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痊愈
“什么是仙子茶。”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孟家老夫人喝了都回经了！”
“天哪！老夫人都六十了吧？怎么还能……”
“不止回经了，老夫人最近腿脚都利索了很多。我昨天就看见她带着府上几个孙女一起出来逛街采买，像是回了第二春……”
“这话可不敢瞎说。”
“哪里是瞎说啊！我知道孟家几位小姐也都喝了仙子茶的。就说那个嫡出的三小姐吧，不是个病秧子吗？去年秋天的时候还大病了一场，什么宴会活动都没露过面，及笄都两年多了，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啧啧，还不是嫌弃她那个药罐子身子？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看到三小姐的时候，她面色红润，精神也很好，看样子十有八九也跟那仙子茶有关系。”
河边拿着木槌洗衣服的妇人们小声碎碎议论。
除了这里之外，京城还有多处都纷传仙女茶的事。
有些人惊叹于这茶的功效，更多人却是不愿意错过这样一件美事。
“听说仙女茶还很便宜呢，不过就是要找郡主亲诊，说是要根据每个人体内的寒热程度不同来调整茶方。”
“以前你们不是都说那位是妖女吗……”
“都这么多人喝过她的茶了，都只见好，不见坏，那还能是妖女啊？”
“对啊，我看以前就是有人嫉妒她，见不得她一个弱女子在京城如此吃得开，比别人努力十几年得来的结果都要好！”
“我听说最早嚼舌根子的是大学士府的人，你们说，会不会……”
此时，大学士府里，孙姨娘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打，丫鬟以为她受风着凉，忙拿了件厚些的袍子来给她穿上。
孙姨娘却把丫鬟的手挡开，“不冷，也不知道这鼻子怎么了……”
除了打喷嚏打到有些堵塞的鼻子外，孙姨娘还觉得胸口闷了一整天。
“去请个大夫过来给我瞧瞧，这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大夫上门了，给孙姨娘一阵号脉，发现孙姨娘体内郁气凝结，气血不畅，估计胸口闷就是因为月事不准时而造成的。
大夫也不好对女人房中事说太多，开了一服药。
准备走时，大夫好心提醒一句，“夫人，半仙馆这些日子的仙女茶卖得很好，这茶的方子小人也看过的，从公开了的药材看，确实对女子身体有益处。”
看完大夫的孙姨娘本来心气平顺，忽然听说了“半仙馆”三个字，这心头就像是被火烧了似的。
她的计划都没成，那个郡主还升阶了！
这就算了，林家、王家等几家受过夏立恩惠的，都到处宣传夏立人美心善，医术高超。
随后，京城的很多大门大户对夏立就改变了态度……
夏立站得正，便有人开始倒戈，追究起当初是听谁说夏立身怀妖术……
查着查着，大学士府就成了众矢之的，孙姨娘的丫鬟前几天去锦绣馆取订做的一件袄子，没想到那边的伙计竟然说忘了这个单子，重新紧赶做。
孙姨娘也没想多想，可无巧不成书，一次两次三次，她想不多心也难！
除了孙姨娘这头碰了钉子，就连祁顺在朝中都被同僚含沙射影的嘲笑，觉得他心胸狭窄，与儿子过不去，还将对儿子的不满反弹到儿子的友人兼徒弟身上。
祁顺黑着脸回到大学士府，刚好碰上往外走的大夫。
一问，以为孙姨娘病了，结果到这头一看，孙姨娘正揪着一个丫鬟打听半仙馆的近况。
“人家半仙馆的事与你何关。”祁顺背着手走进来，“看来那些对半仙馆不利的谣言当真是从你这传出去的！”
孙姨娘哪里肯认，忙装作浑身无力的样子，娇弱的斜倾着身子，手臂扒在桌上，气若游丝，“老爷又在外面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了？妾身日日安分守己的待在府中，何时跟郡主过不去？”
“做过没做过，你心中有数！过去的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后，我大学士府不需要再用如此肮脏的手段对付任何人！若是被我发现，这府中怕是就容不下你了！”
“老爷为何说这样的重话！”孙姨娘说哭就哭。
可是她的眼泪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挽留住祁顺，他拂袖而去，毫无留恋。
祁府的争执只是家事，没有外人知道。
外头的百姓还沉浸在流民和仙女茶两个热点上，没想到转眼间，半仙馆又出了新的可议之事。
“一个月之前送到半仙馆去调治疗养的金吾卫小旗，祝小旗……就是手臂差点被刺客砍断的那个，他的手完全接好了！而且今日从半仙馆搬走，说是伤已经完全愈合，能像以前一样活动，做重活也不怕。”
“这可真厉害！”
“接手有什么，那个遍访名医都治不好眼睛的名伶霓裳也复明了啊！”
霓裳的确又能重新看见这个世界了。
重见光明的她大哭了一场，失明后的所有委屈，怨怼，绝望，都在这一刻释放于天地之间。
