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试验品
林墨知道了这一切背后的真相，那所谓的新希望，其实说的并不是人类，应该是野兽。它们的DNA被封存，但是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彻底死亡，而是拥有属于它们自己的思想。
可能这其中也有什么故事，地球冰冻近千年，有很多林墨不知道，资料没有记载的故事。
比如他在地底看到的壁画，那个探索虫族起源的人，还有曾经踏足混沌地区却再也没有回来的人。
如果追寻下去，一定能够看到遗迹，就像东步拓一样，他们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有着更多的可能性。
基地，是一个家。
但是，它被别人操控在手里。
一个信念，亦或者说是一个坚定不移的想法出现在林墨脑海里，那就是离开基地。
必须要离开。
基地已经成为了某些人的制造机器，他不得不背负各种骂名和罪名，离开这里。尽管时雪琳、古铮、小欧他们不能理解，甚至成为敌人，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逃走需要时机，现在时机不到。
林墨也不想和他们走，他不知道议事厅或者兵隐监禁人的地方是不是非常严密，万一进去后无法逃脱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敖剑在等待他的回答，并不想用强制措施带走。
林墨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已经很给你时间了。”齐岚不悦的道。
林墨语气淡漠：“是啊，但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我要和一些朋友告别，成为试验品，就不是一个人了吧。我是一份财产，是一份物品，那在我变成这一切之前，不能让我和他们告别吗？”
又冷笑一声：“难道，你们还怕我跑了？”
“你跑不掉，不过你没有资格要求我们。”齐岚站起来，“敖剑，差不多了，带走吧，让他在承担这一切之前，明白这个道理就足够了。也不枉，他来这人间一趟。”
敖剑轻微一叹，刚要说话，林墨突然道：“齐岚先生，你好像忽略掉了一件事。”
齐岚道：“什么事？”
“如果你们非要逼我，我可以死的，你知道我的身体温度可以达到什么程度吗？调查厅都会被毁掉。”
齐岚脸色微微一变。
林墨继续道：“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任何一个人，都不甘愿成为一件物品。”
齐岚眼角抖动了几下，看向敖剑。
敖剑道：“你需要多久？”
林墨道：“三天。”
齐岚道：“真是得寸进尺。”
林墨道：“我觉得，是你们得寸进尺。”
齐岚忽然阴森一笑：“也行，三天就三天，在基地你插翅难飞。我倒是很好奇，你的基因到底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但我看到你身体被打开的那一刻，想必是最好的一天。”
敖剑眉头一皱：“齐岚！”
齐岚哈哈一笑，转身走出房间。
敖剑看着林墨，这个年轻人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一开始他反对这种实验计划，用人类的生命去进行融合改造，一旦失败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没了。可当高层分析了局势，尤其魔古现在进化成功转而进攻基地，他理解了这种行为。
培养一个林墨不难，可一个林墨的能力有限。
一旦突破这一点，可能就会有千千万万个林墨出现，那对于基地，对于整个人类的意义不言而喻。
牺牲林墨，成全更多人，敖剑无法拒绝这样的决议。
他拍拍林墨的肩膀，说：“如果你在野外死了，或者被狮子的DNA控制，变成一只野兽，或许也不会出现这些事。很多东西啊，都是有天意，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只有一个理想，就是希望地球回到以前。你是一个受了委屈的人，但谁没有受委屈，我们会保存你的一部分DNA，将来或许你会重生。”
林墨冷冷的看着敖剑，对于他略带愧疚的话完全没当一回事。
“你有三天时间，三天后的这个时间点，我们会来接你。”
当他们都走后，林墨坐在空荡荡的房间，眼睛微微发红。
他要彻底反抗基地，反抗自己的家园，真是天作孽！
门口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林墨，你暂时可以走了。”
林墨充耳未闻。
“林墨！”
他依旧没有理会，呆呆的看着前面。
“你小子聋了吗！”一只手抓住他的耳朵。
林墨不为所动，只是目光轻微扫过，欧小照一惊，林墨的眼里一片死灰，完全感觉不到他还活着，似乎已经是一个死人。
“你，你没事吧？”
林墨不说话。
欧小照收回手，靠在桌子上，跟上一根烟。
烟雾缭绕，云里雾里。
“我会记得你的，这世道真的是很乱，大家都在夹缝中生存。外面有虫子虎视眈眈，出个门都不行，里头呢，尔虞我诈，乱七八糟一大堆。很多人都以为现在人类很团结，以为现在的世界大家都奉公无私，哪有那么好啊，乌托邦也不是这么来的。”
欧小照穿着便装，涂抹了口红，艳丽动人。
林墨道：“人类的本质，就是对抗。”
他叹口气，记忆里回到他刚申请下悬崖的时候，他看到了很多很多新闻，那时候他就认为，人类的本质其实就是对抗。
对抗无处不在，哪怕只剩下两个人，也会有无形的对抗。
“你的名字会刻在丰碑上，大家都会记得你。”欧小照斜瞅着林墨。
林墨无声一笑：“无所谓了，谁在乎呢，一座丰碑，一个名字，一个纪念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这年头都是活在当下的人，谁去在乎以后，当局者运筹帷幄，要为大局，要为以后着想，谁管他啊！”
人只愿意活在当下。
普通人只愿意为自己简单的活着。
走钢丝的时候，双手不停晃动，免得掉下去。
林墨抬头看着欧小照。
欧小照吸最后一口，说：“你抽烟吗？”
林墨摇摇头。
“为什么不抽？”
“我不寂寞。”
欧小照哈哈大笑：“抽的是寂寞吗？”
林墨鼓起腮帮子，似是笑了下，说：“我要回去了，还有三天时间给我，谢谢你的款待，可惜我没空请你吃饭。”
欧小照道：“你这三天，要去哪里？”
林墨说：“家里。”
“哪里都不去？”
“恩，就在家里。”
欧小照跳下桌子，说：“你不是说，要去见一些朋友告别吗？”
“你偷听？”
“切，需要偷听吗？”欧小照翻个白眼，“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最后一程。”
林墨道：“不用。”
“我开车的，我有车的。”欧小照抓起包，走出房间，“跟上啊，你这走回去没有自动电车。”
林墨看着欧小照的背影，无奈摇摇头，随便吧……
大街并没有变化，林墨坐在副驾驶，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
‘防御圈即将被攻破，请所有没有回来的破冰人抓紧时间，与接应的人汇合，一旦防御圈彻底破坏，所有接应的破冰人都会回到基地，届时你们的安全将在野外赌上性命，请望周知。’
林墨翻个身，说：“挡不住了？”
欧小照道：“是啊，魔古气势汹汹，听说防御圈那里全是莫名其妙的虫子，像怪兽一样，又大又硬。”
“我就知道。”林墨语气慵懒，毫不在意。
欧小照瞅了他一眼：“你混进魔古的巢穴，到底看到了什么？”
“末日。”林墨不想搭理她，随口道。
“我们的末日？”
“你们的。”林墨裹住衣服，低垂眼帘。
欧小照道：“什么呀，什么你们……哦我知道了。”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而无趣起来，两人不说话，随着时光回到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