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明朗的局势

  青玄回到北境,已是第二日清晨。
  刚进自己账内,便被詹子瑜叫去守营。
  这几天三兄弟一直在密谋些什么,詹子瑜信不过别人,就嘱托青玄盯着围守在帐外一丈远的二十精兵,确保无人偷听他们的谈话。
  三人面带厉色的团座在一起。
  “现在天下的局面还不够明朗,我们处在弱势,做任何决定都会吃亏。”詹子瑜皱着眉头说道。
  “咱们都耽误好几天了,以后该怎么办?”叶剑宇问道。
  “有一点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控制了叔父,权倾天下,为何只对北境下手?”詹子瑜道,“十年经营的太平昌盛之景,是为了什么?”
  “我和父王也觉得颇为奇怪,会不会是因为什么私人恩怨,詹家可有什么仇人?”陌南国道。
  “我们家一直追随人皇征战天下,自然是四处树敌。”詹子瑜道。
  “如今想这些也没什么实际用处,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先找到东方澈。”陌南国道。
  “自九岁那年我便再未见过他,听闻是被娘娘秘密转移走了,可是具体去了何处,无人知晓。”詹子瑜道。
  陌南国道,“我与娘学过一些占星术的皮毛,这几天观星下来,给他占了十几卦,你们绝对猜想不到,他现在人在何处?”
  叶剑宇道,“哥都到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
  陌南国拿出怀中的三界地图,手指指向了昆仑玉山。
  “大哥的意思是东方澈现在在玉山?”詹子瑜惊异道。
  陌南国摇头道,“他,被困在了奇石幻境中。”
  “大哥你这挂不灵。”叶剑宇道,“奇石多少年没开过了,他怎么进得去。”
  “我相信大哥,镜花姑姑的占星术,从未出过错。东方澈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明敌在暗,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詹子瑜看着眼前的羊皮地图,喃喃说道。
  “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两个月后,便是‘过奇石’的日子,如果东方澈真的被困在奇石当中,那当天应该就是他逃脱最好的时机。子瑜现在是罪臣之身,所以此一行必须低调,不可走官道。至于随行的人,一概不要,只我们三人足以,找到东方澈便是大幸,若是找不到,找机会除了那个傀儡太子也是一件好事。”
  “不如,也带上青玄吧,师叔医术了得,说不定能治好她的伤。”詹子瑜提议道。
  “也好。”
  “四哥,你带着四嫂去,也不怕你师父收了她。”叶剑宇一本正经的说道。
  “按我说就不能带这小子去,大哥,咱们把他送回家去吧,也省的我舅舅、舅妈整日的担心。”詹子瑜道。
  “也好,明日便启程先去幽州……”陌南国一脸严肃的附和道。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么四哥!”叶剑宇连忙解释道。
  出门时,叶剑宇可是留书信誓旦旦的说了好些豪言壮志,不陪着四哥做出一番事业绝不回家,大话讲了出去,却被灰头土脸的架回家,岂不是颜面尽失。
  青玄在帐外守着,他们的谈话她听得真切。东方澈?不知他们口中的这个东方澈是否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难道他还活着?他们是如何相识?又为何要去寻他?太多的疑问存在脑海。她在营帐外的一个大石上坐下,看着一丈开外几个精兵的影子,有些失落。
  自己一个神仙,混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太失败了,究竟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东方澈,还能不能认出自己,如今的样子,她不敢去想。
  “青玄?”詹子瑜蹲在青玄的眼前,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青玄在詹子瑜的手心写到,“没事。”
  他继续说道,“明日我与大哥、剑宇便会启程去玉山,你也同我们一起去。我师叔,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伤。”
  青玄在他的掌心写到,“芙儿?”
