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浪里白条沈浪

  东来村渔业发达，每年全村纳税几千万，高的时候破亿。
  村里一直保留着下水捉媳妇的习俗。
  通俗点说就是比武招亲。
  七月十五这一天，几百只快艇，沿着水路航标，停泊在一望无际的渔场上。
  快艇上站满了拿望远镜的人。
  镜头里，三十几名年轻男子驾驶快艇在水面狂飙，围追堵截一名年轻女子。
  “快看，沈怡又扯下了两只旗，又有两个小子被踢出局了。”
  “老沈家这丫头，平常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这么野。这错船操作，一个不小心就会船毁人亡啊！”
  “一群怂包，不就是错船吗？撞就行了。只要扯下她的旗，就能娶个未来女总裁当媳妇，怕个屁。”
  “你不怕死，怎么不上场捉她当媳妇？”
  “这……这……这不是没出五服，论辈份，我还得叫她姑奶奶呢！”
  “哈哈！”
  ……
  村里男女老少看得热血沸腾，男的恨不得自己去捉沈怡，女的恨不得自己就是沈怡。
  随着时间流逝，距离夺旗结束，只有最后五分钟了。
  场上三十几个年轻人，被沈怡灭的只剩下八人了，而沈怡的旗还稳稳当当的插在挡风玻璃上。
  沈怡握着方向盘，绝美的脸蛋迎着风，墨镜下的美眸扫过被她绕晕了的八条船，嘴角勾起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这一笑，太要人命了。
  就在这时候，沈怡的快艇突然坏了，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剩下的八个人见状，像打了鸡血一样冲了上去。
  沈怡轻瞥了一眼，果断的扯下救生衣、外衣、鞋子，还有挡风玻璃边上插的旗，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我靠……”
  “尼玛！”
  “这……”
  “下水捉媳妇，这才是真的下水捉媳妇啊！”
  村民们集体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沈怡潜藏的傲人身材，大多数男人都偷偷吞咽起了唾沫。
  太劲爆了。
  场中，八艘快艇来到沈怡跳水的附近，八个人相继跳下水。
  很快，夺旗的时间结束了。
  八个人逐渐浮上水面，但并没有看到沈怡。
  他们扒在各自的快艇边上，茫然的望着彼此，谁也没捉到媳妇。
  沈怡跳下水后就不见了！
  啪！
  一只手，一条苍白无血的胳膊，从水面探出来，搭在了沈怡的快艇边沿。
  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拖着溺水昏迷的沈怡，浮出了水面。
  “哪里冒出来的小逼崽子？手往哪里搂呢？”
  “这是谁？怎么多出了一个人？”
  “不会是大白天见鬼了吧？不过这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
  这一次村民彻底炸锅了。
  少年把沈怡抽上快艇，骂了一声：“流年不利，怎么这么多人，真晦气。”一头扎回水里，转眼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顿时所有人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全傻眼了！
  少年叫沈浪，十年前，东来村的渔场还没改制，由各家各户分散承包。
  十年前，沈浪九岁，在他家竹排上写家庭作业。
  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了一只水猴子，把他拽进了水里。
  与人长的差不多的水猴子，是一只母猴子，它拿沈浪当儿子一样养。
  给沈浪吃水猴子吃的东西，神奇的把沈浪在水里养活了。
  从憋气几分钟昏迷，到憋气一小时，再到几天，最后沈浪在水里，与水猴子一样，喝一肚子水，过一阵子吐出来，再换新水就好，根本忘记了他还需要呼吸。
  当然除了水性，沈浪的眼睛、耳朵……等许多方面，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水猴子一直把沈浪别在裤腰带上养，直到三年前，水猴子老死了，沈浪才获得自由。
  但是水猴子逼他学的东西，他还没学好。如果直接出去，她感觉对不起水猴子死前凝望他的眼神。
  于是沈浪这一呆，又是三年！
  正逢七月十五这一天，沈浪要学的东西都达标了，而沈怡招亲的地方，就是水猴子抓走他的地方。
  他出去的第一站自然选择了那里，结果碰巧救了沈怡。
