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原罪 第十七章 谋权
“怎么了志杰？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啊，没事。”
我对他笑笑：
“我就是想着如果早些知道他对彦絮的意思，在市区找补给的时候，给彦絮拿的衣服，让孙昊给她送过去就好了。”
现在的潘振海，我暂时不能对他说出心里真正的想法，孙昊他们在餐厅窗子就能看到我们在外面聊天，我表现得越是释然，潘振海心里的压力也就越小，我不再刻意去询问关于孙昊的事情，再说下去潘振海也该起疑了。
明白了孙昊这种态度的缘由，想到晚一些孙昊指定会盘问潘振海，我索性就把他当成传话筒。
稳住潘振海，就能稳住孙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彦絮只是加速了孙昊想要“谋权”的速度，就算没有彦絮，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我都怕跟你说了，你会反过来针对他做些什么，所以也一直纠结着该不该跟你说，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踏实多了，志杰兄弟，你这是同意把彦絮让给孙昊了？”
潘振海脸上的表情舒缓多了，试探性的问我。
听到这话我如同被蜂蛰一下，深呼吸压住心底的不悦，慢慢恢复了理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潘振海说道：
“彦絮不是一件物品，我更没有支配她的权利，如果她跟孙昊彼此有意，没人可以影响他们的感情，这事儿我说了可不算，孙昊可得加油了。”
“对对对，是我用词不当，嘿嘿。”
潘振海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脸上的神情，怎么说呢，对，如释重负。
我对潘振海的印象还算不错，直到他说出那个“让”字，我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他。
想到最早刚到旅社的时候，孙昊拿着背包要走，跟冯远在院子里起着争执，潘振海完全可以阻止孙昊的行为。
轮资质，他是俱乐部的队长，轮体格，他拖住孙昊也是绰绰有余，但是他却任由着孙昊的性子，如果仅仅是因为孙昊是俱乐部的赞助商，那潘振海这个人，远远没有看上去这么单纯。
想到这里，我拍了拍潘振海的肩膀说道：
“行吧，没啥事了，进屋歇着去。”
说完走进加油站，坐在长椅上，双手环胸抱着枪，低着头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心里默默的分析着潘振海这个人。
刚才他告诉我这些话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怕孙昊弄得大家不团结，再出什么乱子，但是随着后边的聊天，我感觉我可能想的简单了。
现在看来，潘振海应该是想到一夜之间我就能把大跃他们几个人关押起来，他可能是害怕孙昊谋权万一未遂也被我关起来，而他也会受到牵连，再加上我对关在小屋里大跃他们的态度，潘振海更不想也走到那一步。
潘振海跟我摊牌，有一部分原因是在卖好，毕竟大跃他们被关起来，孙昊也没法再发展什么新成员，一时半会也搞不出什么动静，跟我把话说开，如果孙昊真的事发，他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反过来，如果能跟我谈妥一些事情，他回头对孙昊那边也能有个交代，毕竟现在，他是把孙昊“卖”了，唯一能缓解的办法，就是他成功的把彦絮给“要”了回去。
从他刚才的如释重负可以看出，他成功了，他成功的做了“双面间谍”，不管谁“说了算”，他都不会受什么影响。
至于彦絮，潘振海已经习惯了由着孙昊的性子来，怪不得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拿我跟彦絮开过玩笑，可能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知道孙昊在心里恨我了吧，后来孙昊越来越着急，潘振海几次欲言又止，也是不想事态恶化，见到了大跃他们的嘴脸，他其实也不想跟大跃那种人为伍，偏偏孙昊却把大跃他们当成了香饽饽想发展成自己的人，现在的结果，对潘振海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这么看来潘振海虽不是什么坏人，但也算不上君子，如果没有大跃这档子事，不知道他还要跟我瞒多久。
想到这里，我全然没有跟潘振海多聊几句的兴趣，索性假戏真做，眯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的，彦絮过来送饭，听到女人的声音，小屋里的辱骂声更加不堪入耳，我连忙站起来拽着彦絮往外走。
“以后不要来送饭，我们回去拿就行。”
彦絮应着递过来袋子，就走了回去，潘振海跟出来，看着彦絮的背影，小声的说道：
“这彦絮对你跟孙昊，真是天壤之别。”
我从袋子里拿出一袋面包，一包榨菜，剩下的递给潘振海：
“吃你的饭吧。”
我本想说让孙昊听见以后别不给你赞助了，但是现在，一句贫嘴调侃的话我都不想跟潘振海多说。
这家伙，看似憨厚，鸡贼着呢，再听出什么弦外之音来。
就这么在加油站看守着，小屋里不时传来的要水喝或者要东西吃的话语，我丝毫不去理会，潘振海看我这个状态，也没有接话茬。
天快黑的时候曹华来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曹华告诉我何洋和老严随时可以来接班，我看了看表：
“等八点过来接班吧，不然一晚上更难熬，让他俩去三楼找点被褥带过来，万一打个盹儿啥的不至于着凉。”
“行，那我等你一块吃饭。”
