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辰星之怒

  夜暮林中,亡命的追逐还在继续。
  辰星座下的朔狼头上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朔狼口中流下的涎水变得粘稠无比,泛起了白沫,牠的眼睛也已渐渐显得失神,沉重的呼吸声犹如鼓动的风箱,这是体力透支及大量失血的症状,牠快要不行了。
  辰星明显得感到速度慢了下来,但他无计可施,身后的那匹朔狼在奔驰中蹭松了绑在身上的革带,这并不是牠有意为之,但已无关紧要,牠显然不想继续再当一条讨好辰星的忠犬。
  于是,在辰骥从背上滑落坠地的瞬间,牠便转身逃了开去。
  辰骥坠地后,依然昏睡着没有反应,当辰星听到响动回首去看时,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辰星的脸上闪过了片刻的挣扎,但终究还是没有顾得上去管他。
  与辰骥相比,辰月才是深陷危机,最需要自己的那个。
  丢了可供换乘的坐骑,而座下的朔狼也即将随时咽气,届时,他该如何追上修罗?
  辰星急得恨不得生出翅膀。
  正焦急间,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前方目所能及之处,高逾十数丈,粗达四人合抱的杉树倒成了一片,断口却平滑如镜,这显是人为所致。
  辰星眼见此景,微一错愕,随即明白过来。
  想必是修罗经过一阵狂奔,却发现距离反被星骐越甩越远,为了阻碍他们的行动,将重刀用作了斧头,重刀在他手里可见远比斧头锋利好使,一刀下去,粗大的树干拦腰而断,再使刀身一拍,十数丈的高大树身便向着星骐当头砸去。
  而星骐聪明灵敏,转个方向便能避开,并无被砸身亡之虞,修罗正是觑准了这一点,所以并不担心巨木真的砸中他们,他的目的仅是封堵星骐去路,使牠不能顺畅地沿直线奔行,从而达到阻碍他们奔行速度的目的。
  这个办法虽笨,却很有效。
  终于,跨下的朔狼四腿一软倒了下去,辰星心头一寒,脚尖在牠背上一点飞速向着前方掠去,并不去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朔狼。
  巨树倒伏的方向为他指引了道路,他只需全力加速,不用再费力的一边赶路一边寻查足迹,可速度比之乘骑的朔狼还是多有不如,但这却已是无可奈何。
  他挥斩着染月,踩在倒地的树身上极速奔行,破开了一片又一片巨大的树冠。
  眼前重现参天的大树。
  至此,再无倒下的树木,而足迹却又重现。
  马蹄、修罗、朔狼三种脚印在此地汇成了一条直线,辰星的心瞬间收紧,合围在此处形成了!
  他猛然间再度提速,不惜脚力的提速,甚至不遗余力的施展着绝影步用来赶路。
  一念之间辰星便跨出了十步距离,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绝影步的施展极为耗费体内的炁,短时间内多次施展身体将难以负荷,可现在的情势已顾不上许多了。
  又转过了一株铁杉。
  朔狼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了眼前,那巨大的躯体倒在地上,宛如平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鲜血从牠的下颚与咽喉处潺潺流出,在身下积成了一汪血潭。
  虽然不知道辰月是怎么做到的,但这无疑意味着他们没死,他们逃脱了狼吻,且杀掉了朔狼,朔狼一死,凭借着星骐的脚力,修罗将再也追之不上,辰星不由得大喜过望。
  可他眼角的余光在离开狼尸的前一刻,瞥见了狼爪上的血迹,以及上面附着的乌青色皮毛。
  星骐受伤了!
