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同生
他每天吃药，做很多奇奇怪怪的实验和训练，身上经常酸疼不已。
一切的开销全部由季风负责，欧阳曾经诧异过为什么帮他们免费治疗，季风笑着回答：
“你们的病历史无前例，并且至今没有发现形成原因或是有关的资料，对我而言就是全新的研究课题，这可是很有意思的研究材料，所以钱的问题不用管，我记录的数据是无价的。”
虽然不是很理解这个脑回路，但是不用给钱欧阳当然是比较开心的。
最尴尬的时候就是在梦里面两人会面的那段时间……
虽然欧阳也做了一样的决定，但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缓和，在梦里那段时间原本曾经是他们彼此都很期待，很难得的聊天机会，现在……两人都很庆幸梦里这段时间相当短暂……
原本，欧阳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维持下去，直到他们其中某一个人消失，或者两个人“变回一个人”，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你确定不用事先我和他说清楚吗？”季风问道：“他要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怎么办？”
“我会和他讲清楚的。”桦博平静的躺在了床上，问道：“反倒是你，你的研究可就要这么结束了，你投入了那么多心血，结果换来这么样一个结果，你大概还有一大堆实验没有做过吧？你不着急？”
季风满不在乎的笑道：“这是你自己决定的结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个实验得出的自行结果，我总不能因为想吃苹果而恨自己中了颗梨子树吧？”
“不是很懂你在想什么……”桦博也笑了笑：“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嗯，你睡着之后我会把之前抽出来的那一部分记忆输回身体里，然后单方面的终止继续改造的可能性……”
桦博笑着打断了他：“你说这些我听不懂，反正就是之后一切都会正常起来吧？”
“对他来说……是的。”
“这就够了，谢谢……还有……”桦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淡然的笑着说：
“再见……”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
欧阳刚刚睡下，猛然间发现梦里的世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平时这里就是雪白的一片，就像是只刷了墙没有装修过的新房间，但是现在，整个世界似乎被砸碎了一样，随处可见破碎的地面诡异的漂浮着，脚下似乎是无底的黑暗，头顶的天空不断的变换着颜色，一道道惊雷炸响，就像是地狱里的景象……
桦博呢？
欧阳四处寻找着，很快他就看见桦博站在不远处的一块漂浮的空间上。
“怎么回事？”欧阳大声的喊道：“这里怎么了？”
“不用怕。”在这种时候，桦博居然笑得很灿烂：“很快就结束了。”
“你做了什么？”欧阳脸色一变：“是……治疗起效果了吗？”
“可以这么理解吧……”桦博没有否认：“反正很快你就会痊愈了。”
桦博脚下的那一块空间向着欧阳飘过来，很快两人站到了一起，欧阳脸色微变：“你可以控制它怎么行动？”
“差不多吧。”桦博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我要告诉你一声我隐瞒了很久的事情……”
欧阳一愣：“可是……我们没有多长时间吧……而且这周围这个样子……”
桦博说道：“不用担心，这样反而比平时要维持的时间更长……”他顿了顿，似乎怀念的看了一眼这个早已经残破不堪的空间：“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啊……”
“最后一次？”欧阳重复了一遍，茫然的看向桦博：“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
桦博点了点头：“是的，都结束了。”
“那……我们俩会消失一个人吗？还是说融合成一个？”
欧阳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但是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
“我会消失的……”桦博笑着，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我的记忆会全部转移到你的大脑里，然后我会消失……”
“什么？”欧阳目瞪口呆：“为什么你会消失？记忆融合了之后……我们不知应该是回归到一起了吗？为什么就是你消失了呢？”
桦博叹了口气：“因为我本就不存在……”
欧阳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桦博，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以为我们两个就是分裂出来的两个人格，直到那一天，我的一部分记忆苏醒了……”
“什么意思？什么记忆苏醒了？”欧阳一把抓住了桦博的肩膀，激动的情绪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疯狂的摇晃着桦博的肩膀，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什么叫你根本就不存在？！”
那个宛如另一个他一样的桦博……那个随时随地都在关心着他的桦博……那个和他一起同心的桦博……
怎么就不存在了啊？！
之前那些猜疑，揣测，隔阂，通通抛之脑后，那个和他一体同心的人，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人……
怎么就不存在了？！
桦博淡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急，听我说完……”
“那天我刚一醒来，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个画面，那似乎是一个办公室一样的地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不停的对我说着什么，那个地方我似乎熟悉无比，但在我的记忆中却完全没有那样的场景。”
“白大褂？是……季风？”欧阳吞了吞口水，对了，以前怎么没有想到，欧阳究竟是怎么找到这个心理学博士的？就算是真的可以找上门去，估计也会被当成无聊的恶作剧赶走吧……
桦博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刚开始还以为那个画面来自于你的记忆，但是翻过日记之后发现没有任何一点关于这样的描写，而且我相信你没有任何理由瞒着我任何事情，所以我却按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地方……”
