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如火少年
一张青色字符振臂而出，速以金线勾勒出破击二字，捏在手中，静观其动。
忽有凤鸣而起，那道化开天际的火虹有一人纵身跃下，红袍飘摇，浓眉大眼，其双眸之中略显不屑之意。
似因看见某件刺眼白物，瞬间由不屑化为怒意，其悬停于头顶的焰火长剑，光芒更胜，热浪自长剑四处滚滚席卷。
红袍少年数丈之内，草木碎石忽有焰火而起，转而焚烧至灰，其焰火由内而外不断蔓延，直到数十丈之时最终被一道凌厉剑意划开一道浅沟包围其内，焰火如柱点缀其边缘，却丝毫不灭。
姜怀站立焰火之间，双颊不停被热浪席卷扑打，一手捏字符，一手握紧剑柄，静静无言。
来者何人，又有何事，姜怀不知，可他分明从那一身红袍之中感受浓厚肃杀之意。
这处不大的小山坡除了那滋滋燃烧声响，尤为寂静。
红袍少年先行开口，不是询问，而是质问，“你便是上德书院推荐之人？你叫姜怀？你来取剑？”
连续三问，语速逐渐变快，剑意愈来浓厚。
可回答那少年的只是良久的沉默。
身穿大红袖袍的浓眉少年撇嘴一笑，讥讽道：“怎么，连自报家门都不敢，怕我一剑杀了你？”
他低声自答道：“你还真猜对了。”
一抹剑光交错，红袍少年二指由上自空中一线划开。
下一刻，悬浮空中火焰升腾的蓄势长剑，突有一声鸣叫，转而化为一条火凤扑打双翼奋勇向前，沿途余火更胜，上下起伏，焚烧虚空。
一直紧盯那把长剑的白衣少年迅速丢掷出那道青色宣纸，同时拔出清风长剑，运动气府之内两条金色小蛟，便有一道金色丝线蛰伏而出。
反观收手抱胸而立的红袍少年，露出一份狰狞可怖笑意，呢喃道：“如果连一剑都接不下，死了也就死了吧。”
火凤飞舞之处随着一张青色宣纸怦然碎裂，金色浪潮叠起，压迫八方，可转而又被那烈焰热火全然压下，继续涌向前处。
紧接而来的金色丝线深入那熊熊烈火之中，更如孤舟入海，带不起一点波浪，瞬间消散无形。
姜怀脸色惨白，一手握剑柄，一手持剑身，迅速横于胸前，下一刻，便有火凤来袭。
只是一瞬间的碰触，姜怀手腕便被热浪烧至露出点点白骨，其身形更是不停被那火凤横推而去。
直到退无可退，生生砸在一座大山山脚。
少年气府之内如水潭破裂，浩然之气如洪水喷发不停涌向双手之间，化为层层金膜覆盖其上。
那把刻有清风二字的长剑更是不停颤抖，如遭受种种绝然痛苦，被那熊熊烈火中的一点寒芒压出弧线。
白衣少年袖口泛起花苗，沿着臂膀燃烧全身，不停传来烧焦之气。
姜怀额头不停滴落豆大汗珠，撕心裂肺吼道：“停下，给我停下！”
砰然一声脆响，清风长剑从中断裂。
少年连忙一拍，双手死死抓住那几乎快要抵到胸前的一点寒芒。
双手之间有血珠不停从指缝间流淌。
姜怀气府之内那团硕大光源不停流出屡屡金色气息，覆盖双手之上，隐约凝聚出模糊一字。
顿时有碎石齐飞，春雷而鸣。
那把火红长剑依旧直直向前，直到刺破少年胸前一点血肉便瞬间折身而去，隐去其上焰火，静静悬停在那红袍身后。
那人嘟囔道：“不是我剑术高，而是剑太好！”
他往前走出数步，半蹲在那依旧保持抵挡架势实则已经昏迷的少年身前，轻轻吹出一口气，那失去浩然气加持的白衣瞬间化为碎片飞舞，掉下一枚木牌和一个灰色小袋。
少年身躯如同那头顶一般，光秃秃已无遮羞之物。
名叫万山河的少年眯眼瞅了瞅某处羞人之地，扭过头去，伸出二指捞起那已经落地的灰色小袋，往那里面瞟了一眼，抓出那件写有上德二字的白衣套在那少年身上，嬉笑道：“怪不得有胆泡那龙虎宗的姑娘，没看出来，你资本很足啊。”
夜幕下，一位红袍少年就这样背着一位白衣“小僧侣”缓慢而行，他面向前方，略有责怪道：“老前辈为何还要在那一剑之后猛增气力，莫不是真有意杀他？”
悬浮于身后虽未生火依旧火红长剑微微颤动，浮现出一抹红发身影，扶须笑道：“有没有增加气力那是你内心的想法，这都能怪到我身上？”
浓眉少年咧了咧嘴，依旧轻松惬意，拍了拍肩上少年光滑头顶，捧腹放肆大笑，“我说过讨厌白衣书生，可没说讨厌白衣小僧啊。”
红发老人面色如常，倒是仔细瞥了一眼那已人事不知的“小僧侣”，顿时也是一乐，淡然道：“你就不怕他醒来给你拼命？”
万山河笑意更浓，“那剑山之上如今只有三把半仙兵，就算他能拔下一把，凭他如今不过才化气两蛟的三境如何于我这已开百窍的四境相比？虽说他于那顾百川一样开气八百，可以我现在的沉淀，到达五境之时可立即蕴养出一把本命飞剑，再加上有老前辈的相助，走那火术一道简直如鱼得水，我为何要怕他。”
老人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如果是那位下山呢。”
万山河随之一愣，打趣道：“前辈莫说笑了，连我师傅庆无二都没本事请那位下山，那个顾百川不同样连正眼一瞧都没得到，凭他？我不信。”
老人笑语道：“可那位毕竟待的久了，要有个万一呢。”
少年立即斩钉截铁道：“那我就剃一辈子光头！”
老人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凭那人的眼光还真不是你资质好我便看你一眼，毕竟见过的天才璞玉多如牛毛，可能走到山顶的又有几个。
再说，整个天下最高的风景不就是那位前辈本身吗，又何需一路颠簸，登高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