  辰星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度绷紧,他赶忙向着前方奔去,依然是绝影步。
  他已无需追寻足迹,斑驳的血迹已为他指明了道路,先是点点滴滴,十步后已是丝丝缕缕,再有十步,已成了血流如注,又十步,已是血如泉涌,最后十步,鲜血已是喷洒而出,随之喷洒而出的还有内脏肠肚。
  辰星的眼睛也随着眼前的景象而泪如雨下,他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星骐的尸体,巨大的马眼圆睁着,原本圆滚滚的肚子已然干瘪,内里已是空空如也。
  他不忍想象星骐死前承受了何等的痛苦,他甚至不愿意去想事情发生的过程,可现在,他全明白了。
  朔狼得了主人的命令,不得伤害马背上的辰月,于是,牠将自己锋利的锐爪探向了马腹,星骐顾及背上的辰月,不敢使大动作来规避攻击,强忍着疼痛接了朔狼致命的一击。
  辰月抓准了机会,拧身将缀星刺入了朔狼的下颚,随即下压,割开了牠的喉咙。
  星骐见身后的修罗追赶而至,不敢留有余力,拼命的带着辰月逃跑,伤口在剧烈的奔行中拉扯撕裂,越扩越大,终于耗尽了生命。
  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依然遵从着主人的命令,而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次抗命,是背弃了辰星让他离开,不要回来的指令。
  辰星多么希望,他可以不要这般听话,或者可以完全听话,他只是一匹马啊,他懂什么呢?蝼蚁尚且偷生,他为什么就愿意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甘愿赴死呢?
  辰星悲愤填膺,我要那修罗,血债血偿!
  星骐身后五十步外的一株巨树后,辰月被修罗堵在了树干前。
  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失去了星骐后,身怀六甲的她已经丧失了逃离的可能,她在跌落马背时扭伤了脚,只能将身子倚靠在树干上,绕着树干跌跌撞撞的挪步,这已是无谓的挣扎。
  在修罗的手掌抓住她之前,缀星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她唯有用死来逃离魔掌。
  “不!”
  辰星终究还是来晚了,他只能徒劳的伸出手去,妄图抓住些什么,可他注定什么也抓不住了,他抓不住生命的流失,抓不住在他眼前飞速划过的过往片段,他已来不及阻止死亡的蔓延。
  辰月匈前的一点嫣红迅速洇开,如盛放的彼岸花。
  血红色的花在辰星的眼底盛开,开的凄婉,开的决绝,开的歇斯底里,却又无法挽回,一如他心底绽放的怒火,无法遏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辰星疯魔般纵声咆哮,目呲已裂,裂开的眼角淌下了鲜血,似两行凄厉的血泪。
  染月失去月光照耀的青灰色剑身,只一瞬之间便刺向了修罗的心口。
  修罗目睹辰月死在面前时同样出离愤怒,他暴怒于一个软弱的人类女子竟敢以死来拒绝被自己俘获,到头来费劲力气却落得一场空,一个胎死腹中的婴儿自然不会是魔族谶语中的预言之子,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皆是徒劳。
  修罗发现了暴怒的辰星,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与迷惑,惊讶于这个一直躲在女人怀里的懦夫竟能够冲破手下的包围,迷惑于他此刻的暴怒。
  魔族对所谓的血脉亲情完全不能理解,他们之间只有强者与弱者的区分,弱者就应当死于强者的刀下,即使那个弱者是自己的父兄胞弟。
  双方均是满腔怒火,一场势分生死的恶斗已然无法避免,两者中必有一方将要死去。
  修罗看着染月盈满杀气的剑尖直指自己的心脏,这柄剑上萦绕的彻骨寒意激得他周身泛起了一层鸡皮,正与自己的重刀一样,这是杀伐无数而产生的寒意。
  修罗不敢硬接,挥刀试图将染月荡开。
  辰星见势一挥染月,剑身上已萦绕着星旋之炁,一道无形的星轨铺在了重刀袭来的方向之前。
  重刀在接触到星轨的的一瞬间,被微微带偏了些许。
  修罗愕然一惊,猛然拧身撤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剑尖,却避不开剑刃,染月在他的胸前划开了一寸皮肤。
  修罗对胸前的伤口浑不在意,让开要害之后,立时反击,他在辰星错身而过的瞬间,抬起左拳一记上钩击向辰星的胸腹。
  辰星一击之势已尽,眼看首领势大力沉的一击袭来却丝毫不慌,足尖在地上略微一点,绝影步——瞬无影!
