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傻
猿腾心中念头闪过，咧嘴一笑，翻手之间，一个兽皮袋已经拍在桌案之上。
不多不少，正是一百块九品蛮兽精石。
虽然这已经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转眼间就能翻倍了，想想都感觉特别。
“足数么？”
秦平瞥了眼那兽皮袋，将目光投向了孙隆。
孙隆会意，板着脸当面点了一遍，点头道：“确实是一百块九品蛮兽精石，成色上佳，没有残次品。”
秦平这才点点头，也是翻手间拿出一个兽皮袋。这鼓鼓囊囊的一袋，同样是一百块九品蛮兽精石。这样的皮袋，他共有两个，乃是出发之前，特意从铁云刀那里兑来的。毕竟，行走在外，兽精石这种硬通货，就是兽师世界中的货币，多少总得备一些。
以秦平现在的身家来说，这两袋子兽精石其实算不上什么，不过是二十万军功点罢了。
虽然他手里残次品蛮兽精石更多，但是那些都被邪力污染了，拿出来别的兽师肯定不认的。
两方赌注都下定了，孙隆笑眯眯的看向二人道：“二位如果没有异议，我这边就开始起草文书了。依照规矩，胜利一方，需要支付赌注的百分之一，也就是两块九品蛮兽精石，你们可都清楚？”
“我没异议！”
秦平当即开口说道。虽然这个抽成比例实在心黑，但是毕竟保险，可免对方输了赖账。反正稳赢一百九品蛮兽精石，那点付出根本不算什么。
猿腾和秦平完全是一样的心思，大咧咧的看了秦平一眼，当即也表示无异议。
孙隆驾轻就熟的写好文书，将两方的兽精石收下，又抄录两份，一共三份，让双方一一落下野性印记，流程终于走完。
“小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到了这一步，猿腾已是毫不掩饰，那股嚣张蛮横的劲头已经上来，一副吃定秦平的模样。
孙隆在前带路，径直往斗场而去，看着身边的秦平，却只是默默摇头。反正他是没看出来那头金猿有什么特别的。想他也是一尊六品驭兽师，又掌管角斗场好几年，见多识广，自信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我叫陈平。”
秦平瞥了一眼猿腾，冷幽幽的说道。
“陈平是吗？”
猿腾故作惊讶，虽然早在书写文书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名字，夸张的哈哈大笑道：“我会记得你的！我敢保证，在未来的很多年，我都会记得一个叫陈平的少年，一个自信而可爱的少年！”
“我很残忍的。”
秦平完全明白他的心思，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不吝告诉他真相。
“我好害怕啊！”
猿腾妆模作样的看向秦平，缩着身体，簌簌发抖道：“快点看啊，我都吓得浑身发抖啦！”
看到这一幕，就连沉稳的六品驭兽师孙隆都被逗乐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秦平忽然咧嘴笑了，歪着头看向猿腾。
“你以为我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吗？”
猿腾哈哈大笑，这次是真的被戳中了笑点，捂着肚子道：“不瞒你说，当年老子刚出山，比你小子还不可一世。年轻人嘛，就应该充满自信！你这样是完全没有问题地！”
“……”
秦平只是摇了摇头。心下感叹，这个人还真是不开窍。
斗场中的战斗已经结束，看上去战况颇为惨烈，空气中还氤氲着浓烈的血腥味。
猿腾果然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甫一露面，就引起了几声吆喝。
相比起来，秦平的待遇就完全不同了。他引起了一阵嘘声。观众里面的明眼人着实不少。
“猿腾，你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是啊，猿腾，你当年的骄傲哪去了？”
“已经沦落到欺负小辈的地步了吗？”
“铁血咆哮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就不能来几场有水平的比赛吗？”
“笑死人了！铁血咆哮军团的底蕴就只有这么点吗？”
……
猿腾的面色不大好看，孙隆已经是面沉如水。毫无疑问，这里的观众来路并不正，有不少其他军团来的“客人”。这种眼线，铁血咆哮军团在其他大斗场也安插了不少。目的很简单，挖人。眼下大战将起，各大军团都在招人，人才争夺战打的非常激烈。
铁血咆哮大斗场只是二流斗场，虽然生意不好，但毕竟有军团背景，被这般嘲笑，却还是头一遭。
身为执事的孙隆，心下自然很不开心。可惜文书已经签了，事已至此，他已无法无法改变。
“开始吧！”
