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沉塘
“哼，哪有什么好心人，一定是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男孩小脸一板，没有说话。
而罪魁祸首的某人，此时正优哉游哉的躺在破庙中，呼呼大睡起来。
周府。
一大清早，“啊……”一个凄厉的女声，从清苑阁传来，紧接着一名身形娇小的小丫鬟，踉跄着跑了出来。
正是昨日和小喵一起领月例的小娟。
本来她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出门打水，打算洗刷一番，再上工。
谁知刚一出门，水井旁边石榴树上的景象就把她吓得一个激灵，忍不住大叫起来。
一把扔了手上的用具，起身返回屋里，想要推醒众人，可是奈何她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大家还是一副睡的正香的模样。
无奈她又跑到小桃房内，可是小桃也是如此。
小娟被大家的这副样子吓坏了，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待期初的手足无措过后，只见她紧紧咬住下嘴唇，仿佛是做了莫大决定般。
迅速整理衣衫，发丝，露出自己精致的小脸，继而装作害怕模样，踉跄着打开院门，往外跑去。
从她的目的地来看，正是周府大夫人王氏的院落。
二姨娘的红双阁和清苑阁的距离本就不远，女子高亢尖细的音调，早就惊扰了红双阁的大丫鬟，馨儿。
两人相遇，小娟果断的停下来，飞快的说完事情的经过，又继续往清风阁跑去。
昨夜周天赐正是歇在王氏处，时间尚早，此时的他正愉快的陪王氏用着早餐，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琴瑟和鸣，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可是这温馨画面还没来得及演绎到底，小娟就鲁莽的从院门跑了进来。
并且甫一进入，就“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用颤抖的声音，高声喊道：“夫人，清苑阁出事了。”
“这是哪里来的丫头，大清早的一点规矩都没有，竟然敢在清风阁里嚷嚷，是不要命了吗，还不赶紧滚出去。”丫鬟春儿飞快的走出来，冷声说道。
“姐姐，我是清苑阁的小娟，还请劳烦知会夫人一声，清苑阁出事了。”小鹃略微抖动着身子，但说出的话语坚定又大声。
“现在老爷和夫人正在用膳，哪有空见你，还不赶紧滚。”春儿双手叉腰，显然是来了脾气，正要喊人来把她推出去。
正在这时，室内用膳的周天赐，推门走了出来，焦急的高声问道：“清苑阁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不赶紧说来。”
在他身后，王氏也顺从的跟了出来，着急道：“还不快说。”
“是，老爷，夫人。”小娟仰着精致的小脸，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不远处的周天赐，在看清她小脸的瞬间，双眼微微一缩随即恢复原样。
但在听到她后面的话时，额间青筋暴起，脸色憋的铁青。
口中怒骂一句：“贱人。”
健步如飞的往清苑阁走去。
清苑阁门口，趴着好多看热闹的丫鬟、小厮，边向里面张望着，手上还指指点点，正说着什么。
“还不快去干活，都杵在这干什么。”抬头看了眼前面怒气冲冲，走的飞快的周天赐，王氏停下脚步冷声说道。
“是，是，夫人。”
众丫鬟小厮，心中一凛，顾不得行礼，赶紧四散跑开，防止被牵连进去。
正在这时，二姨娘钱氏穿着素净的衣衫，从岔路口走了过来。
“夫人，这清苑阁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清早就搅得人不得安宁。”
微一施礼，钱氏淡淡道。
“其他人都退下，你跟我进来吧。”王氏叹了口气，首先往前走去。
入眼的，三姨娘辛氏和一名男子正赤身裸体的被绑在院内的石榴树上，而他们的贴身衣衫，也被挂在最高的树枝上，这模样，任谁都能看出两人发生了什么好事。
王氏不自觉的微微一侧身，偏过头去，而钱氏却没有这般在意，大刺刺的在二人的身上扫视着。
男子和女子像是被绑了好长时间，瘫软着，向一旁歪着身子。
夜里的蚊虫，在二人身上留下了浓密的痕迹。
尤其是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模样甚是可怜。
但最诡异的却是两人睡的香甜，众人到来的声音，并没有惊扰他们。
并且整个清苑阁，除了小娟，所有人都在沉睡，对于外面的声音，半点知觉都没有的样子。
而周天赐，此刻正阴沉着脸站在两人面前，眼神中的暴怒仿佛能把人撕碎。
他弯腰猛的搬起地上准备用来腌制酱菜的大黑坛子，狠狠的举起，毫不留情的砸在男子软趴趴的身子上。
那力道仿佛是要把心中的恶气和屈辱全部发泄出去。
“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男子的肩膀迅速凹陷下去。