  首领的重拳落空,抬眼看时,辰星已出现在十步之外。
  这一回合的交锋,辰星小胜。
  “你,强大,我,伯古扎,名字,你。”修罗因拳头挥空而手臂微微发酸,他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说着生涩的人族语。
  方才的一剑并未让辰星满腔的怒火稍有平息,他静静地立在那里,酝酿着新一轮的攻击,对这个自称伯古扎的修罗发起的问话,置若罔闻。
  伯古扎对这个人类的沉默不以为意,他只是好奇自己的重刀为何会在与辰星的剑相接前的一刻产生了偏移。
  伯古扎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他自信握刀的手很稳,那么问题一定出在这个人类的身上,或许是这个人类的本身,或许是他手中那柄古怪的剑,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凭借着自己和手中的重刀定能砍出答案。
  他拖曳着重刀主动迎上前去,刀尖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每一步跨出双脚都陷入了松软的土里。
  沉重的刀身扬起,带起了满地的落叶,刀尖离地时还在一丈开外,伴随着伯古扎的一个迈步,刀身已与向下斜指的手臂平齐,刀尖堪堪划过了辰星的胸膛。
  伯古扎微一错愕,他没料到自己试探性的一击竟能如此轻易的命中,心下不由得掠过一丝失望。
  但他在刀锋没入辰星身躯的一瞬间便已意识到了不对,他持刀的手并没有享受到肉体撕裂的畅快之感。
  伯古扎旋即抽刀防守,但为时已晚,辰星鬼魅般现身于他的肋下,蹲伏着的身子顺势舒展,刺出了刁钻的一剑,染月青灰色的剑身如鹰隼的利喙,狠狠地叼在了他的肋间。
  伯古扎感觉到肋下传来一截透体的冰冷,倏地收紧肌肉,非人的身体控制能力竟利用肌肉收缩的力量压迫着肋骨夹紧了剑身。
  辰星手中的染月竟再难递进分毫,无奈,只能赶在伯古扎重刀劈下之前撒剑退开。
  这一回合,虽然辰星的剑刺入了伯古扎的身体,但未对他造成致命伤害,而失去了染月后,意味着他已经丧失了取胜的机会。
  伯古扎凭借着千锤百炼的身躯赢下了这一阵。
  他将染月从肋间拔出,捏在指尖翻来覆去地看,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古怪。
  他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对面这个人类的身上。
  于是,他竟把剑远远的抛还给了辰星。
  魔族在六族中是出了名的好战,但他们崇尚的仅是旗鼓相当的鏖战,而非恃强凌弱的倾轧。
  伯古扎在自己的部族中久负盛名,早已鲜逢对手,而会制造幻影,瞬间现身,又能不靠兵器碰撞与蛮力比拼而将他重刀撞偏的辰星,激起了他极大的战意。
  厌倦了持刀对轰,直来直去的魔族内斗,辰星身上诸多的古怪,深深地撩拨着他的战意。
  接过伯古扎抛来的染月,本已准备徒手作战的辰星羞怒更甚,可仇恨迫使他放弃了意气用事。
  辰星发起了又一轮进攻,他没有急切的前冲,反而闲庭信步般踱着步子,但在距离伯古扎五步距离时忽然凝立不动。
  这是辰星目测出的伯古扎臂展加之刀长所能攻击到的极限距离。
  伯古扎歪着头凝视着伫立在他刀圈笼罩范围内的辰星,这样的破绽太过明显,绝然是诱敌攻击的伎俩,待敌人上当进攻而空门大开时,再伺机攻敌弱点的陷阱。
