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宽大的病房静谧无疑,简黎面无血色的躺着,双腿被纱布厚厚缠绕,身畔的心电图“滴滴”的响着。
  房中却不见温言的身影,原是站在独立护士室,她不动声色一拿,转而放于身前走回。
  待进门后便站在床头,缓而伸出手,指尖有一物微亮,原是把医用剪刀,眸光一紧透着冷冽,俯身于他面前,近在咫尺。
  猝然一刀划下,鲜红的血溢出,顺着她的腿流下。
  随而指尖沾过血,腥味充斥在鼻息间,伸出沾满血渍的手,唇角幽然一笑,“如果你没了腿,我会和你一起坐轮椅,同样的高度去看这个世界!”
  忽又眸光一闪,泪眼婆娑低声道,“简黎,我流血了,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痛呢!”
  她另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使他手贴于自己的心口,“因为这里,它碎了!”
  “你为什么不理我呢。”温言满是柔光的望着他。
  转眸瞥见贴于心口前他的手,染着鲜血忽的一惊,“你怎么受伤了,一定很痛对不对,我帮你止血。”随而用袖口不停的擦着。
  待擦干血渍左右望了望道,“干净了!”
  半欺身上前,额间相触,轻启双唇柔声说,“我想你了!”
  泪珠从眼角滴落在他脸畔,顺而没入枕头,粉唇轻贴而上,凉意透过他的唇感之,久久不愿离去。
  护士走进病房,暮然地上一小滩血刺入眼帘,心中不免一惊,走近瞅了瞅叫唤,“温小姐,你的腿…”
  “嘘!”温言微转身指尖抵于唇畔,打断了她的话,“小声一点,别吵着他休息。”
  护士紧张无疑,放下手中的铁盒,伸手欲搀着她,“我帮你包扎一下。”
  “不能包。”温言向她挥挥手道,“包了就不会变坏了。”
  护士瞥见她们腿仍在流血,强行的话她定会挣扎,如二次受伤就难辞其咎,只得匆忙离开。
  不多时,温纪被叫来,一进时亦是被惊吓,到她身畔一说,“阿言,你的腿脏了,我帮你擦擦。”
  温言听到嘟嘴一看,随而笑着道,“谢谢爸!”
  温纪速而在护士的指引下,替她擦拭上药,再用纱布绕上去。
  待弄好说道,“这样就没事了。”
  她向着温纪灿而笑笑,表示感谢之意。
  她斜趴在身上,似贴耳听着心跳,“要快点醒来,温言等着你!”
  温纪虽胆战心惊,但只得由着她,转而就走出病房望着。
  因着简牧三人在另一端休息室,故而方才顾煜的小闹,并未有太大的动静。
  此时苏绾走到病房前,站在宽大玻璃前望着里头。
  温纪不由侧眸一问:“阿言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苏绾宽慰应道:“嫂子时好时坏,我会多留意的。”
  温纪转眸满是感激的神色望着她说:“今天真是谢谢你替阿言说话。”
  苏绾转念浅而一笑说:“叔叔,不用那么客气,我也只是实话实话而已。”
  温纪紧而再一说:“那阿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绾双眸透过玻璃窗望着里头,转而说道:“她之前因为高棱的药物作用,本身精神状态方面受损,平时情绪相对稳定,但这次出事的是哥哥,所以对她的精神冲击较大。”
  “真的要你帮我多多顾着了。”温纪从而再说道。
  “我会的。”苏绾浅而一应说。
  两人便静静的站在玻璃窗前。
  庄攸因着证据确凿,准备移交检察院立案起诉。
  许承自被救出之后,虽只是些皮外伤,但内心冲击过大,终日在家紧闭门窗。
  阳光潋滟,铺洒在大地暖意无比,却投射不进暗黑的人心。
  顾煜开了几小时的车,才到了偏僻的农村,待停好下车,随而一问路上的大伯,“你好,请问许承家怎么走?”
  “你是谁啊?”大伯见来人眼生,手握锄子问了问。
  顾煜知他所虑,从包里拿出张名片一递,“我是他的同事。”
  大伯一听赶忙在旁边叫,短时间几人将他团团围住,不时的愤骂指点。
  顾煜敛下心神,伸手让他们不要说话,“我是来解决这事的,麻烦你们帮我带路可以吗?”
