见的星组那人，将他带回谷中，询问一下此间发生之事。”
二人应允，一路走去，再不回头。
寒不还待他们的身影完全隐没在密林后，这才收敛心神，一整呼吸，静悄悄的朝着恶蛟走去。
空地本就不大，未及二十步，寒不还便来到了牠的身前，腥臭之气直冲口鼻，令人心生烦恶，闻之欲呕。
近看方才发现，恶蛟蜷缩成团的身躯竟在微微颤抖，细密的鳞片相互刮擦，发出微不可察的轻响。
牠果然没死。
寒不还心中本就未存丝毫侥幸，此刻虽对恶蛟有反常态的举止不明就里，可他却知这是自己唯一的的机会，若等恶蛟醒转，恐怕自己绝无生还之理。
寒不还不再迟疑，调转丹田中的真炁，尽数灌注于噙霜。
噙霜光芒大炽，银灰色的剑芒将林中空地照的亮如白昼，弥漫着的浓雾尽数冻结成霜。
霜噙！
缓缓下落的寒霜无风自动，如涓流般向着噙霜剑身汇聚而来。
雾气尽销，噙霜剑身片刻间便延长了两尺，仔细一看，原来是凝聚而成的霜晶。
霜烬！
噙霜剑高高举起，重重斩下，霜晶轰然破碎，冰屑纷纷扬扬，布满了四丈长的蛟身。
恶蛟被整个裹在了寒霜之中，宛如冰雕。
寒不还喘着粗气，却仍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又举起了噙霜，补上了致命的一击。
霜碎！
冰雕顿时裂纹横生，恶蛟的躯体跟着裂作了几块。
结束了么。
寒不还脱力坐倒，强睁着眼，看着纷纷落地的冰碎，眼皮重逾千钧。
喀啦啦！
恶蛟身上的冰层蔓延开裂，大块大块的冰晶夹杂着细碎的冰屑坠落在地。
一条黝黑的躯体从碎裂处冒了出来，宛如破茧而出蝶。
蛟当然不会化蝶，但却能蜕变为龙。
牠已赫然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