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笔墨千万法,难留天下白.

  六年前,暮府。
  “兰儿,多亏了你弟弟岑梓,你这才能平安无事得回来。”
  “什么没事,我不还扭到了脚吗……”阿兰嘴中嘟囔道。
  “胡闹!”暮随风呵斥道。
  “爹,我错了。”阿兰带着哭腔,小声说道。
  “唉,这事也不能全怪你,都怪我不好,平日忙着生计,没办法空出时间陪你,你娘又走得早,身边也没个亲人能陪你。”
  “才不用你们陪。”阿兰任性的说着,“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就去叔父家找岑梓玩,他们就是我的亲人,他们对我都挺好的。”
  “也罢,只要你不要再跑禁区,你爱去哪就去哪吧,只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暮随风叹息着。
  “不会的,嘻嘻。”阿兰转悲为喜,心情好转了起来。
  “爹爹,为什么叔父姓岑,我们却姓暮啊,你们不是兄弟吗,不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阿兰好奇得问道。
  “哦,这事情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之前小得时候跟你说了你也没听懂,就让你先这么喊着,等以后大点再说,想来现在再解释你也能明白一些。”暮随风答道。
  “我跟你叔父和二叔是结义的异性兄弟,拜过皇天,叩过厚土更是共过生死的亲兄弟!”
  阿兰摇了摇头,还是不解。
  暮随风也没指望他能听明白,只是说,“你只要记住,我们虽然非是骨肉至亲,却又胜过骨肉至亲,也或者说这天底下所有人都可能会对你不好,我们三兄弟却是不会的,亦包括你叔父的家人。”
  阿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那岑梓是不是也会对我非常好?”很是希冀得望着他。
  暮随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是自然。”阿兰开心得笑了起来,双手更是不停得摆弄着自己留的长长的麻花辫。
  暮随风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又无意得提到,“其实,虽然我自小便是无父无母跟你叔父一样,但是你娘却好像还有个父亲在世,也就是你的姥爷。”
  他又说到,“不过你姥爷连我都没见过一面,只不过在外头听过他以前响亮的名声,你娘当年是出逃出来的,而后因为种种原因遇到了我,再后来你便出生了。”
  “我娘为什么要逃出家门啊,难道也跟我一样因为家里没人对她好吗?”阿兰毫不在乎地说到。
  暮随风感到头大,这娃长大后不会随她娘吧,“额,可能是吧。”
  “我娘真可怜。”阿兰说完又顿时有了哭腔。
  暮随风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来你的姥爷,可能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他的为人作风都是令武林人士所不齿的。”
  “噢,为什么?”
  从其功法便可知全豹“你看。”随即暮随风左手右手相并施展,看得阿兰眼花缭乱,一会儿就见他把一个肉丸般大小的黑色珠子倒弄出来,然后将其送至自家的池塘上空。
  只见池塘中的水逐渐被黑色珠子抽走,“据说这功法若是练得大成,这颗珠子便能吸纳万物,吞山填海更是不在话下,最邪恶之处还是此功要诀可吸入内力修为为己用,早已被江湖纳入邪功一列。”
  池塘中的水越来越少,就在阿兰看着池塘快要干涸之际急忙喊道,“爹爹,那鱼!”
  “兰儿莫慌。”只见其又捏了个口诀,便见那珠子又像上空把水喷射出来,如此往复,形成了副美丽的画卷。
  “怎么样,好看吗?”
  “呼,这鱼渴死了肯定不新鲜,吃起来肯定闹肚子。”暮椒兰擦了擦汗,自以为虚惊一场。
  而暮随风左边脸颊却不停地抽搐着,没想到他们父女从来都搭不着话题一快去。
  “大伯,我来看姐姐了。”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传来。
  “是岑梓,岑梓他来看我了。”暮椒兰随即便要起身,“哎呦。”
  “诶,你脚还受着伤没好,怎么能随意走动呢?”暮随风双手轻扶着她起来。
  回想到这,阿兰脑海里不停回响着那个她都不愿相信的事实真相,这个功法,难道说?
  然而未等阿兰继续想下去,便见空中那黑衣人随即便命那个黑洞般的小球,冲向了岑府。
  而此时的岑府上下守卫早已与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打成一片,然而无论是哪一方都没发现此时一股巨大的危机正向他们袭来!
