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对峙
空气中传来一声莫名的尖啸声，有点儿类似水烧开了的那种音色，但却又比那响了不知多少倍。这枚通体光滑的泪滴状子弹表面并没有安装任何推进器，也看不出它的飞行原理到底是什么……但它确实是在调整着自身的飞行轨迹，以一个可怕的锐角拐弯撞入了一栋大楼之中。由于其飞行速度非常快，接近高音速，在高层的玻璃上打出来的洞反而很小，撞落的碎玻璃顺着大楼落下，也并没有给下方造成太大的伤害。
然而下一秒种，泪滴子弹的截面忽然亮起一道湛蓝色的光环。这截光环从泪滴身上褪下来，往周边扩散开去，并以一秒钟三百立方米的速度膨胀着。
“轰————！！”
高温等离子火焰瞬间融化了周遭的一切事物，如果从外界来看，这栋大楼的第20层忽然亮起一道蓝色的光环，然后光环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扩张得开来。等离子火焰舔食着钢筋混凝土搭建起来的楼层，并将其从中截开，整栋大楼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镰刀拦腰斩开了一般，一部分体积直接被汽化，而在等离子火焰作用的边缘，蓝色的火苗稍微减弱了一些，所以没有将它们一并蒸发，而是把它们变成了那种烧铁一般的亮红色。就算如此，以这种温度，上面的所有生命肯定都活不下去了。许多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沸腾的蒸汽活活煮死，亦或是自焚而死……
一株株明亮的火苗从沙化的玻璃中透出来，然后迅速熄灭，那是人们被烧成碳渣的残躯。
……
这就是星云战神的实力，即便只是辛迪尔射出来的一发子弹，对凡间的生物依旧有着无比强大的破坏能力。宇联之所以要限制他们在普通文明上的出力，其原因便在于此——如若不然，先不论排在他前面的五位能力如何，光是辛迪尔的硬出力就足够把地球这样的星球直接变成黑洞。
“监测到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子弹以5马赫的速度朝您飞来！”雨飞燕的提示音及时地在大雄脑海中响起，而这一次，向来处变不惊的她竟然有些紧张，“极度危险，建议您立刻用瞬间移动规避。”
大雄是人。在作战中，他更习惯用自己的战斗直觉来判断形势，而不是像辛迪尔一样依赖某个“战术模板”，这是碳基生命普遍都有的心理。雨飞燕为了配合大雄，在他战斗中基本都保持缄默，除非大雄主动要求她做些什么……可是现在，她用未来算法已经计算出了这一击的后果。权衡下来，她认为自己此刻必须要开口了。
可惜的是……大雄终究还是不习惯听从他人的劝告，自少年时便是如此。一定要先吃了一次苦头后，他才会开始重视别人的意见，并将其真正听进去。
五马赫，就是五倍的音速。
泪滴子弹在空中划出三道回旋的蓝色焰尾，如一根被看不见大手攥住的银针，飘摇而过，直接迎头撞上了大雄的身体。
“砰——！！”
一声巨响，剧烈的电火花和电弧一起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大雄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便被泪滴子弹击中了左半边身体，在空中颠簸了一阵，翻了个转身。他的左半身被撕裂了……一整条手臂活活被撕下来，鲜血从断口处崩裂而出，如涌泉一般。久违的“痛”感此刻却天翻地覆一般涌来，将他的感官完全淹没，身体被裂开的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身负着如此疼痛，大雄的飞行自然无法继续了……他的念力飞行也由于本能而暂停，像一只被击中的飞蛾一般，于半空之中缓缓地向下坠落，失去了所有机动性。
在最后一瞬间，电子材料护盾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它挡住了泪滴子弹的等离子火焰灼烧攻击。然而，但凡是自然中生成的物质，对强相互作用力构成的子弹防御能力都是零……向来无往不利的护盾这一次却没能挡住泪滴子弹的直接撞击，这导致大雄就像最后一只中枪的朱鹮一样，折断翅膀，无比凄惨地在空中洒下一连串血滴，向着地面飞去。
“咚！”
一声闷响，大雄和他被撕开的左臂齐齐落到一栋大楼的楼顶处，掀起一阵翻滚的砂砾。
————
“你在做什么？！”缪顿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幕，对星云战神来说，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发生的事儿和就在眼前没什么区别，“地球尚未走出一类文明的程度，在地表上面使用行星级武器是被禁止的！”
“目标人物体表覆盖着高能电子层，一般常规武器无法击穿表面。”辛迪尔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硬度堪比白矮星，在正面武器中，这是唯一一种杀伤半径较小，且能击穿野比大雄体表防护层的武器。辛迪尔已向安理会提交使用武器申请。”
“……你刚才爆破了一栋大楼！”缪顿有些气急败坏地用右手点了点自己脑袋上的两根角——这是他在某些时候特有的动作，用意是嘲讽对方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以为人类建筑的材料是什么？和麦加托比亚的要塞一样用末日合金、蓝莓合金？错了，是钢筋混凝土！那种东西怎么扛得住轻核聚变的等离子火焰？泪滴子弹是你在远程操作吧？也就是说，你刚刚那个举动……杀死了将近400个无辜的平民！此举不符合生命尊严至上的原则！”