  但是他离开人群的时间太长，害怕跟人接触，看到那么多人，紧张的丢下沈怡就跑了。
  逃跑之后，沈浪从一条石涧边的水洞，沿着水往上游，超过水平线，到了一个人工修缮后的钟乳洞。
  洞里有两具枯骨，一具是水猴子的，另一具沈浪也不知道是谁。
  反正洞里有很多关于天文地理，阴阳五行，奇门遁甲……等这一类的书。
  “得想办法克服见到人就紧张的毛病，嗯？就从接触沈怡小姑妈开始适应，晚上就去找小姑妈。”
  拿定注意，沈浪抱着膝盖，缩在光滑的石头上就睡了。
  姿势很奇特，就像卷缩在母体的婴儿一般。
  “救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入夜，三艘游艇停泊在东来村码头，沈怡躺在其中一艘游艇的房间。
  她一想起白天溺水，水里发生的事情，就全身不得劲。
  当时她跳下水，没潜多深，腿忽然抽筋了，幸好被人给救了。
  但是救她的男人，像研究一个新奇的东西一样，把她东捏捏，西戳戳，直到她溺水昏迷，才把她救上水面。
  一想起水里的遭遇，她就恶心的不行。
  因为她喜欢女人，被陌生男人碰到，就像大多数人见到蛇一样，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咚！咚！咚！
  就在沈怡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的时候，船侧的窗户被敲响了。
  沈怡受惊的从床上坐起来，憋着呼吸走到窗前，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
  窗外一个全身滴着水，光溜溜的男人，倒挂在玻璃上，一张苍白无血的脸，冲她腼腆的笑着。
  沈怡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大晚上的，她还是被吓得心噗通乱跳。
  沈浪倒悬在一根绳子上，强忍着逃跑的冲动。
  沈怡发现窗外的人越看越面熟，迟疑了好一会，按开窗户玻璃。
  嗖的一下，沈浪跳进房间，沈怡迅速的拿过一条枕巾丢过去，做着随时动手的准备：“你是谁？挡住你那恶心的东西。”
  “小姑妈，是我，我是沈浪。”
  “小……小……浪？你……你……真是小浪！”
  面前男子的模样，慢慢与沈怡记忆中的小侄子重合。
  她瞥到沈浪耳垂上一个小缺口，仔细看，那是一个长到了肉里的一个小耳环。
  耳环的耳洞是沈怡小时候拿绣花针强行扎的，耳圈也是她钉的。
  沈怡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她小侄儿了。“你……你……十年前在竹排上写作业，去……去……哪了？”
  该来的问题还是来了！
  沈浪紧张的低着头，左右看了几眼，扯下腰间的枕巾，射出窗户，扑通一声水响，扎进了水里。
  “你……”
  “小浪？小浪？”
  看到沈浪扯下枕巾，沈怡瞪着眼珠子稍稍一愣，等她从窗户探出头，漆黑的水面哪里还有人影？
  专程赶回老家参加招亲的沈家人，还有渔场高管，听到响动，纷纷赶到了沈怡所在的游艇。
  沈怡换好衣服下到一楼，夹板上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沈怡，你刚才是在叫小浪？”
  “爸，你们白天不是说救我的人很面熟，又记不起是谁吗？他是小浪。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并没有死。”
  “如果真是小浪那孩子，那这事就有点尴尬了。”
  “怎么？”
  “下水招婿，你被他给捉到了，就必须嫁给他！”
  “嫁给他？我是他亲姑妈哎。”
  “不是，小浪他爷爷，也就是你大伯，是捡来的，不是我亲大哥。”
  “呃，还有这事？就算没有血缘，我也是她姑妈！”
  “按照习俗，招亲成功，七日内不成亲，东来渔场肯定大翻塘。接下来数十年，翻过塘的水域，会很少出鱼。东来渔场每年纳税几千万，如果万一出事……”
  “沈总，不会这么玄乎吧？”
  “渔场内有几块水域，是不是不管怎养殖，都养不了鱼？那是因为曾经承包过那几块水域的人家，都举行过下水招婿，但是悔婚了，造成了他们家承包的渔场翻塘。”
  “嘶！”
  “吩咐下去，方圆三十里内，不，扩大到方圆五十里。所有巡逻的快艇，作业的渔船用喇叭轮番播放，叫沈浪那小王八蛋出来，说他二爷爷喊他回家结……回家吃饭。”
  一声令下，大晚上的，几十里水面飘荡起了同一个声音。
  沈浪，你二爷爷喊你回家吃饭。
  这阵仗太吓人了，吓得沈浪缩回钟乳洞，紧张的连水都不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