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闲坐阳山兮淡看云卷
此时依山而建的阳山书院,古朴的阁楼庭院穿插在参天古树之中,被学所中传出的圣贤诗书之声渲染的愈发庄严古穆,又与翠色植株烂漫鲜花和各种鸟鸣虫叫相应,整个书院愈发透出清幽风雅的韵致。
碧蓝如洗的天空,一只白鸽悠然盘旋在高空之中,似在游耍,又似在观察,片刻后,白鸽迅速俯冲而下,却不知落在了哪个角落。
早课还有片刻工夫才结束,卫札瞧着左右立着百无聊赖的其他书童,笑着打了声招呼:“我去出恭,去去就来。”说着就在书童们毫无反应的无视下朝着五谷轮回之所去了。
他去的时间刚刚好,回来刚好听到早课下学的钟声,便赶紧站在门口候着,等到裘霁出来后,接过后者手里的书本和笔墨纸砚,仔细装在布袋子里挎上。
“少爷,今儿听说食斋那边出了一道新早点,叫流沙包,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您看早饭是照旧,还是试试流沙包?”
裘霁出门却没急着走,站在门口边等着,片刻后见姚肆出来,身后跟着的自然是辛习染。
兰心上前,主动接过姚肆手里的东西,也装在袋子里挎着,然后看了卫札一眼。
但凡是裘姚有相同课时,裘霁总是会在门口等着姚肆,并且二人平日也多走在一起,若非身边还有辛习染跟着,他们准要传出裘姚二人的闲话。
不过纵然有辛习染在,好事者还是会多嘴,于是书院里就秘密流传出一条姚肆将裘辛二人玩弄股掌的话。
有说她是狐狸精变得,专迷男人,有说她太惊世骇俗是不耻行为,应该在入院当天就被赶出去。
至于这话的由来,还是入学当日姚肆差点被拒的缘故,谁都知道,年前姚肆和丘盏双双被京兆府拿去了衙门,吃了劳饭不说,丘盏更是连命都没了。
用当日办理入学手续的主事话来说,她是惹事之人,损害了阳山书院的颜面,再加上去年还进过思过门,又屡次与其他生徒传出谣传,行为举止也不检点,有这些坏风气,根本没有资格再入学。
不过这件事到底没有成,毕竟姚肆是冤枉,至于其他那些事儿,也只是无关痛痒的谣言而已,唯一算的上有过错的,是在思过门,可若进过思过门的就该被逐,那娄玉丹第一个该被逐出去。
也是因为有这茬儿事儿,新学刚开,书院里对姚肆的态度却越发的抵触和恶劣了,其中就以邹罄最甚,总是到处散播姚肆的坏话,使得其他不明缘由的生徒,愈发排斥了。
不过谣传这种事,没有实证,总是站不住脚的,去年姚肆身上也没少谣言,可照旧好好儿的,她全然不当回事儿。
倒是辛习染愤愤不平,嚷嚷着哪天得把那邹罄好好教训一番不可,姚肆却将他安抚下来,只高深的说了一句“还未到时候,急不得”的话,辛习染便只能忍着了。
不过也并非书院里的人都抵触姚肆,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书院中好些身份尊贵的生徒,与姚肆偶尔也有往来,虽淡,却是好意,只是这其中的原因,只怕没人想得明白。
“听说今天食斋出了叫流沙包的早点。”裘霁轻声道。
姚肆嗯?了一声,笑道:“这名字倒是趣,包子?”
卫札赶紧道:“是包子,听说味道十分鲜美,姚姑娘,今儿早上不如吃流沙包吧。”
虽是书童人身份,不过卫札兰心和伏见却是书童中最幸福的,他们平日吃的,都与主子是一样儿的,用那些工头的话说,就是不仅包饭,还包好饭,所以卫札总是积极的去打听有什么新菜式出炉。
姚肆看了看其他人,笑道:“我都随意,你们自己拿主意。”
辛习染忙不得的附和:“我自然是与肆儿同吃了。”
伏见瞧瞧的抚了抚额,心里暗念,少爷啊,您可是堂堂太尉的长子,能不能有点身份特殊感啊。
今早这顿,便默契的定了流沙包了。
吃过早饭,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姚肆还是照旧去经书阁,辛习染自也是跟着去的,不过他这次倒是真的去认真读书了,裘霁向来都有自己的打算,若是无事,他便自觉跟去,若是有事,也提前跟姚肆说一声儿,而今日他是不去的。
与姚肆辛习染分开后,裘霁回了房,卫札进屋儿后,仔细将门关上,这才收敛起脸上的嬉笑之色,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纸条儿递给裘霁。
“少爷,小的先看过了,魏先才问他什么时候才露面,现在城里到处都贴了他的画像,他只能日日躲在屋里不敢出门。”
裘霁只瞄了纸条一眼,便又递给卫札,卫札转身就扔进了燃香的炉子里,噗嗤——蹿起一股小火苗,纸条几个眨眼就烧了个干净。
“张天那边还没改口?”
卫札摇摇头,“我们的人还没得到消息,至今还是指认刘干。”
裘霁微微颔首,淡淡道:“何昌序应该已经有所动作,让他在得到张天改口消息之后再露面,顶多不出五日。”
卫札躬身应是,转身去书案上把条子写好,又呈给裘霁过目,确认无误了,这才从墙角取出一个被布罩着的笼子,从里面取出一只被封了嘴的鸽子,将纸条拴在鸽子腿上。
“那小的就去了。”卫札福了福礼,提着笼子出去了。
偌大的阳山书院古木参差松柏林立,楼阁宗祠分布的错落有致、相得益彰,朝阳已经升至高空,地上一片暖洋洋之态,书院里到处都有生徒结伴而行,又或坐或立或躺,或谈笑或念书。
阳山书院的南门,因春回大地,已经看不出冬日的萧条,虽依旧冷清,可地上已经冒出些许嫩草,有些掉漆的朱红木门上也爬了藤蔓,看上去翠绿一片,倒也生机盎然。
“咕咕——”几声,一只雪白的鸽子从南门方向飞了出去,很快就淹没在南山后门的山林之间,毫无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