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异僧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的特别早，刚刚褪下夏装就套上棉服，春天与秋天特别短暂。
银装素裹，万里冰天雪地，说着是十分秀丽，但对于生在这里的普通百姓来说，唯有遍体的冰凉，夜夜狂吼的寒风是那般的刺骨，晶莹的雪花却也无人为其吟上一首诗歌。
枯藤老树，遍野荒凉，这才是北国冬天最好的写照，荒野中，孤坟与枯树相伴，早已没有人迹，或许有一日天气大好，略微有些温度的阳光才能给此地带来一丝生机，一场寒冬过后，不过是又多添了几处新坟罢了。
衢州城中，战争可不分季节，他们依旧马不停蹄的操练，等待那些心怀狼子野心之人。
经过一个多月的招兵买马，如今***下已经有两万多人，若是放在以前，绝对可以雄霸一方，但如今，沦为众矢之的的衢州，这两万多人马根本就不够用，自保尚且困难。
铁血营，这可是其中最精锐之师，上次一战虽然只剩一十九人，但个个生虎胆，几场血战，实力有了质的飞跃，一般的江湖之人难以与之匹敌，足以独当一面。
经过几次选拔扩充，如今铁血营已经有一千三百人，万二自信，即使是那些裂地诸侯的精锐之师，我铁血也敢一战。
再说纵横铁骑，全部清一色的嫡系兵马，四百人，由谢玄带领，个个身披重甲，战马嘶鸣，对他们，万二可以说是下了血本，每一个骑兵可都是用钱砸出来的，这将是他们取胜的利器。
“铁老头，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墨家巨子的？”
铁匠铺中，万二身穿破旧棉衣，手中捧着一烧黑了的红薯开口说道，那模样，哪里像是一方霸主。
“你小子懂个屁，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江湖中不知有多少女侠倾心于我，你这种蝼蚁怎能想到。”墨子翟说道。
现在的他，没有半分名震天下墨家巨子的气势，因为口中红薯还未咽下去的原因说话都有些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吃得太快，嘴边的胡子都粘上了碎屑。
这两人围在一起，真的就如同两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爷孙，不过他们都认为自己是爷。
“哼，你就吹吧，还江湖女侠，就你这模样，哪个女的瞎了眼能看上你，要是真的如你说的，你还去勾搭人王大爷他媳妇干嘛。”万二说道，信他的话才怪。
也只有他敢这般与墨子翟说话，旁人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其不高兴。
“少他娘的胡咧咧，老子的一世英名都让你给败尽了。”铁老头说着，忍不住往万二头上拍了几巴掌。
“铁老头，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要不你给我说个媳妇怎么样？”万二话锋一转，说道。
“滚蛋滚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就你也配我女儿？”铁老头说道，显然，这已经不是万二第一次提到，他口中的女儿自然是他的干女儿宁青薇。
谁还不知道万二那点小心思，不过是看上了墨家的势力，但是他想的也太美了，不但要占了墨家的便宜，还想抱得美人归，哪有这般好事，上回王刀的事他现在想起来都窝火。
听了他的话万二也不在意，他也不过是诚心那这铁老头开涮，还能真娶了那女子不成，就是她真嫁，自己也未必敢娶，想起那妖娆的身段，还真是让人欲火中烧，不过普通人可驾驭不了。
真在此时，门外一和尚正踏雪而来，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是那般的孤寂，真如他的人一般，难被世人所理解。
“他怎么来了？”墨子翟一声低吟，疑惑目中生。
“谁？”万二问道，难得一本正经。
“一个奇人。”墨子翟回答，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些许尊敬，能够让他这般说，此人绝对是非同一般，又是何大人物降临衢州城。
“姚光逍来访，请墨家巨子出门一见。”那和尚就这般立于门口，立于那一片圣洁的天地中，不知心中是否也是如同这景色一般。
“何事？”墨子翟开口说道，但却并未起身出门，就两人就这般对话，实在有些怪异。
“并无他事，不过是多年未见，正好路过此地，拜访一下老友罢了。”和尚开口说道，不喜不悲，这般景象，也并未出他所料。
他早已经不在年轻，面容枯槁，过了花甲之年，黄土埋到了脖颈，说不定哪天就会猝然。
听了他的话，墨子翟一声轻叹，几近起身，最后却依旧没有出门，只留那垂暮和尚立于冰天中，不知那单薄的袈裟是否能抵得过寒风。
“此一别，怕今生再难相见，望来日多珍重。”姚光逍再次开口，完全没有因为被拒之门外而有丝毫不满。
说完，他转身就走，依旧是沿着来时的那排脚印，来如此，去亦如此，他就是这般。
“去向何处？”墨子翟问道。
“尽访应见未见人。”姚光逍说道，并未转身，两人声音都不大，却依旧清晰可闻。
“可曾有进门？”墨子翟再次问道。
“未曾。”说着，姚光逍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随着他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那排脚印与天幕相接之处。
未曾两字，是何等的心酸，不远万里而来，又要向着那万里而去，只为见一面，但他又怎会不知结果如何，恐怕无一人能见之，应见之人一人未见。
“你这又是何必。”墨子翟感叹道，不过那和尚早已经听不到。
“为何如此？”万二忍不住问道，他实在是有些不解，明明两人都有心一见，却被一道木门相隔。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墨子翟说道，其中的辛秘，让人不得而知。
但姚光逍的大名，万二可以说是如雷贯耳，恐怕这四海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明国异僧，帝王之师，一生毁誉参半，赞誉万人传，同是又背负骂名无数，当真是一代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