“该建筑影响了泪滴子弹的追踪进程，挡在弹道上，故而给予爆破。地球人口约为75亿。”辛迪尔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冷静得让人害怕，“执行必要任务时，只要与当地人接触，造成伤亡是难免的。根据宇联相关条令，只要死伤人数占总人口的千分之一以下，就属于正常操作流程范围。”
“你……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奉麦加托比亚的文明领袖——利露露·麦·奥利瓦之命，前来协助第十顺位星云战神缪顿·野比·奇奥拉完成任务，并在必要时候提供火力支援。”辛迪尔的红色光学镜中透出两道光束，于半空之中组成一幅全息投影——那是一张印有麦加托比亚官方印章的文书。正是这张文书，给予了辛迪尔在地球活动的一切权限。
“再者说，缪顿大将……很遗憾，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泪滴子弹并未对目标人物造成多少损伤，目标人物清醒，且仍具备攻击性。根据流程，逮捕作业还将继续。”他转过头，光学镜的捕获装置像时针那样轻轻转了一圈，锁定了数百米之外的大雄——此时此刻，他已经从方才的冲击中站了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缪顿惊讶地发现……大雄刚刚被撕裂的左臂竟然又长了回来！这条手臂似乎是全新的，上面的衣物已经被高温撞击的泪滴子弹撕裂了，只剩下一些纤维布条。他就这么定定地站在楼顶，略微歪过脑袋，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凝视着辛迪尔，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从被击中，到现在……最多不过四十秒。
这就长好了？
……
“目标人物体内具有极强的自愈因子，可在作战中捕获能量，修复损伤组织，对宇联威慑值上升至17。危险，极度危险！”辛迪尔面无表情地修改着原本的参数，“逮捕作业继续进行！”
————
“咔咔咔咔……！”
他在空中来了一个潇洒至极的后空翻，身体迅速折叠起来，又变回了那架三菱F-2战机，于低空中来了一个普通战机永远不可能做到的动作——“调头”！随后，这架战斗机的尾部引擎喷射出两道湛蓝色的等离子火焰，以寻常战机无法企及的速度原地加速，在两秒钟内飞出了音爆的高速，朝着大雄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就像听到了发令枪一般，大雄也在同一时刻双腿一蹬、再度腾空，垂直向上方飞去。有了上次的教训后，这一次他拿出了全部的念力作为驱动，一时间也将自己加速到了马赫速度……于是乎，练马区的人们就看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半空中腾跃而上，和空气激烈地摩擦着，呈现出流星陨落时那样壮观的焰尾。三菱F-2战机以完全超出日本民众理解的速度追赶着大雄，并时不时地扫出一连串紫色的光粒形能量子弹，都被大雄用高机动性的身体动作给闪开了……
一时间，云层激荡，原本完整的云朵被二人穿来穿去，倒是多了不少蛀洞般的痕迹。在儿时的冒险中，对道具【竹蜻蜓】的使用让大雄积攒了丰厚的飞行经验，再加上他后天有意锻炼过这个，做几个飞行特技还是绰绰有余的。（该段剧情出自剧场版《大雄与龙骑士》）人类的体型和辛迪尔比本来就偏小，而大雄的机动性又这么强，后者一轮扫下来的命中数简直惨不忍睹……偶有几颗打中的，也因为电子护盾材料而被中和，只在表面擦出一串不痛不痒的小火花。
“轰————！！”
面前的空气爆裂开来，地表的建筑群落正在一点一点变得袖珍……大雄抽出余光看了一眼，预估自己现在的高度应该是在3千米以上了。
“泪滴子弹具有相当好的穿透性和攻击性，但同样的，它的质量和硬度也不容小觑。制造出这样的一枚子弹，需要将普通材料压缩到相当于白矮星的密度，所要耗费的能量必然是巨额的……根据辛迪尔的逸散能量进行反推算，每生产出这样一枚子弹，其相应机能就必须暂停二到五分钟，否则将占用其他系统的运算能力。”雨飞燕在大雄耳边如此建议道，“所以，如果主人还有什么计划……就趁现在实施吧。”
……
差不多了。
大雄保持着特技飞行向上垂直飞行，抽空往下看了一眼，那架三菱F-2战机仍然紧紧地跟在下面，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就是现在！”
他一个瞬移，将身体往下平移了将近五千米，再度回到了城市上空几十米的水平位置。这么一来……辛迪尔就在大雄上面了，也进入了他的最佳攻击范围！
大雄抬起右臂、掌心朝上、指向天空，开始凝聚精神，将力量从身体内部引导出来。
————
“……目标人物消失！”辛迪尔仍继续维持着上升飞行，一边分析道，“检测到短距离超时空跃迁！目标人物对宇联威慑值上升至18，危险，极度危险！”
“警告！监测到大气中电势能极剧上升！源头位于水平面八十三米处！”
“监测到在途电势能打击，解析数据……电子打击能级为，三兆太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