曹华说完走了出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服务区被黑夜笼罩，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因为长时间在黑暗里呆着，这会儿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所以尽管没有开灯，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我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多了。
“志杰兄弟，整点饭吃吧，再来点水，算我求你了。”
小屋里的大跃小声说着，不知道是因为天黑了，还是他确实饿坏了，不再大喊大叫。
“大跃啊，说好了一天就一顿，你忍忍吧，天一亮就开饭了昂。”
我走到尼龙板前，小声回应着。
“臧志杰，操你M，有你特么求我的时候。”
大跃咬牙切齿的骂道。
“恩，睡吧，梦里啥都有。”
我话刚说完，门口两道黑影，仔细一瞅，是严良一跟何洋。
何洋抱着两床被子，严良一左手提着一个水壶右手拿着个大杯子。
“回去吃饭休息吧，换我们俩。”
严良一说着走到了长椅边坐下，缓缓的把水壶放在地上，何洋把一床被子铺在了墙角，又把另外一床被子卷起来放在上面，这时候我才看到何洋手里还抓着那根别门的撬棍。
“行，那严老哥你俩辛苦，哦对了，里边要什么都不用给。”
说完我跟潘振海走了出去，后面小屋里又隐约传来了骂娘声。
走进餐厅，王栋儒正帮着彦絮收拾餐桌，李敏姐妹正在跟塔娜玩，曹华则坐在餐桌旁，看着我和潘振海：
“都吃完了，就剩咱仨了。”
我应着转身往超市走：
“你吃什么？我帮你拿。”
“来吃吧都拿好了。”
曹华叫住我。
王栋儒从厨房把锅端出来，往外盛着米饭，彦絮端着一盘什么东西走了出来，放在餐桌上又转身走进了厨房。
我一看，嚯，榨菜炒火腿……
彦絮又端来一个汤碗，海带汤？
“哪来的海带？”我好奇的看着彦絮。
“超市里有成包的海带丝小咸菜，我拿水泡了泡，熬了汤。”
彦絮说完看着李敏：
“敏姐教我做的。”
“今天好口福咯。”
潘振海说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放进嘴里：
“好喝。”
确实，有阵子没怎么吃到热菜了，这一顿，我吃了整整两大碗米饭。
吃完以后李敏姐妹和彦絮过来收拾餐桌，我赶紧制止：
“我们自己来就行，你们早些休息吧。”
“男人怎么能干这些活。”
李敏说着把我手里拿着的碗筷夺了过去，熟练的收拾好端进了厨房，彦絮跟着把桌子擦了擦，拿着抹布走厨房帮忙洗碗。
潘振海看这架势站起来拍拍屁股：
“那我先回去歇着了。”
说完转身走出了餐厅。
“那我也回房了，臧大哥曹大哥，你们也早些休息。”
王栋儒也跟着走了出去
餐厅里只剩在旁边桌跟塔娜玩的李恬，曹华站起来坐了过来，小声说道：
“进展如何？”
我看了他一眼：
“孙昊想武装自己，拿话语权。”
“我就觉得这家伙有点奇怪，前阵子没咋看出来，这两天好像格外着急，连大跃他们那种人都想拉拢。”
显然曹华也看得出孙昊有意拉拢大跃，说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因为孙昊喜欢彦絮。”
我凑到曹华耳边小声说道。
噗……
曹华一口水喷了出来，李恬和塔娜愣愣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烫。”
曹华尴尬的掩饰，李恬一笑，又跟塔娜玩起了手指。
“这都行？”
曹华强忍着笑问我。
“别闹，潘振海就是墙头草，这次你说对了，孙昊就是你说的那种人，现在我只能信你们几个了。”
说到这里我看着曹华，声音压得更低：
“孙昊和冯远负责看守，你有事没事过去转转，我要出趟门。”
“出门？去哪？”
曹华问道。
“我要去找报纸，孙守业的事情还没查清楚。”
我说明了原因，杀孙守业的人必须找出来。
“去市区？你一个人？”
曹华显然不放心。
“没问题的，老严跟何洋今晚守夜，明天需要休息，你留在这里我放心，市区离这不远，我自己就行。”
王栋儒跟着不但帮不上忙，我还得反过来照顾他，至于潘振海，换做以前，这次就是我们两个去了，现在他已经不可信了。
彦絮和李敏已经收拾完毕，从厨房走了出来，我看着她们问道：
“你们还需要什么其他东西吗？我明天去一趟市区。”
“你自己去？”
彦絮问道。
“恩对，需要什么尽管说，应该都能拿到。”
“能拿到青菜最好，还有就是，味精和盐之类的，这超市里没有，厨房里之前的都被活尸污染了。”
彦絮说道。
我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李敏和李恬没有说话，我看着她们不合身的衣服，对，就给他们拿几件衣服，这样会缓解一下孙昊的醋意，抑制一下他控制欲上头的速度。
“行，那各位早些回房休息吧。”
我站起身来：
“我去加油站看一眼，一会我关灯就好。”
说完往外走去。
进了加油站，严良一还在喝着茶水，我看一切正常，叮嘱了他们两个不要着凉，就再次走到了院子，看四周没有什么异常，往屋里走去，关上了餐厅的灯，走到大厅，今天晚上就不绑门了，万一有情况，严良一他们还能跑进来。
想到这里，关上了大厅的灯，上楼回了房间。
简单冲洗一下，躺在床上，再次陷入沉思。
我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保护这些幸存者，但是这个屋子里的这些人，我本以为已经变得熟悉起来，却又一个一个的变得陌生，难道真像曹华说的那样，一旦变得安逸，欲望就开始膨胀吗？
今天对潘振海的分析，我甚至搬出了在部队学的反间谍的理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但是我硬是被逼成了这样，我心底不想再这样去分析其他的幸存者，但是为了建立安全区，我又不得不去这样分析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夺权？
我一直以来所认为的责任，在欲望爆棚的人眼里居然变成了权势，这种我根本不会想到的心理，在曹华的预言下却出现的如此真实。
果然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就这么想着想着，困意逐渐袭来，我心里默念着：
“17日，A-3。”
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