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情人彻夜难眠
胡娜娜也不愿意再说今天的事情。转问骆堔：“堔哥，你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骆堔淡淡的说：“嗯，算是处理完了吧，老头子把房子都卖了。”
“堔哥，你也别太难过，人这辈子难免会出点意外的。”
骆堔苦笑一声：“连我弟都出来卖画了，都是因为我的这场事故。他摊子就在那边。”骆堔指了指桥下的方向。“今天下午他去新城了，可能一会就会回来。”
“啊？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他不去念书，马上要开学了吧？”
骆堔说：“那兔崽子离家出走了两次，老头子拗不过他。说让他出去体验一下也好。老头子说少年贫对他将来有好处的，也不管他。开学总是要去的。再怎么困难难道还差他那一点学费吗？那我这个哥也太废物了。让他玩过这几天新鲜，他也就不闹腾了。”
胡娜娜说：“骆浅能有你这样的哥，多幸福，我连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要是有个哥哥也不会这么糟心了。”
骆堔长叹一声：“哎，有人可不会这么想。”
胡娜娜轻笑一声，突然问道：“堔哥，那你今年还娶我吗？”
骆堔身体一顿。“呃我，今年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愿意嫁给我？”他这么说倒不是真的怀疑娜娜会有其他想法，不过是缓和一下刚刚那个突兀的发问。
“难道我嫁给你，还会和你要什么吗？我自己也攒了一些积蓄，你要是用我都给你。我想和你一起度过眼前的难关，这样你家里人也会更容易接受我。”
骆堔的眼睛微微发红。声音有些哽咽。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堔哥，你说你家人会不会介意我的家庭？”
骆堔一时没有答话。胡娜娜本来对这个问题极为敏感，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我爸是明事理的人。我相信他会同意的。”
骆堔嘴上这么安慰胡娜娜，心里却打着鼓。也正因为她的家庭，自己一直没敢告诉家里人胡娜娜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但是这种事也不可能永远瞒着父母。父亲的人品街坊四邻都是要竖大拇指的。而那个女人的浪荡名声在小古城也是出了名的。这样的婚事骆堔不用想也知道其中的难处。
“如果他们不同意，你会和我私奔吗？”
“私奔？”如果是以前，胡娜娜问出这句话，他会毫不犹豫回答，会的。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怎么可能扔下一个家不管呢。
胡娜娜等了几秒，见骆堔不答话，她已经知道了骆堔的想法，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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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浅这一天下午终究没能赶回莲园卖画。田筱君没有放他走，留着他一直吃了晚饭。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到家里，却不见骆堔，父母在看着电视。骆浅顺嘴问了一句骆堔，贾华说今天他情绪有些不对，早早回屋里睡去了。骆浅也深刻感受到没有人吵架的无聊，随后也回到自己的房中。躺下来想心事。
下午田筱君硬是没皮没脸的问出了他的感情状况。他的话匣子一开，竟然和一个阿姨辈的女性倾诉了一番。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内心一直压抑着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任何一个失恋的人少。米初蕾毕竟是他的初恋。而初恋无疑最拌人心。
他和米初蕾的分手说起来很滑稽。不过是两条简单的短信。
米初蕾发：“骆浅，我妈妈知道了我们的事，她让我全心全意面对高考。所以”
骆浅发：“我明白的，我会好好学的，努力和你考进一个学校。”
就这样两人和平分手，其实骆浅感觉他两之间更像是小情侣闹矛盾。在他的心里，对初蕾存有的一点点怨恨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只是他们分手的时间赶巧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哄哄米初蕾，家里就出了变故。一时间骆浅心情沉郁，而且忙的焦头烂额，倒是没顾上和初蕾认真的和好。时隔几天不联系，米初蕾也没有任何消息，他们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分开了。现在骆浅觉得自己更没有资格和米初蕾在一起，心里不由得自卑起来。他多次拿起电话又放了下来。他不知道怎么对初蕾开口，自己的家事更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起。
生活本来已经极坏了，骆浅的内心有了一种自虐的心态，索性让更坏的事情降临吧。他愿意让失恋的痛苦暂时填充着自己，而不去想家庭的那些事。这种种的想法很复杂，骆浅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阴差阳错的，两个人突然断了联系。
骆浅翻着手机里的一些米初蕾的旧照片，一张一张看的很仔细。
而此时此刻，就在小古城的另一个屋子子里，米初蕾也在手里转着手机，仰躺在床上，眼神中充满了埋怨。米初蕾本来也是倔强的人，骆浅不联系她，她心里郁结，赌气也不理睬他。可耐不住心里总是堵得慌。尽管分手是她提出的，而且当时也绝对不是闹着玩的。可是她始终没想到那个家伙真的就那么认真。这么些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他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啊，在米初蕾的心里骆浅总是由着她的，宠着她的，即便是分手，他也一定会联系着自己才对。