桦博长长的出了口气，似乎这一段记忆对他来说很煎熬：“然后，我就见到了季风……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想起了什么？”
“欧阳……”桦博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是一个实验品……”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重锤一样狠狠的砸在了欧阳的脑袋上，头晕目眩的感觉夹杂着如同潮水一般涌现的记忆……
……
季风穿着白大褂，戴上口罩和手套，一边操作着一大堆根本看不懂的机器一边说道：“你真的自愿接受这像实验吗？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尝试，但是人类身体上的案例仍然显示这些研究很危险。”
“来吧，为了科学献身嘛！”
……
这个人……是谁？这个笑得满不在乎的人是谁？是欧阳，还是桦博……
实验……什么实验？
“啊啊啊！！！”
欧阳痛苦的捂住头蹲下，桦博拍了拍他的肩头：“之前季风把所有关于实验的记忆都抽出来了，为了记录到最真实的数据，刚刚他已经连接了机器，把抽出来的记忆输送回来了……你应该很快就要想起来了……”
“毕竟我只是一个试验体，为了更好的能够让你能够完美的提供相应数据，季风对我的记忆只是做了打包处理，为了防止潜伏期记忆共享时你会得知相关信息，所以我的记忆在稳定下来之后才涌现出来……”
“本来我们并不想让你也知道这件事，只希望你能够正常的生活，而我负责在季风监督不到的地方收集其他数据，但是实验出了问题……我们忽略了两种思维对撞对身体带来的伤害，所以，你浑身酸痛的醒来的那一天，我们不得不决定将你带回研究所，我一个人是无法配合的，所以季风并没有告诉你全部的真相，其实你吃的那些药物和做的锻炼都是为了让实验能够更持久的展开……不过这也是最后一天了，明天你再一起来，你就是唯一的欧阳桦博了……”
对了……没错……记忆全部都恢复了……
他叫欧阳桦博，是季风的助手……
他做的试验……是从脑海中诞生一个全新的人格……
所以……桦博并不存在？
天色越来越诡异，红色和白色高频率的闪动并且晃动着，本来一闪而逝的雷霆却如同是真的劈开了天空一般定格在天空中，闪着光芒的裂缝逐渐将天空分成残破不堪的碎块……
桦博看了看支离破碎的天空，叹了口气：“欧阳……再见，还有……谢谢……”
“桦博！”
……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从梦中惊醒，警惕的盯着四周，过了一会儿又愣了下来，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坐在床边的季风打了个哈欠：“醒了？记忆都恢复了吗？没哪里忘掉的吧？”
欧阳用一只手揉了揉脑袋：“季风？我怎么在这儿？”
季风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欧阳的状态有些奇怪，问道：“他消失了？”
“谁？”
看着欧阳一脸茫然，季风立刻意识到绝对是出事了，皱着眉头问道：“你记得桦博是谁吗？”
“桦博？”欧阳尴尬的笑了笑：“就是我的名字啊……你不会老是叫我的姓，都忘了我到底叫什么名字了吧？”
……
欧阳走在街上，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似乎好像有一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
喝水也是，吃饭也是，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去辨别这种感觉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人在看着他都无济于事……
唉……奇怪了……
欧阳茫然的抬头看着熟悉无比的天花板，这里是他的家，可他总有一种有别人在这里生活过的感觉……
就像是附骨之蛆，这种感觉挥之不去……
欧阳觉得真的有必要去看看医生……
……
心理医生一手拿着钢笔，另一只手敲着桌面：“所以你是觉得有一个人一直在偷窥你吗？”
“不应该说是偷窥……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他在我的生命中无处不在，我迫切的想要见他一面，却无法找到他……”
他找了不止一个医生，这种感觉实在太过于折磨人，他迫切的想要了解自己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每一个医生都只会千篇一律的劝导，毕竟他又没有明显的表现，顶多会被当成精神敏感来处理……
听着心理医生的长篇大论，欧阳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了，他真的打了个哈欠，打算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医生叫住了他：“要不要再试试催眠？”
“催眠？”
“嗯，这种感觉毕竟来自于你的内心，虽然可能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我相信你只要充分的了解自己，相信就能找到原因。”医生味道：“怎么样？要试一试吗？”
欧阳想了想，这似乎也没什么坏处，便点了点头：“那好吧。”
催眠很快就生效了，欧阳觉得自己的上下眼皮正在打架，很快就缓慢的睡了过去……
医生敲了个响指，继续给他心理暗示，不一会儿，他又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看四周陌生的环境：“这里是哪？我怎么在这？”
医生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你忘了吗？你是来我这里咨询心理问题的。”
“是吗……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就说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
“我叫桦博，我一直在跟着一个人，但是……不，这么说应该不对，我觉得我应该一直在跟着一个人……”
……
咨询结束之后，医生叹了口气，拿起一直开着的手机，说到：“都听到了吧？他已经走了，过来吧。”
季风很快就走了过来：“他没起疑心吧？”
“没有……”医生盯着季风的眼睛：“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又是你那非人的实验搞出来的？”
“的确可以说是我的实验事故吧。”季风叹了口气：“现在他们两个就类似于真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却依旧能控制的感觉到对方……”
“那你要怎么办？”
“不知道……”季风沉默了良久之后说道：“暂时没有解决的方案……”
看着季风似乎的确很自责很低落，医生忍不住安慰道：“其实他们两个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赖……”
“一体同心，心心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