  “芙儿也在玉山,我们到了就能见到她。”
  青玄点点头,如果在玉山当真能够找到东方澈,她想自己可能会离开詹子瑜。待她去了皇城帝都,找到玉佩还与失主,往后余生,便是独自浪迹天涯,去寻找父神的踪迹。她始终坚信,父神并未离世。
  这些日子,詹子瑜对她的态度,让她非常的害怕。她渐渐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情感已超出普通朋友的范围,这使他所有的好,都变成一种负担。
  “对不起。”
  她用手轻抚他的脸颊,在心中低语道。
  (帝都皇城)
  西宫紫宸殿,司马错带来狼王密函。
  “主子传信来了。”
  “十有八九与两个月后的玉山有关。”古知音细看信函后笑道,“果不其然,父王说族里的巫师算出当日必有大事发生,让我们务必密切关注。”
  “说到玉山,我倒是想起你的假儿子来了。”司马错揪起一撮小胡子,邪魅的笑道,“小主人,这皇后平日里看起来温柔贤淑,下手可比咱们狠多了,估计过不了三四年,你的假儿子可就活不成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不能真的和人皇生个孩子,否则也不会假孕从别处抱来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东西。”古知音道,“你着什么急,这个死了再从别处找一个就好,左右不过是个傀儡,是谁不都一样。让你增收税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还不简单,不过这种程度的坏事我早都做的烦腻了,就没有一点其他祸国殃民的招数么?本以为对北境下狠手,就能逼姓詹的造反,没想到,却是个愚忠的木鱼脑袋,这都十年了,还太太平平的。”司马错道,“小主人的计谋不灵啊。”
  古知音笑道,“哼,这世上谁能算得万全之策。何况父王被人要挟着,咱们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司马错笑道,“我只怕是小主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古知音看了一眼司马错,继续说道,“父王派你来是协助我的,不是让你来监视我的。”
  “主人究竟为何派我来,小主人难道真的不明白么?”司马错冷笑道。
  “我准备在江南修一个行宫,从帝都这里直接挖条运河通过去。再到西疆运一些砂石过来,造一个异域风格的別宫。”古知音笑道,“这西疆,远是远了一点,不过只要我高兴便好。”
  “大兴土木这一招,灵么?”司马错疑惑道。
  “咱们把壮丁都拉去做苦力了,没人耕田,税收却一直疯长不停,你还愁这天下不乱?”
  “蝼蚁小民,能造出什么风浪。”
  “大人此言差矣,咱们从前都把希望放在这帮臣子身上,可是他们的顾虑太多了,没法子豁出性命去做大事。可是百姓们不一样,命贱如草,本就一无所有,遇到不公的压迫,反抗,才真正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古知音解释道。
  “小主人最近可是进步神速啊,想必不出两年,咱们一定能完成任务。”司马错大笑道。
  “我也乏了,你回去速速拟定好这一系列计划。”古知音假装困乏,回到龙榻上,环抱起人皇的腰,对几个侍女道,“你们几个也都退下吧。”
  待众人都退去后,紫宸殿的烛光被熄灭,古知音从龙榻上坐起,环抱双腿,蜷缩角落,望着东方义的躯体,独自神伤。
  自那日之后,她再未去过密室,每一日都努力的做好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可是夜晚总是会来临,思念如潮,顷刻便能将她淹没。
  她突然非常想去东宫瞧一瞧,那个女人,她是如何一日一日的熬过去的,被爱着的人尚且如此,自己这样一个被人唾弃的妖女又怎么会幸福?
  想到这里,一滴泪悄然滑落。
  次日,司马错的折子报上,人皇东方义戳上印章,税负疯长,一班老臣虽有意劝诫,却都被拦在宫门外。
  届时工部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征召工匠、劳力,一时间,举国上下的青壮年都集中在皇城修建河道。千里之外的江南,万名匠人日夜无休赶建行宫。万里之外的西疆,将士们驱使着骆驼,将一车车黄沙送往帝都。
  如古知音所料,壮年都被拉去修建河道与行宫,导致农产严重缩减,入不敷出的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还要面对高额的税负,无疑是雪上加霜。一些本就贫瘠的地方,如今也同北境一般,饿殍偏野,民不聊生。
  忠义军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民间兴起的。
  为首的是从河道工区偷跑出的苦力,叫王仲卿,读过几年书。他带着同乡的几个弟兄逃出了那人间炼狱,一路偷跑回到家乡,才发现早已无家可归,一怒之下揭竿起义。
  起初响应的人数并不多,几个骨干分子在官府的通缉下,四处逃窜。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微弱的力量慢慢凝聚在一起,逐步形成了一股能与朝廷暂时对抗的势力。
  司马错早就盼着这群无知的民众聚集闹事,得到消息后更是欣喜万分,以不足为惧为借口,任由义军壮大。
  青玄一行四人在赶往玉山的途中就曾多次遇见忠义军与当地官府混战的场景,大多数的反抗都被迅速的镇压,擒获的义军,全部就地处决。就这样,并没有形成太大的威胁的忠义军,很快的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