  看破了这一点,伯古扎索性抱臂不动,等待着辰星的下一步动作,他自信做好准备的自己,可以在辰星剑刃临身前做出应对。
  可他猜错了,辰星真的只是立在了那里,发现他没有动作,便又往前迈了一步。
  两者拉近至四步距离,辰星深入了伯古扎的刀圈。
  伯古扎猜错了辰星的动作,可他并不在意,仍然抱臂歪头等待。
  辰星便又上前了一步。
  三步距离,伯古扎将环抱的双臂放下,双手自然下垂,保持着随时反击的临界状态。
  辰星得寸进尺,竟又跨前了一步。
  两步距离,辰星已身临刀圈的内圈边缘,刀圈分为两个,一个内圈,一个外圈,以持刀人为圆点,内圈便是持刀人的臂展长度,而外圈则是刀身的长度,是以,外圈才具有绝对的攻击力,且越是靠近内圈,威力越是折损。
  要知道,任何兵刃皆是一寸长一寸强,刀锋的威胁百倍于刀柄,这已是丈二的重刀刀锋所能蹭到的最短距离,威力已然大打折扣,如此短的距离上,就连拳头都比重刀有用。
  伯古扎再也无法保持从容,若是辰星再往前走上半步,那么他手中的重刀将彻底失去威胁,而辰星手中的剑却犹有余地施展,虽然他自持蛮力过人,仅凭拳头亦可将辰星砸成肉泥。但他并不能确认,待辰星完全近身后不会使出别的古怪,足以使他丧命的古怪。
  伯古扎虽然对辰星抱有极大的兴趣,但他可以用重刀和拳头去探索,而不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所以,他不能再等了,重刀平挥,划过辰星的腰际。
  果然!又是虚影!
  伯古扎的肩胛处飞起了一丝血线,辰星一击即走,吸取了教训的他,再不会给对方钳制住自己的机会。
  伯古扎将手探向后背,摸了摸那里的伤口,竟然对着辰星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对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继续。
  辰星无视他的挑衅,一击得手,便故技重施。
  失去了月光的染月,威力已是大打折扣,三剑击中却无法伤其根本,但辰星并不气馁,蚁多啃死象,他不相信修罗的血在纵横交错的伤口面前,是流不干的。
  他要一点一滴地蚕食掉这个仇人的生命,宛如凌迟。
  辰星迈步继续走向伯古扎,在五步距离处又停了下来。
  伯古扎这次没有再等,重刀急劈而下。
  斩空!
  伯古扎腹部中剑,又是一道寸许长的伤口。
  辰星退走。
  伯古扎也不去追,任由他从容撤退,酝酿下一度进攻。
  于是,辰星便再度缓缓走来。先前赶路时,他体内的炁已耗费了太多,万不得已下不会再轻易施展影步与星旋。
  五步距离,辰星再度停下。
  伯古扎横刀戒备。
  辰星逼近至四步。
  伯古扎挥刀横扫。
  辰星未再施展影步,只是一个轻巧的蹲身,便让开了刀锋,随即猛然蹬地,攒射向前。
  伯古扎扭身错步,避开腰间要害,立臂肘击。
  辰星顺势手腕一挑,剑尖朝上,划过了伯古扎下沉的小臂。
  伯古扎抬臂收肘,避免伤口扩大,粗若古松的腿却猛然踢出。
  辰星横在低空,以掌拍地,借力避开腿袭后,翻滚着远离。
  伯古扎趁着辰星无法立足行动不便,大踏步跟上,脚踏刀劈。
  辰星被迫的狼狈不堪,头上身上沾满了枯叶,他猛撑左臂使上身离地,右手中的染月划地上反撩,将泥土与枯枝败叶扫向伯古扎,顺势斜转,将身体摆正,双脚终于着地。
  瞬无影!
