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每一个数值出来的时候,我心里都颤动一下,原来,我以为我是个平庸的人,原来并不是,我是一个差劲的人。
  尤其是“意志力”选项。我从来都不把它当回事儿。我以为意志力这个东西是想有就有,想没就没的,而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这一年来,不对,这几年来,我意志力极其颓废。每天除了班主任的数学课装模作样听一听之外,其余时间都在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中度过。其实就是缺乏意志力的表现。
  10086提醒您,您的舔值余额为600。请回复序号获取更多服务:
  1、兑换属性点
  2、兑换技能点
  3、兑换法术点
  ——中国舔狗计划
  我拿着这710舔值,七个属性点,却不知道该先加哪一个。
  我每一个属性都欠费,欠得很重。
  思考了半天,我决定加点智商。
  我可以容忍别人说我懒,但是我不能容忍别人说我笨。尤其是,这个“笨”是真的笨。
  250智商测算助手恭喜您:
  您的智商击败了全国37%的人,舔值余额=600
  您的智商击败了全国43%的人,舔值余额=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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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智商击败了全国54%的人,舔值余额=300
  您的智商击败了全国59%的人,舔值余额=200
  您的智商击败了全国63%的人,舔值余额=100
  您的智商击败了全国67%的人,舔值余额=0
  连续加了这么多智商,我终于可以骄傲地宣称,我不是笨蛋了,而是“中上等”智商。
  回头看这些加点数据,真的是越加越慢,我终于明白这个增量递减函数的威力了。
  看来,想成为一个“聪明人”,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回到班级,正是数学课,我习惯性地坐在桌子上,做冥思苦想状,又开始神游物外。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之所以不能集中精力,不就是因为意志力太差吗?如果我要是想提高成绩,就必须先提高自己的意志力啊!
  也可能正是因为意志力太弱,总感觉这个星期的舔值赚够了,接下来的两天,我又恢复到了最原始的状态:白天上课睡觉,晚上去网吧包宿。
  转眼到了双周周五,按照规定,我们放两天半的假期。
  我们学校叫松抚一中,就坐落在县城。我家在一个很小的镇子上,江漫镇。每次回家都要十块钱路费。在网吧包宿才八块钱。我不舍得这路费,因此很少回家。不过这次我忽然想回去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心里总有些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
  中午十一点放假,我两点半才到家。结果到了自家院子门前,发现大门紧闭。我估计我爸在山上干活呢。于是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我邻居是一户朝鲜族人,三年前搬过来的。邻居家有个汉语说得不是很好的女儿,叫金香,比我小两岁,也低两个年级。我们俩从小就是很好的玩伴。
  进了门,看见金婶在炕上做针线活。我打了招呼,金婶笑容可掬,让我坐。我把书包放下,问:“金香呢?”金婶说在洗衣服。我就出门往外走,到院子西北角,看见一米见方的小水泡,旁边儿是金香。她真瘦,穿着件洗的发白的衬衫,却还能看见突出的脊梁骨。从暑假到现在,一个月多月没见金香,感觉这姑娘似乎开始青春期了,刚才从后面看她的时候,感觉她挺瘦的,从正面一看,感觉胸前好像有点儿胖了……赶紧晃晃脑袋,清醒了一下。我对谁都可以意淫,金香不行,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
  我走过去说:“洗衣服呢?”
  金香回头,看见是我,惊喜万分,眼睛瞪得溜圆,把手里的棒槌扔在池子里,就要拉我回屋。我顺势坐下,说:“不用,就在这儿吧。”
  “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呢?”我问。乡镇的初中,周五是不放假的。
  “不念了。”金香不好意思地笑笑:“爸说供不起。”
  “为什么……”我皱眉,“供不起”三个字没说出口。
  供不起就是供不起,没有为什么。我金婶腰椎有病,不能干重活,还要吃不知道多少钱的药。金叔给人看参地,每个月挣两千块钱,收入也不高。再说金香因为母语不是汉语的缘故,学什么都很慢,在校的成绩也不是很好,就算坚持三年初中,也肯定考不上高中。如果考不上还要念的话,要交一万四千块千的学费。金叔家根本掏不起这钱。这么看,现在不上学,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盒,递给金香。金香问:“啥呀?”我说:“给你的礼物。”金香打开盒子,是一盒彩色橡皮泥。我花八块钱买的,一点儿都不心疼。
  【精心的礼物】舔值=100
  我心里一颤,这个礼物并不是我为了赚舔值才买的。早在舔狗计划开始之前我就买了。没想到仅仅八块钱,竟然能赚这么多舔值。
  我和金香是玩泥巴长大的,是真的玩泥巴。他爸盖仓房,院子里剩了一堆黄土,一直也没时间清走,下雨天被水泡软了,我和金香就玩黄泥巴。她手巧,用黄土盖楼,打井,做拖拉机,甚至捏人捏狗。那段时间是我小时候最幸福最甜蜜的记忆,后来我去县里上学了,就很少在一起玩了。
  池子旁边摆了一排易拉罐,是三年前,我俩在这儿用易拉罐做成船玩剩下的,没想到她还留着。
  和金香聊了半小时,忽然感到有些悲哀。
  我已经上了高二,金香却还是半个文盲,认识的汉字不足一千,只会加减乘除法。这样下去,还是挺难在社会上立足的。
  想来可笑,我这个学渣还担心人家。
  可是学渣和文盲毕竟不同啊。
  我对金香说,明天我给你补补课吧。聊胜于无。
  金香又是很为难地说:“我……明天要上山。”
  金香在家要做很多活,打扫庭院,喂鸡,喂兔子,晒野菜,做饭,洗衣服,我不忍心打扰她,只聊了几句便走了。
  【浪漫的陪伴】舔值=50
  ……
  回到自家院子,我惊奇地发现仓房下用塑料布围了一个特别大的池子,里面全是紫魏巍的甸枣。这时候屋外天崩地裂一般,我爸开的三轮子冒着黑烟突突突回来了。我前去帮他卸车。他把我拽过来,左看右看:
  “脸上痘痘呢?这么少了?”我爸左右打量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笑。
  我指着院子里的甸枣问我爸:“这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