同龄的女孩要比男孩子成熟的，米初蕾对他两的感情冷静的分析过。她承认骆浅的优秀，至少在绘画方面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天才。两年在一起的时间，她也将骆浅当做自己的一部分了，她喜欢他。但是毕竟高考就要来临，将来是否能在一起上大学也是他们马上要面临的问题。再碍于来自妈妈的压力，她也是有些神经质了，这才说出了分手，但心里却下意识的认为这分手也不过是个缓兵之计，至少她相信骆浅不会真的离开，而当她觉得条件成熟的时候，骆浅一定愿意回来，如果条件真的不容许了，她想也可以和骆浅做一个好朋友，这是她对自己的一种自我保护。可是如今骆浅突然就那么消失了，她才感觉到仿佛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而且永远找不回来。似乎自己的心不再完整了，缺了那一块。又如身体的某处肢体被剥离。
可是难道要她再去找他吗？告诉他自己后悔了？米初蕾想过给骆浅低一次头，只是她总觉得那样的话，自己在这一场较量中就彻底输掉了。她不怕掉面子，也不会觉得委屈，但她怕输，她不想让骆浅觉得是自己离不开他。
又看了看手机，显然今天骆浅发消息过来的可能不大了。米初蕾在这一晚终于感觉到自己快要绷不住了。手里转着的手机停了下来。他准备检验一下那家伙是不是停机了。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她的妈妈，王林端着一盘水果进来。
“吃点吧，咦？我还以为你学习呢，躺在这干吗？”她说着走到米初蕾床前。
米初蕾从果盘中拿了一个苹果，镇定的说：“突然想到骆浅了。”
王林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怎么？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米初蕾道：“分是分了，但是这家伙这些天连个电话也没给我打。妈你说他至于嘛？小肚鸡肠。”
王林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我看这孩子做的对，既然分手了，就彻底一点。别藕断丝连的影响学习。再说你们才多大就找对象！”
初蕾无奈道：“妈，我们都高三了。有些事情我心里有数的。这时代不是你们那会的时代了。”
王林严肃说道：“我也是个搞教育的，知道你们这一代人。我不否认你们这代人早熟，但是感情是个消耗品，我可不想你在结婚之前经历多次恋爱。你们这一代人，还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和老一辈学习的。”
米初蕾开玩笑着说：“这话我不同意，世界那么大，不多经历几个怎么知道哪个合适呢？”
“因为你不会经历更合适的，已经拥有了的也就是最合适的。我看你根本还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代人都是这样，自己以为自己都懂了，其实还都是孩子。”
“妈，我真是服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和骆浅就不合适呢。骆浅的性格挺好的，他是你的学生，你也知道。别说什么影响学习之类的话，再说我也没落下学习啊。哦，还有别说如果不处对象学习会更好，这些理由我根本不想听。”
王林被女儿堵的也是憋闷。半天才说道：“好吧，那你说说，你和骆浅能有什么未来？我是不想你白白浪费感情。你现在太小了，很多事看不开，或者你也能预料到，只是没到那个时候，还不愿意想那么具体。可是现实总会一步步走到那里的。你是要考入全国重点大学的，以骆浅的成绩能去吗？这些话本来我作为一个老师是不愿意说的。可是这是现实啊，骆浅的家庭也并不怎么好。骆堔也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到现在也没有个稳定工作吧。你们不是一路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难道将来你们要谈个异地恋吗？”
米初蕾一时无言。这些问题她自然是想过的。顿了顿反驳道：“妈，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人吧。就算骆浅学习差了点，可是他将来也许能成为画家呢。”
“哎呦，我的傻孩子啊，现实点吧。你以为要成为一个‘家’是那么容易的吗？在我们这种小地方会出一个画家？不是妈抹杀你们的梦想，我小时候还想当歌唱家呢，最后还不是回古城教书了？很多事想想是可以的，但生活总得脚踏实地吧。我从来没奢望你多成名，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去龙王庙烧高香。眼下我只希望你能够高考成功。不要分心。”
“妈，你小时候不是这么教我的。”
王林无奈叹口气说：“妈承认骆浅那孩子是挺好，但是想成为一个画家那就悬了。人一生的路怎么走，走成什么样，还是得看起点和环境。你生在咋们这种读书人家庭里，就注定要读书。也要出人头地。小古城祖祖辈辈的人也没出过一个画画出名的，不是我打击你们年轻人的积极性。退一万步讲，就算骆浅以后有点名气了，你觉得和你又有什么交集？你俩有什么共同语言？”
“那万一他能和我考一个学校呢？”
“你觉得可能吗？”
米初蕾沉默了，许久之后，她又咬了口苹果，说：“好了妈，我知道了，你不用再开导我了，我都懂，就是气他小肚鸡肠而已，我一定会全力以赴面对高考的。”
王林也没多说，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她可以很好调整心态的。她出了房间长叹一声，想到了那一对兄弟。骆堔和骆浅都是她的学生，这两个孩子确实都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映像，他们身上都有着不同的闪光点，骆堔行事果决，善恶分明。骆浅温文尔雅，脚踏实地。同龄人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但骆浅身上的优点远远不足以让她放心自己的女儿和他交往。
床上的米初蕾两行清泪从眼角轻轻滑落。她很悲伤，不是生骆浅的气，而是体会到了发自内心的一种酸楚。喜欢不喜欢是一回事，能不能在一起也真的是另一回事。这是她作为一个局中人第一次体会到生活和爱情的矛盾所在。她终于将手机放在了枕头下，默默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的骆浅依然盯着手机的屏幕。
“睡了吗？”简单的几个字他早已经写在短信里，可就是迟迟没有发出去。最终他还是决定将这条信息发出去，他想找一个人倾诉一番。但却没有发给米初蕾，而是选择发给了——张凡。
就在此刻。谁也不会想到在小古城最高档的宾馆内，有一个女孩也没有睡，她仰躺在躺椅上，手里卷着一张画，呆呆望着顶上的转动着的水晶灯。一双朦胧的大眼睛已经完全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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