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断其一指

  “好啊,原来你这个该死的小苍头在这里。”就在三人叙话的功夫,一个破锣般的女声在几人身边炸响。
  秦忘转脸看去,差点笑出声来,正是刚才绸缎庄遇到的那个狂妄妇人。此时她被打得鼻青脸肿,肥胖的双颊猪头一般肿了起来。两只眼睛更是乌青,跟熊猫眼一样。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华服年轻人,更是跟着三十几个黑衣健壮家奴。看这架势,显然是回家叫人回来报仇了。
  “小苍头,你还敢笑?儿子,给老娘打死他!那三个女人抓进府去,你亲自给老娘折磨死!”看见秦忘居然笑话自己,那个恶毒妇人彻底炸了,指着秦忘尖叫道。
  “你们敢打我娘,简直是找死!”那个年轻人走到秦忘面前,手指都快顶到秦忘的脸上了。
  秦忘的脸色沉了下来,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屑于跟那个不懂事的狂妄妇人一般计较。没想到她还不依不饶了,现在更是被这个年轻人指着鼻子骂,脾气本来就不算好的秦忘哪能忍?
  “小子,这件事是你娘理亏,我劝你就这么算了,对大家都好。”可是于正和张业就在旁边,秦忘不欲把事情闹大,他强压下火气说道。
  哪知这话听在年轻人耳朵里被当成了服软,那个年轻人嚣张地哈哈大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你必须跪下求我娘亲的原谅,再自断双手,把这三个小妞贡献给大爷玩玩,我还能考虑考虑。”年轻人的眼睛飘到秦青三女身上,眼神里满是淫邪。
  这话不仅秦忘听了大怒,就是于正、张业两人听了也频频摇头。
  秦忘气极反笑,“好一个嚣张的小子,我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我就让你家破人亡!”那个年轻人阴狠地说道。
  “狂妄,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向来刚正的于正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子,怒声道。
  “王法?哈哈,在这条街上老子就是王法!死老头滚一边去,小心老子连你也一起打!”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兀自在大放厥词。
  “于大人,末将想问问,此子如此胆大妄为,当街带人威胁堂堂定远将军,是个什么罪过?”秦忘看见于正又要发火,淡淡地问道。
  “死罪!”于正白了年轻人一眼,也懒得生气,学着秦忘淡然说道。
  “哈哈,娘,这小子说他是定远将军,他要是定远将军,那你儿子就是皇帝老子了。”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秦忘都自爆身份了,他居然不相信。真不知道在这遍地高官显贵的幽州,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哈哈,儿子,别信他,他是唬你的,给娘打他。”那个妇人也哈哈狂笑,看秦忘的眼神简直就像看傻子。
  听见这个年轻人敢自称皇帝,于正刚要发火,可是看这他们娘两那副样子,又无语地摇摇头,“小子,祸从口出,你就等着被灭族吧。”
  好在那年轻人还没蠢到家,听完于正的话,马上想起来自己说的话是多么大逆不道。“老头,我警告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他指着于正的老脸厉声喝道。
  这小子好像特别喜欢指着别人。
  “哼,我于正岂会冤枉你,你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说的,本官记得清清楚楚。本官不管你们是哪家的人,
  让他明天朝堂之上等着被参吧。”于正杨扬手中的小册子,对着年轻人义正言辞地说道。
  什么?他是御史?
  年轻人吓得面色一白,但是再仔细打量一下秦忘几人的穿着,实在不像当官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老头,你吓唬谁呢?来人,给我抢过来!”他不知死活地下达了命令。
  一众家奴才不管秦忘几人说的是真是假,听到主子下达了命令,蜂拥而上就要动粗。
  “住手,赶紧给我住手!”就在这时,两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喝住了这些家奴。
  秦忘远远看去,竟然是陈处墨带着另外一个年轻人。
  陈夫人?陈处墨?那个胖女人莫不是陈处墨的娘?秦忘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二哥,你来得正好,这个狗东西居然敢打我娘亲,赶紧替我收拾他。”看见陈处墨大步赶来,那个年轻人指着秦忘欢喜地叫道。
  “程二,你干嘛让他们住手?”程夫人倒是不乐意地埋怨了陈处墨一句。
  陈处墨不搭理他们娘俩,反而走到秦忘身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军礼,“末将见过张将军、于大人、秦将军。舍弟无礼之处,末将替他赔罪了。”
  “是啊三位大人,三弟不懂事,还请海涵。我是他大哥,万事小子担着。”陈处墨身边那个长相跟他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也走了上来请罪。他大概三十岁左右,一身便衣打扮,比陈处墨还要沉稳几分。
  原来那个陈夫人还真是陈处墨的娘,不过不是亲娘,陈处墨的娘早丧,胖女人是续弦。陈处墨排行老二,年轻人则是陈处墨同父异母的三弟,陈处豪。跟陈处墨一起来的那个三十多岁的人叫陈处砚,正是陈处墨的大哥。
  一直不屑于说话的张业看见陈处墨如此懂礼,虽然不认识他,也微微点了点头。倒是于正,知道陈处墨是年轻人的二哥,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看见自己的二哥这番动作,年轻人石化了。
  “二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就他们这个穷酸样会是官?”陈处豪还保持着指着秦忘的姿势,奇怪地问道。
  “啪!”陈处墨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连镇西军指挥张老将军、御史台于正于大人、镇北一军军指挥秦忘秦将军都不认识,还敢大放厥词?”