而他本人也“嗷”的一嗓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又被绳子给狠狠的勒住，拉回了地面。
“啊，啊……”巨大的痛疼冲击着男子身上的所有神经，加上迷药的剂量过大，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呆傻的，只知道惨叫。
男子深受重伤，周天赐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而是继续举起黑坛子，砸向了他的胳膊。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男子的胳膊向外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显然已经折断了。
“啊，啊……”痛疼加剧，茫然的男子彻底清醒过来，不过在认清自己的处境后，心知必死，也就只会惨叫了。
在他身旁的三姨娘辛氏，听到声音，也哼哼了几声，不耐烦的悠悠转醒。
只是刚一睁眼，眼前盛怒的周天赐就给了她当头一棒，再转头看了看身旁赤身裸体的表哥，更是吓得双腿无力，彻底瘫软了下去。
那副模样，估计要不是腰间的绳子，都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老爷，老爷，妾是冤枉的，是他，是她们，是她们陷害我呀，老爷。”辛氏赶紧伸手遮挡住关键部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出声求饶道。
但声音中的惊恐，哪还有平时的婉转模样，听到只会让人更加厌恶。
周天赐看到这，心中的愤怒更是达到顶端，抬脚狠狠的向她胸前踹去。
“咔嚓”一声脆响，“噗哧”一口鲜血就从辛氏的嘴里狂喷而出。
这口鲜血仿佛夺走了她的最后一点力气，伸出的两只胳膊也软趴趴的没了力气。
但她漂亮的双眸中，还是有些不死心，红唇蠕动着，作出最后的求饶。
周天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这曾经让自己迷恋又疯狂的俏脸，“咔嚓”一声脆响，辛氏的下巴应声而掉，这次就是想惨叫都发不出声音来了。
平时对她有多宠爱，现在就有多厌恶，尤其是，抬头看到树叉上飘荡着的粉红肚兜，眼中的怒气更是犹如暴风骤雨般，在眼底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沉塘。”恶狠狠的吐出这两个字，周天赐脸色黑沉的往外走去，眼神阴冷到没有丝毫温度。
听到沉塘这两个字，身后的辛氏，先是一愣，然后疯狂的扭动起来，想要挣脱绑在身上的绳子。
但小喵捆绑的结结实实，又怎么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身旁的王氏深叹口气，觉得她有些可怜，心有不忍。
但也明白她犯的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原谅，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钱氏巴不得她消失，更加不会帮忙了。
她的大丫鬟小桃，此刻正在房间内呼呼大睡。
命令已下，眼下就是大罗神仙下来都保不了她的命了。
明知下场，却又怎么舍得就此赴死，嘴上“啊，啊，啊”的发出一些听不清楚的音节。
身子扭动的更加疯狂起来，嗜血的双眸，扭曲的面容，犹如陷入疯魔一般，吓得王氏浑身一个激灵，向外快速走去。
身后钱氏看到她这副胆小模样，轻声一笑，嗤之以鼻。
自从周远出事后，整个青州城都人心惶惶，城门口的守卫，加强两倍，过往的行人，一个个也都经过了严格的排查。
就是全城的乞丐们，有些长得身强体壮，或是凶神恶煞的，一个不小心，拉到府衙就是一顿审问。
而小喵只有十一二岁年纪，面黄肌瘦，身形瘦小，自然没有引起守卫们的盘查。
她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在破庙中，过着除了吃，就是吃，除了睡，就是睡的糜烂日子。
直到身上的银两消耗一空，也到了该启程前往落华宗参加拜仙大会的日子，她才极不情愿的从破庙中出门，往城内走去。
现在是初秋，夏日的燥热已经去掉了大半，大街上，秋高气爽，出来闲逛的众人也多了起来。
小喵换了一身新的乞丐装，在大街上游荡着，为去洛华宗准备最后的物资。
突然迎面走来一名打扮阔气，满脸油腻的肥硕男子。
透过阳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小喵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不一会，大街上。
“他妈的，谁，又是谁，哪个小畜生三番四次来偷小爷我的银子，来人，继续报官。”
男子气急败坏的大声喝道。
“是，少爷，小的马上报官。”
他身旁的小厮，赶紧应声往知府县衙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