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无字天书成灰烬
那里，曾让其自困十几年，度过了两人的时光，一老一少，也算是开开心心。
那里，也是他亡命时最后的立足之地，他曾见过，一桌一椅，一壶清茶，一卷书。
再有，就是那同原本没有任何区别的庭院。
不过，虽然庭院之中的景观没有变化，但已经是物是人非，那些时光，万万不可能再回过去。
以赵田郎现在的速度，不消片刻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但他却没有直接落在庭院之中，而是在那石梯的顶峰停下了脚步。
这地方，对他来说异常的神圣，是他师傅，第一纵横士留下来的最后的东西，不容有人亵渎侵犯，即便是他自己。
感受着身上的那两分龙气，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愁思涌了上来，难免见景伤情。
人，虽然已经不在，但情，怎么可能在心中磨灭。
曾听过这样几句话，用在这里应该是十分合适，与诸君分享。
说人，由活着到死去，其实是有三个阶段。
第一，就是断气的那一刻，对这世间传统意义上来说，心神已经磨灭，只留肉体不断的腐败，几十年之后，成为一顿粪土，就此而已。
再往后，就成了第二阶段，便是亲友也相继逝去，从此，这人世间，为也没有其留下的痕迹，如同没有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
一般人，也就能到一个阶段，之后，就算是真正的已经逝去。
而去第一纵横士这种，威名传四海，即便历经千秋万世，只要提起这个时代，都不能绕开他的名字。
史书中，不论是美是丑，他都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正如那句话，有些人活着，他却已经死了。
有些人死了，他却仍然活着。
就是如此，第一纵横士，虽然他现在已经死了，但他依旧是活在众人的心中。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不再去想这些伤心之事。
缓缓的，他踏步而行，走在这曾经走了无数次的路上，正如以往的十几年中。
吱。
一声响声后，庭院的木门打开，一眼望去，里边的景象尽收于眼底。
一桌一椅，一茶壶，一卷书，就此而已。
如第一纵横士所在的时候一模一样，不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原本坐在那椅子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他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为何，但在这种情形之下，显得异常的悲凉。
他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如第一纵横士一般。
轻轻的拿起一旁的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青烟袅袅，一瞬间，茶香四溢。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茶竟然还是温的。
赵田郎也不惊诧，在这荒山之上，一切皆有可能。
他也不犹豫，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这味道……”
他闭目，口中轻呢喃。
“跟以前还是完全一样。”
时隔多年，这茶的味道，跟原来还是一模一样，没有一点的改变。
回想当时，这第一纵横士就时常茶不离身，有事没事喝上几口，一副满足的表情。
那时候，他还小，根本就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一时好奇心起，缠着第一纵横士吵着要喝。
谁知道，根本就不用他多说，还没刚一开口，第一纵横士就立刻同意，想都没想。
他还记得当时师傅那似笑非笑，流露出阴谋诡计的神情。
噗……
还没刚一入口，苦涩的感觉就让他难以承受，忍不住喷了出来。
看到他这样，第一纵横士也不意外，哈哈大笑。
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吵闹着要喝茶，就算第一纵横士让他喝他都不喝。
当时，他实在是难以理解，就这东西，还没山上留下来的泉水好喝，那最起码还有点甜。
而这东西，除了苦，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师傅喝个什么劲。
当时尚且年少，怎能了解茶道之深奥。
世人皆在追寻甜味，但到头来，品一品苦，才知道这才是一声的主旋律。
等到慢慢长大，他对茶道也有些理解，对这入口苦涩的汤水并没有原来那么排斥，勉勉强强也能喝上几口。
但总得来说，还是不太乐意喝。
到现在，再饮苦茶水，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人生百态。
酸甜苦辣咸，人间烟火味。
喉头滚动，一杯茶水被他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让那味道在口腔之中发酵，然后入腹中，别有一番滋味。
意犹未尽，他又斟上一杯，本欲饮，忽然眼神闪烁，那杯子的手轻轻一抖。
这茶，可就这么多，要是喝完了，真就没有了。
别的茶，不管多名贵，也没有这种味道。
想了想，他竟然有把杯中的茶水倒进了壶中，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茶香。
然后，他拿起那卷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还津津有味。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明明就是一卷无字天书，也不知能这师徒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抽了什么疯。
一阵清风吹来，赵田郎忽然有了一丝困意，睡眼惺忪。
不一会，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实在逍遥。
这时候，他才明白，希望在这荒山上是多么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想着要下山如建功立业，现在回想，真是可笑。
若是时间可以重来，就算是给他整个天下，来九头大马拉着他，他都不会往山下走一步。
去他么的什么扶龙士不扶龙士，衢州什么玩意的，跟他都没有关系。
赵田郎睡了，是真的睡了。
在山底下正激烈的厮杀之时，众人都在疑惑他到底在干什么之时，他睡了。
甩开所有的担子，睡了过去，睡得格外的香。
鼻息轻轻的呼噜，嘴角滴滴答答的口水，无不是在昭示这这一切。
在梦中，他可能又回到了那个令人怀念的岁月，也是在这荒山之上。
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就这样沉沦下去。
不过，好景不长，赵田郎猛地睁开了眼，一瞬间，头顶之上汗珠去雨下。
手中的那本无字天书，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化成了灰烬，飞灰还在空气之中弥漫。
他怔怔出神，脑海中，赫然出现了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