  听完陈处墨报完秦忘三人的名头,陈处豪小脸煞白,这三个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陈家能够招惹的,当下赶紧愣愣地倒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娘也吓傻了,看着儿子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害怕,想上前又不敢。
  “于大人,两位将军,舍弟不懂事,还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看见秦忘三人脸上一点变化没有,陈处墨跪了下去,哀求道。
  “陈处墨,你三弟好像很喜欢指人啊。”秦忘喝了口酒,幽幽地说道。
  陈处墨的脸上一愣,心里微微有点怨言。虽然今天他三弟冒犯了秦忘他们,但是他也抽了陈处豪一巴掌,也算是替秦忘解气了。哪知秦忘居然想要陈处墨的手指,要是真按他说的做,那陈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怎么?不愿意?要不要我亲自动手?”看出了陈处墨的迟疑,秦忘面色不变地说道。
  陈处墨
  身体一抖,想起秦忘的手段,他狠狠一咬牙,站起来走到陈处豪身边,拉过陈处豪的右手,“咔嚓!”一声将他的右手食指折断了。
  十指连心,陈处豪疼得尖着嗓子惨嚎起来,他不敢相信向来疼他的二哥居然会对他下如此狠手,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陈处墨。
  “叫什么叫!还不嫌丢人吗?”陈处墨微微有点心疼,对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把他带下去治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出门。”
  “将军,不知道这样可以吗?”呵斥完家奴,陈处墨黑着脸重新跪在秦忘面前,阴声说道。
  秦忘知道现在陈处墨很生气,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于大人,不知道这样可以吗?”他看向于正,问出了陈处墨一模一样的话。
  这话让陈处墨一愣,他纳闷地看着秦忘和于正,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于正深深看了秦忘一眼,“本官眼里向来不揉沙子,不过看在你上次帮我救了不少姑娘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不过下不为例。”说完,于正从他那个小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扔给秦忘。
  秦忘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那张纸扔给陈处墨,站起来跟于正两人告辞而去。
  陈处墨一看那张纸,面色大变,只见上面写着,“十月十五日午时,幽州东市,陈家三子陈处豪自称为帝。”他赶紧把那张纸揉揉塞进嘴里,稍稍嚼了几下就咽进肚子里。看着秦忘远处的背影,眼里的不满完全消失不见,完全被感激所取代。
  “一根手指换你全家性命,这个买卖不亏!”张业也站了起来,撂下这句话也跟于正走人了。
  幽州陈家,坐落于并不富裕的南城。五亩左右的院子,真心不算太大。不算高大的大门刚刚修葺一新,上面悬挂着一块古朴的牌匾,就简单的两个字“陈府”。此刻陈府正门大开,几十个人肃立在门前,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黑脸的中年人,陈处砚、陈处墨、陈处豪三兄弟肃立在他后面,陈处豪的右手食指已经接上了,缠着纱布,但是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中年人正是三兄弟的父亲,陈大金。武将出身,现任陈家家主,现在在镇西军里担任三军军指挥,官职跟秦忘一样。陈大金这个前辈能屈尊亲迎秦忘,也是最高规格了。
  要说这陈家很有意思,满门武将,没有一个是文人出身。偏偏三个儿子的名字很是文气,笔墨纸砚取了其中墨、砚两个字。陈处豪用的是狼毫笔中“毫”的谐音。可见陈大金多希望陈家可以出几个文人子弟。
  “老二,秦将军会来吗?”看着好久了还没有出现秦忘的身影,陈大金瓮声瓮气地问道。
  “应该可以。秦将军不是个小气的人,跟三弟那点冲突他不会放在心上。”虽然陈处墨也有点不确定,还是安慰父亲道。
  听老二提到三子跟秦忘的冲突,陈大金狠狠瞪了陈处豪一眼,“逆子,我们全家差点都被你害死。待会见到秦将军,你赶紧跟他跪下道歉。他不原谅你就不要起来。”
  “知道了爹。”终于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陈处豪嗫嚅地答应一声,没有了一丝狂傲之气。
  “还有,告诉你娘,要是她还不好好反省,就不要回我陈家了。”陈大金又告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