  天空中的黑衣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随即便见整个岑府,一息之间,化为了虚无,随同着那个黑洞一起消失不见,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圆坑在诉说它的疮痍。
  而呆在门外守着岑府出逃的黑衣人皆都一个个不可置信地望着天空的那个人,那个人竟然连自己人都一并解决掉了,这其中还有些是他们往日生活战斗过的亲朋好友,然而就这样,没了。
  好狠!
  可是他们却不敢多说什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没有资格去质疑甚至去抵抗的。
  “爹,娘!”岑梓跪倒在地,双手支持着地板,眼里的眼泪却不停地滴落,周围的雨声越来越大,早已分不清被先被打湿的衣裳,是泪的过还是雨的痕。
  “都解决干净了吗?”另一个黑衣人飞向空中问天空中的那人。
  “啊!”岑梓双手抱着头像天空大喊。
  “看来是还没有。”那人淡淡的说到,随即欺身而上,欲立即取了岑梓的性命,一掌袭来。
  岑梓呆跪在那里,任由着暴雨去胡乱拍打着,空中还在电闪雷鸣,未等得及这场风雨落幕,就有人等不住他在人世片刻逗留了。
  那一掌就这样在岑梓眼中缓慢放大,他不曾闭上眼,只是死死得盯着这只手,也不去做抵抗,任由他手掌拍打过来。
  “爹,娘都没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岑梓嘴中喃喃着,他盯着这令人绝望的手,缓缓站直了身子,“汝今敢欺我?”
  “勿念我魂归!”
  这一刻那黑衣人望着这双充满忿恨的眼睛,竟被其眼神震得呆滞了片刻,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掌法依旧一往无前。
  而就因为这片刻的走神,就在这掌快要落在岑梓身上之际,一个年迈的身影出现在其身前,替其接了下来。
  “噗。”这个身影瞬间老了几分。
  “马爷爷!”岑梓赶紧上前扶起他来。
  “不打紧,你快跑!我来拦住他。”马管家口中边吐着血边催促道。
  正当黑衣人要再度出击,不给他们片刻喘息的机会,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小公子,你快带着你家长辈逃跑吧,小老头本事不大,却自认为能阻拦这位兄弟片刻。”小老头打了个哈哈笑道。
  “你来掺和着什么,这不关你……”马管家呵斥道。
  而小老头儿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快走吧。”随即便爆发出惊人的气息。
  如一道流星般的身影闪烁出去,竟真挡住了那人的去路,而马管家当机立断,不再矫情,转身就要抱起岑梓要跑。
  可谁知道小老头他们几经交手纠缠下,其他人黑衣人早已悄无声息地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老头儿见状从口中吐了口唾沫在手上,瞬息便见双手燃起了绿色的鬼火,他硬是与黑衣人对了一掌赶紧回到他们拿去。
  刚才那一掌并未对那黑衣人造成任何伤害,可是那鬼火却是将其黑色手套处一直燃烧,他怎样都无法将其扑灭,发现如何作都是徒劳便直接连带衣袖上的衣物一并给撕了下来,然而掉落地上的衣物还一直在烧着,难怕被雨水灌溉着,哪怕连衣服都烧没了,却依旧生生不息,不敢灭绝。
  好恐怖的焰火,黑衣人如是想到。
  然而此刻躲在一旁角落里观望着事态发展的暮椒兰,见到了这只右手掌,其脸色便已不是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崩溃。
  “那是,他竟然是!”阿兰发现此前的猜测竟然错了,错得这么离谱。
  此刻她的人生信念都抨击得一点不剩,好像周围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一切都那么得不真实,甚至怀疑这个世界都是莫须有的,她的脑袋此刻处于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呆滞了在那里。
  “我还以为他会是姥爷……”她的双眼原先就挂满了泪痕,只不过也被雨水冲刷而掩盖着,而此刻她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为什么他会是……”她无论如何想不到,那个黑衣蒙面人,杀了叔父,灭了岑府一家不论敌友的人是,是
  “爹爹?!”
  为什么?她内心不停质问,不停得否认,然而无论如何,现在都不会有人给她一个真是的答案。
  而下一瞬间,她好似把什么都忘了似的,只记得脑海深处还尚留下一点儿仅存的纯真,那是她最喜欢的物事,那是她最喜欢的人儿,那是她至始至终都在保护这她,处处让着她的。
  “岑梓,岑梓!”
  她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也没曾想结果如何,也没曾想过性命如何,也不会想过今夕是何夕,今为是何为。
  就这样冲向了人群中……
  只为,
  抓住那不久的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