“今后有什么打算？”夏立抓了一把沉香刚晒好没几天的南瓜子，一个人得意的嗑着，仰起头来看着霓裳问道。
霓裳这会儿已经收住了眼泪，不过因为刚刚哭的太凶，这会儿鼻头和眼睛都红彤彤的。
祝涛站在旁边，看着心疼得要死，可是又怕冒犯了霓裳。
这些日子，二人在医馆后院同吃同住，一开始还只是聊祁瑾煜是如何严苛练兵的，但说着说着，就聊起了彼此的身世，人生经历，然后又过了几天的酝酿，发展成了互相关心，互相牵挂的关系。
及至此时，他们只差一张窗户纸没有捅破。
祝涛并非不想得到霓裳的这颗心，只不过，他正直地认为，霓裳失明期间，内心脆弱，想寻求一个可靠的依赖也是人之常情。
但等她眼睛复原，心态或许就会发生改变。
如果他“趁虚而入”，总觉得好像趁人之危了。
所以，他愿意多等几日。
夏立、沉香和南北姐妹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但说来说去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决定，旁人不好做主也插不上嘴。
霓裳的心思，成了所有人好奇又不问的秘密。
这会儿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后，回答夏立的问题：“半仙这儿人手不是一直都不齐吗？我不打算回扬州了，预计就留在京城找一份合适的活计。若是半仙这里要我，我就留在这里，要是半仙有其他打算——”
夏立咬得南瓜子咯嘣响，“你这般的美人儿，留在医馆中，不是太浪费了这天赐的好容颜了么。”
“皮相而已，半仙不要取笑我了。”霓裳莞尔，“半仙是不是嫌弃霓裳不会做事……其实霓裳能干好跑堂这活的。”
夏立看她这么着急表现自己，也不好再跟她说笑，转而看向祝涛，“那你以后可得往我这边跑勤快点，霓裳这么好看，难免会有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来骚扰调戏，寻衅滋事。我虽然武艺过人，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着霓裳的嘛。这么一块香饽饽，你应该也不舍得交给阿水他们这些粗汉子来保护咯……”
她话还没说，祝涛就露出“郡主我怕了你”的苦笑，“有郡主坐镇，谁敢胆大包天造次。”
“那你不愿意保护霓裳吗？”夏立咄咄逼人的故意板起脸问道。
祝涛的脸刷的一下变红。
武夫打架还行，谈情说爱……比起文人墨客差得远了！
霓裳看出夏立的用心，顺水推舟地半蹲身对祝涛行了一礼，“霓裳养眼睛这段时间，多谢祝大哥的照顾。祝大哥待我如妹妹，关心照顾有加，霓裳内心十分感动……希望祝大哥这样的好男儿他日能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妻子，白头偕老……”
“霓裳这是说哪里话。”沉香看大家互相为难，不由得笑起来，“除了你，祝大哥哪里还能找到更加称心如意的妻子？”
“是！”祝涛斩钉截铁的接住了沉香的话，“霓裳，我……我喜欢的就是你！只是，我不知道你的心意……当然，你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决定！我也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但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我这心中，只有你一人……”
他的脸涨红成猪肝色，惹得大家都轻轻笑出声。
“行了行了，不要闹。”夏立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碎屑，“那就这样决定，从今日起，霓裳就在我半仙馆跑堂，薪酬待遇我想想再定，肯定不会亏待你。”
她眼睛一斜，又一次看向祝涛，“听说金吾卫小旗收入不错，你若是想娶我半仙馆的人，可要提前把钱攒够了。要是不够格，我作为半个娘家人，也不会轻易把人交给你的。”
祝涛心绪澎湃，十分激动。
他真的没料到夏立这样一个性情凉薄的人会愿意为他的终身大事出力！
“既然半仙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听半仙的意思。祝大哥你就好好干活吧，若是你真的心里有我，那就……早日娶我回去嘛。”
“太好了！”看着一双有情人互诉衷肠，沉香带着南南北北高兴的鼓起掌来。
就在这时，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
“杀人啦！京兆府滥杀无辜啦！”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喊起来，让街头显得更加拥挤和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