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篇 第十八章 澄沙汰砾 中

  作为各统一方的霸主，周瑜等人自然能够揣摩到王耀的用意，但小兵们就不一样了。
  只见山谷内，原本还翘首以待的众士兵一时间都有些面面相觑，因为像王耀这样一上来就把话给彻底说死的开场白，他们生平还是头一次见到，更想不到他们的这位盟主到底是几个意思。
  “呃盟主大人是什么意思？”
  “我们来之前不是就已经算加入联邦了吗？”
  “还要我们再选择一次是什么意思？”
  面对底下交头接耳的嘀咕声，王耀却没有在意，而是兀自继续说道：“相信知道我的名字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我以前在峡谷里的事迹，也应该都知道我以前曾任过蜀国军团的千夫长一职，但你们好像都只看到如今的我贵为联邦的盟主，甚至晋级成了至高无尚的英雄，却似乎很少有人知道，我这些年来失去的东西有多少”
  随着王耀的话音刚落，所有人便都逐渐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都能感觉到王耀状似淡然的话语中，不知何时已经隐隐夹杂了一丝淡淡的哀伤。
  只见王耀背着双手，仰望着雪花飘零的苍穹：“我来告诉各位吧，我来到三分之地已经将近三年多了，在这短短的三年里，我亲眼见证过了无数的死亡，也见过无数的生离死别，见过血流漂橹，见过尸体堆积如山无人掩埋的惨状，而当年我所带领的那支兵团，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也都相继战死于峡谷，朝夕相处的袍泽，以及整整一千人的部队最后生还者却仅剩寥寥的三人，其他者无一生还！而在当时的蜀国军团内部，超过4成的士兵也全都阵亡了，这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死亡比例，意味着每打完一场峡谷战争，1000人里面就可能会有400人将永远葬身于峡谷之中，对此，相信在场的各位应该都深有体会吧？”
  面对王耀的询问，三分之地的士兵们都默然地低下了头，这么多年的峡谷战争，他们都或多或少失去过至亲，也都深知峡谷战场的残酷血腥，可如果不是心怀希望，又有谁会愿意进入那个堪比绞肉机的战场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
  “但是！”
  前面还略显低迷的王耀，突然话锋一转，用着无比凌厉的目光俯瞰着所有人沉声说道：“我今天想要告诉各位的是，联邦往后要做的事情，阵亡率只会比前三年的更高，因为我们未来的对手，将是号称天下第一正统的稷下学院。”
  挑战正统！
  因为转折实在太过突兀了，山谷下方的人们顿时因为王耀这番话而骤然一片哗然！
  “什什么？！！”
  “等等！什么意思？！”
  “盟主刚刚说什么了？！！”
  恍如惊涛骇浪即将来临之前的聒噪中，王耀对下面的惊异声也不作任何回应，而是争分夺秒一般用着杀气凛冽的声音将剩余的话给一次性说完了：“倘若在未来我们真跟稷下学院对弈上，即便是保守估计的话，阵亡率也大约会在7成左右！所以今天我站在这里，几乎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场的各位如果今天加入了联邦，应该会在未来2年内全部阵亡！”
  一时间，惊异声四起，恐惧在无声的蔓延，如洪涛巨浪，仅在一瞬间就彻底冲垮了前面高昂的士气！
  “盟盟主！您，您是在开玩笑吧！”
  “为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些？”
  “召集我们来，就是为了攻打稷下学院吗？”
  “稷下学院，那，那可是大陆的至圣殿堂啊！！”
  “伟大的三巨贤创造了这个世界，我们如果反过来攻打他们，那跟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质疑声纷纷四起，在场整整75万的士兵都不淡定了，他们开始像疯了一般，歇斯底里的高声质问着。
  而对此结果，王耀虽然早有预料，但心中却还是隐隐有些失望。
  所以他反问道：“在你们中间，有多少老兵？你们在原部队服役多久了？1年？5年？10年？事实上，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资源，完全足够支撑目前的人口消耗，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频频发动战争？！不停的战斗，不停的失去，不停的赴死，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问题，你们到底想过没有？”
  人们再次安静了下来，但可以很明显的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泛起了微妙的敌意跟愠怒，稷下学院，就是他们的信仰，这早已在本土人士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我们都是为了成为下一个英雄而战斗着的！”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句。
  但话音刚落，王耀便豁然大喝：“说得好！！”
  这一声暴喝，宛如惊雷炸裂，震动了整个山谷！更吓得那个反驳王耀的士兵无比畏惧的跌坐在了地上。
  那一刻，王耀鬼脸面具上的一双血目如刀一般锋锐至极，全身更是散发出了一股不可抵御的锋芒，目光所过之处，人们无不因为其有如实质一般的残暴戾气而瑟瑟发颤！
  “为了成为下一个英雄而战斗！哈，多么崇高的理想，多么励志的精神食粮啊！”但见王耀面具上的那双血眸，尽皆嘲讽与疯狂：“可是我很想知道，都这么多年了，你们中间有谁见过身边的人晋级成为了英雄的？！你们可曾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们中间却一直没有人成为了英雄？！”
  全场，噤若寒蝉！
  实际上，这样的疑虑并不是没有过的，恰恰相反，它一直存在于各个势力的各个军团之间。只是，人类这种生物有时候就是如此的盲目愚昧，只要有一个被广为认可的事实，那即便是再荒诞无稽的事情，人们也会选择去相信它，更何况，这样一个事实还是全大陆最具权威的最高组织稷下学院发布的？
  当习惯了黑暗和蒙昧，人们就会开始排斥光明与真理。
  而相对的，王耀若想得到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他就必须打破士兵们原有的精神信仰！！
  于是，在75万双逐渐开始泛起了畏惧的目光中，王耀说出了一个比这个寒冬还要冷酷的事实。
  “今天，就让我来告诉你们真实的情况吧。事实上，你们在场的每个一人不论如何努力，不论付出再多，也都是无法成为英雄的！这些，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是稷下学院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