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荒唐
“小辈，今晚你就在这屋睡吧！明天早上再回去，夜里听见响动千万别出门，记住了吗？”老人笑道。
周川放下碗筷，深深地弯下腰，向老人作揖。
“小辈记住了，多谢前辈一饭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老人点点头，笑着走出木屋，为其关上房门。
入夜渐微凉，窗外的蝉鸣没完没了，周川吹灭蜡烛，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躺在木床上辗转难眠，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闪过这十五年来的一幕幕，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窗外星光点点，兽吼声繁杂起来，夜深了……
看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干脆不用睡了。
周川起身打坐，回想着白天修行的天武玄功，引气入体，运行周天。
感受着灵元之气在体内游走，五官瞬间变得敏锐起来，蝉鸣如同雷声一般在耳边回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进小木屋，周川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夜的吞吐灵元之气令他异常精神，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石灶中的柴火已经熄灭多时了，桌子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蓝布武袍，旁边放着一碗肉羹，却不见老人的踪影。
下床出门，旁边的木屋房门大开，哪还有人影……
“这老人八成是大陆的高手，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离开。”周川自言自语。
看着自己这一身破破烂烂的长袍，哪还有几分皇子的模样，换上老人的蓝布武袍，将原先的衣服装进空间手镯。
吃完肉羹，周川向着山下走去……
山下是一处官道，站在官道上遥望东方，远远的便看到帝国的皇城。
皇城城墙乃是花岗岩砌成，墙高七丈，顶宽四丈，厚重坚实，巍然不动。城楼，箭楼，闸楼一应俱全，远处看去气势雄浑，大气磅礴。
城外是一条明带般的护城河，宽九丈，深五丈，除了御敌，还是重要的交通要道。
周川第一次踏出皇城，远处遥望，那恢宏的气势震撼不已。
看着这座巍峨的皇城，一瞬间心中思绪万千，那曾经消逝的，挽留的，痛苦的，难忘的，一幕幕，一页页……
那里还有父皇，陪自己长大的荣将军，授道解惑的老太傅，抚养自己的吴嬷嬷……归根结底，自己还是对他们放不下心来……
“哞！”
一名农夫赶着牛车缓缓走来，随着手中皮鞭的挥动，青牛步伐略微加快。
“大叔，去皇城能带我一程吗？”周川对着农夫挥挥手。
农夫憨厚的笑道：“小公子去皇城？那上来吧！”
牛车渐行渐远，驶向皇城……
走了大半个时辰，皇城已经近在眼前了，巍峨的城门令人咋舌，可是今天貌似有些不同寻常，城门楼居然挂起了白绸缎，白灯笼。
周川跃下牛车，跟农夫道别，走进城门口。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晨光余晖淡淡地铺洒在楼阁飞檐之上，店门口皆是挂着白灯笼，照常营业。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带着剑的、提着刀的、背着长枪的……修为有高有低，身上皆有一番修行者的气势。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周川自感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
拉住过往的一名布衣青年，周川好奇道：“这位兄台，敢问皇城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名青年满身书生气，打量了一番周川，幽幽叹息道：“皇太子薨，天下尽哀之！二皇子失足坠崖，尽哀三日，今天就要在皇陵那边下葬了呀！”
青年说罢，急匆匆的走了，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皇陵是乃是一处陵园，位于皇城御凌山，历代皇族血脉都会被安葬其中，虽然没有军队驻扎，但是却有几位修为强大的老人看守，皇亲国戚都可以去缅怀。
街上依旧是人来车往，车水马龙，周川穿梭在人群中，向着内城皇宫走去，一路上商铺林立，人喊马嘶，熙熙攘攘，分外繁华。
周川一边向行人打听皇陵位置，一边向皇陵赶去。
没多久，终于看到了那座记忆中的陵园，此地来过几次，那时年幼，并不曾记住路线，这时看到陵园那高大的围墙，心中倒有了几分亲切。
此刻的陵园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都是来此一睹皇子下葬的平民百姓，但却不知，真皇子正在他们身后。
周川借着身材瘦弱，如同一只灵巧的猴子般挤进人群，一直往前挤去，挤到了最前面。
陵园中文武百官全部到场，摘了官帽，目光纷纷投向前方的那副棺材。
哀乐在陵园中回荡，吹卷万物的风，携着白纸片子，去向了模糊的远方，也带着些许不知所措。
宫女下人披挂着孝衣，听不清哭腔呢喃的诉说些什么，直受着心里的苦闷。
哭喊声中，隐约间传来几个人声嘶力竭的哭声，周川听出来了，这声音异常的熟悉，不正是自己的几个婢女吗？
看着周围的平民百姓的眺望，周川心中更是急躁，想看进去却被百官挡住了视线。
天武玄功？
周川瞬间想到了什么，闭上眼睛运转玄功，灵元之气被吸入体内，运行小周天，眉间灵台中隐约传出一声碎裂声，这细微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感觉五官比之前更加敏锐……。
陵园中的一切全部浮现在脑海中，他看到了护国将军，看到了护国将军的千金，也看到了朝中的诸位王爷，诸位郡主。
下人之中，一眼便看到了抱在一起的素兰和翠兰，二人梨花带泪，哭的声嘶力竭，服侍自己十多年，到头来却只剩一副棺木……
父皇坐在最上方，看起来不喜不悲，仿佛一切事情都和他无所谓，根本不像承受了丧子之痛，此刻的他喝着手中的灵茶，风淡云轻。
“时辰已到，入土为安！”公公手持拂尘，朗声喊道。
苏兰听到入土为安四个字，整个人已的已经哭的几乎昏厥。
“殿下……既然您已不在……奴婢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素兰哭喊。
只见她挣脱翠兰，撞向棺木，周围数十名高手皆是冷眼相看。
周川大惊，只见素兰霎时头破血流，瘫倒在棺下，生命气息越来越弱。
看着父皇那一脸的麻木和冷漠，周川心中冰冷无比，周围高手数百，你为何不救她一个人？
父皇，原本在我心中，我觉得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善最亲的人。
现在看来，我只不过是你诸多子嗣中的一人，或者说我根本就是多余出来的那个，我可真是真是悲哀……
周川心中一片冰冷，对皇城对父皇，对文武百官都充满了失望，他们都是那样的冷血，麻木不仁……
默默转身，走出人群，隐约间传出父皇那懒洋洋的声音：“把这名婢女抬走，下葬吧！”
呵呵，多么嘲讽？亲眼目睹自己的死去，这片土地，再也不想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