  被杂物阻了一阻的伯古扎未能继续逼近,辰星已立在了十步外。
  这一轮交手,两者在电光石火间互有攻防,反应与应变之能皆已催发至极致,稍有差池,便是生死两端。
  辰星额上已渗出冷汗,满脸尽是泥土,胸口不住的起伏。
  辰星的意图很简单,利用绝影步——瞬无影创造机会,无论是否命中,都要赶在修罗的反击到来之前退开,让他最终被积少成多的伤口拖垮,但他没有料到伯古扎沉重的身躯竟如此敏捷,若方才自己有哪怕一瞬之间乱了阵脚,应对的稍有差池,便会立丧刀下。
  而伯古扎的应对更简单,凭借着肉身的强横,承受着辰星多变的攻击,从而消耗掉他的全部体力,一旦被自己抓住破绽,便是一招毙敌。
  伯古扎虽然又中了一剑,但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他找到了辰星古怪步法的应对之策——抢攻,若辰星的脚无从借力,便无法施展出影步。
  于是,泥土枝叶落下的瞬间,他便逼了上去。快速奔行的他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声势惊人。
  辰星自忖此刻已无法再节省炁了,伯古扎惊人的反应与非人的身体控制能力,在不惜屡次受创的战法下,辰星无比头大,不得不使出全力应对。
  他就像一只面对着巨龟的蚱蜢,每当锋利的口器咬向龟眼时,巨龟便闭眼缩头,可当他一口咬下时,巨龟有力的下颚与爪掌又会随之而至。可当巨龟放弃防守主动攻来时,他若正面接战,无异于螳臂当车,若不凭借步法伺机游斗,恐怕唯有转身逃跑,才能避免被巨龟碾碎。
  辰星绝然不会逃走,他要手刃仇敌!那么,唯有一种选择,不遗余炁的施展步法与伯古扎游斗。
  之前的交锋,是技巧、战术、反应、应变、心理、敌人的考验。
  这一阵,是融合了以上所有素养,再加之耐力的比拼,血与炁,先行耗尽的那个,就是败者,败者的结局唯有一种,那便是死!
  伯古扎的重刀袭来,辰星飞速后退,惶急间未留意到身后的巨木,直到后背撞在了树身,才惊觉已无退路。
  伯古扎狞笑一声,重刀斜劈而下,间不容发之际,辰星施展出了瞬无影,刀锋堪堪擦到他的耳廓,一滴血珠冒了出来,他侥幸逃了出来。
  嘭!
  刀锋劈开了树干,粗大的古木应声栽倒。
  辰星趁机一剑划破了伯古扎的腿股,随后绕至他的身后,拔足狂奔。
  伯古扎将辰星慌不择路的模样尽收眼底,且他眼尖,看到了刀锋破开了辰星耳朵的边缘,自忖策略有效。
  这是他的重刀第一次伤到辰星,虽只是擦破了皮,但已证明抢攻有了成效。
  于是,他追的愈发卖力,长丈二重三百斤的重刀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挥舞的刀身激起了虎虎的风声,地上的落叶随风而舞,竟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涡旋。
  辰星被逼的走投无路,竟然又撞到了一棵树。
  瞬无影!
  这次辰星不再忙乱,早早遁离。
  于是,一株大树又倒了,而伯古扎的背上有多了一道伤口。
  接下来,两者似乎形成了默契,辰星每每撞树,又每每利用瞬无影逃离,顺便在伯古扎身上多添一道伤口……
  而伯古扎自辰星初次撞树擦了他一下后,再也没有能够伤到他,他似乎化身为了八荒中效率最高的樵夫,刀至,则树断,从不需要补第二刀。他乐此不疲的伐着木,仿佛忘了刀锋是用来舔血的,只是可怜了这些千年老龄的古树,在他的刀下撑不了一个回合。
  随着辰星以身作饵,引诱着伯古扎砍倒巨木,林顶的树冠渐渐变得稀薄,终于露出了一片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