  众人听到纷纷停下,由大伯带着他前去。
  不知绕了多少弯路方走到,顾煜抬眸一望,破解的两层小平房,外墙仍是泥瓦。
  “大嫂,在家吗?”大伯走于前头唤了唤。
  见一穿着布衣烂衫的许母走出,面上黝黄满是皱纹,“是他叔啊。”
  大伯随而进屋瞅了瞅,“哥不在家呢。”
  “他下地去了。”许母搬出椅子,望见身后还有一人,穿着西装干净整洁,“这是谁家娃。”
  顾煜见此微俯身道,“阿姨您好,我是许承的同事。”
  许母一听惊到,便拿起扫帚想将他赶出,“你来做什么。”
  “您听我解释。”顾煜边往后退边说道,“我专程是来看他的。”
  “他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许母愤然不已,“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怎么做人。”
  “您不要激动,让我先看看他的情况。”顾煜握住扫帚停下脚步道,“我可以帮他找心理医生。”
  “我们哪有这个钱去负担医药费。”许母声中满是无奈。
  “您不用担心,费用我们单位会承担。”顾煜随而一说。
  “大嫂,那就让他见见吧,娃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大伯听此出言相劝。
  许母扫帚一扔,转身往里到有些溃烂的木楼梯,走在上面尽是“膈兹“响,仿若下一秒就会塌陷。
  到二楼许母将门打开,简陋的房间,除了床只有木柜,他一人走进随而关上门。
  走至床边,顾煜俯身轻轻一叫,“许承。”
  他听到翻开被角,露出蓬乱的头发,双眸深陷满是胡渣,“来看我笑话吗。”
  “你别这样,我们还是好朋友啊。”顾煜紧而一说,“振作起来。”
  许承“唰“一下坐起,涨红着脸,使得颈勃青筋凸起,“你让人被衣服脱光,躺在那试试。”
  “我知道这个事情对你有阴影。”顾煜心中似有不忍,“但人总要往前看。”
  “怎么看,我的路在哪都不知道。”许承强拽着被子吼着。
  “你就算放弃自己。”顾煜接着说道,“那你考虑过父母吗?”
  许承缓下心绪别过脸去,“我不像某些人出生在富贵家庭。”
  顾煜亦不恼打开提包,从里面拿出卡放在他手心。
  “这什么意思?”许承紧盯着他。
  “这是奖金,你应得的。”顾煜将他手一握,“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说完便转身而出,直接回了市区。
  连着三天,温言都在简黎身畔,一步都未走开。
  隔窗外众人并肩站着,江川和伊合知道后也赶来,他不由怅然说:“简黎怎么会伤成这样?”
  林苑眸中满是忧色转而一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简牧见此不由伸手轻拂在肩上她肩上:“别担心。”
  伊合声中透着怜意说:“温言的精神也好差啊。”
  简牧眸中不忍的说道:“她这样每天割自己一刀,身体也一样受不了。”
  苏绾转念缓而一说:“哥哥一天不醒就割一刀,嫂子在自责中始终出不来。”
  温纪满是心疼说:“就没有办法吗?”
  林苑见状心中亦终是会心疼,回眸一说:“绾绾,别让她也伤着。”
  “那我试着和她沟通一下。”苏绾向大家微颔首,转身独自开门走进,旁人身体俱是紧绷。
  而此时的医生办公室里,简然双腿交叉端坐在椅上,肃而问道,“情况怎么样?”
  医生眸光在片上反复细看,转而一说,“依目前看,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你的意思就是可以恢复。”简然抬眸直视着。
  “修养好应该可以。”医生点头道,“倒是温小姐的情绪。”
  刚想说忽的门被打开,穿着白T加淡蓝牛仔裤,披着直发的歆艾走进,“找到你了。”
  简然朝医生一望,转而走出办公室,随而一说,“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歆艾嘟嘟嘴,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刚去了孤儿院你不在,我想大概就在这了。”
  简然默不作声,仍是径直往旁边的病房走,随而站在他们一旁。
  简牧见他回来赶忙一问,“医生怎么说?”
  简然向着他微微俯身一应:“恢复的还可以。”
  身畔的歆艾透过玻璃看着,有些不明道:“他们在做什么?”
  温纪顺而解释道:“在对她做测试。”
  歆艾眸中闪过怜色,转而盯着简然,清丽的声音不由说道,“换作是我也会奔溃。”
  简然听此不动声色微侧眸一瞥,转而复又望着里面。
  病房里苏绾和她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转而拿出纸笔放于桌上道,“嫂子,你在纸上画一画人树房吧。”
  “为什么要画?”温言双目紧盯着。
  苏绾面带笑意,望了眼床上转而道,“等哥哥醒来,你就可以送给他了。”
  “他睡了那么久该醒了,我去看看。”温言眸光一亮,欲起身走出。
  苏绾伸手一说,“他一定是很累,你可以先来画。”
  她一听似有道理,转而又坐下,拿起笔于纸前,踌蹴不前一问:“我该怎么画?”
  “随你自己的心去画吧。”她低声柔和的一说。
  温言转而低头一笔笔的画着。
  苏绾抬眼望了玻璃墙门,于大家微微对视。
  她在画的途中,时不时会顿下咬着笔头,想了想后再继续。
  约莫十分钟左右,温言勾画上最后笔,缓而抬头说道:“画好了,就是很丑。”
  苏绾面上泛着轻柔的笑意朗声道,“没关系,会越来越好的。”
  转而拿过桌上的画,细看了看道:“画的真不错。”
  温言嘴角微扬起,淡而一说,“绾绾,我要去陪他了,就不能和你聊天了。”边说边起身,声中似有歉意。
  “好的,那我们可以再聊。”苏绾亦起身说道。
  温言微点点头,就又径直坐到床畔,轻握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