孙隆紧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秦平道：“规矩你都懂吧？”
秦平点点头道：“放心，我既然敢来，就不是输不起的人！”
“不要失了风度，尽快结束吧！”
叮嘱完秦平，孙隆又看向猿腾道：“你接下来的挑战，我们会尽快准备好！”
“放心吧，我无论如何也要和那个人再斗一场。”
猿腾猛然握紧了拳头，发出一声低吼。他身后的黑猿当即纵身一跃，飞纵出数十丈，已然落到斗场中心。
它舒展着双臂，昂扬起黑山般的身躯，猛烈拍打着胸脯，猖狂炫耀着自身的武力。
“我就不下场了！”
猿腾看向秦平，淡淡的说道。
“那我也不欺负你！”
这个时候，秦平也没啥好隐瞒的，拍拍金猿道：“我知道你憋着一肚子气，现在就去吧！跟那个傻大个耍耍！”
猿腾终于感觉不对头。
孙隆的面色也是变了变。
“你也不下场？”
孙隆吃惊的看向秦平，正想要说什么，只听耳边一声暴喝发出，地面猛地震动了几下，然而一道金影已经来到场中。
“那是……罡力？”
猿腾的面色终于变了。
他的身体在瞬间紧绷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斗场。
战斗已经开始了？
不，已经结束了！
砰砰砰砰……
斗场的地面在震颤，滚滚的尘沙在飞扬，一头猿族在虐打另外一头猿族。
“它……的力量怎么可能如此之大？”
孙隆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走眼了，完全看走眼了。那头金猿，哪里只是一头普通的七品金毛猿族。那绝对是一种血脉极为罕见的异种。
这种体形，这种毛发，这种力量……难道、难道是传说之中的金刚血脉？
不、不对，就算是金刚血脉，也不可能如此生猛。
它的对手可是绝对的野兽之王，以狂暴凶悍着称的八品黑煞暴猿。它的强悍，在野兽之中是毋庸置疑的。然而现在，却像是玩具一般，被那体形明显小了一大截的金猿揪着一条腿在地上猛烈摔打。
猿腾应该感到害怕。他的确害怕了，僵硬的身体在颤抖。这颤抖很真实，和他之前的装模作样截然不同。
他蓦然想起此前的一幕幕，头皮不禁一阵发麻。那个少年，的确是自信，那是绝对的自信，根本和聪明愚蠢无关，因为对方有足够的资本。傻的人，从头到尾原来都是他。
“我……输了！”
他愕然的看向秦平，面孔在扭曲，脸膛憋的通红。他知道，他输的彻彻底底，就算亲自下场，辅助黑猿战斗，也根本不可能赢。
那头金猿的战斗能力太恐怖，灵智高的可怕，而且居然练成了罡力？！那仅仅只是一头七品猛兽啊！
眼前这小子是怎样培养出一头如此恐怖的宠兽的？
它、它居然已经懂得如何隐藏自身的气息和实力，隐蔽到连他和孙隆都完全看不出破绽的地步。
所有的观众都看呆了。
这样的战斗的结果，他们的确已经预想到了，只不过把胜负双方完全搞反了。看上去本该被完虐的金猿，居然在暴虐众人一致看好的黑煞暴猿？
所有的观众都在倒吸凉气，瞪大眼睛观看着场中的虐战。傻子都知道，在这座二流的大斗场中，出现了不得了的人物！有些人甚至呼吸急促的预感到，他们正在见证某个历史性的时刻。
孙隆虽然老脸通红，但是却笑了。他忽然一把抓住秦平的手腕，整个人完全失态，无比激动的看向秦平道：“年轻人，陈平，陈师，陈老弟……”
“陈凡，十七岁，一品驭兽师，来自古鼍山……”
铁血咆哮大斗场深处，一座略显昏沉的殿宇中，一个中年男子正端详着手中的兽皮卷。
那是一份关于秦平的身份信息，刚刚由孙隆亲自呈上。
“这是个不错的苗子，多防着点，免得被其他斗场挖走了！”
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一旁的孙隆道：“了不起，能够将区区一头野兽，驯养到如此地步，仅仅七品层次便练成罡力，驯兽能力已经堪称顶尖了。这个少年，如果培养起来，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孙隆，你好好的观察，暗中仔细查一查，务必要保证他的来路够正。近日来，山海王国那边的间谍越来越多，保不准有居心叵测之辈，妄图通过角斗场这条渠道混入我方军中。关于这一点，我们必须要严防死守！”
“木将军请放心，我会着人仔细观察，保证不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孙隆拱手保证道。眼前这位，才是这座大斗场的最高掌权者，乃是铁血咆哮军团中一位老牌将领，战功赫赫，神勇无双，只因修炼上出现了一些问题，不得不暂时退居二线，来到此间坐镇。在他心目中，这位绝对是不可触怒之人，向来是非常景仰。
“第一战就爆冷，击败了小有名气的猿腾。陈平此子，眼下也算是有了一点名气。既如此，那就把舞台给他搭起来。我倒是想看看，此子的潜力到底有多少。如果信得过，纳入我铁血咆哮军团中，未尝不是大功一件！”
木将军木断流将手摆了摆，流露出几许期待之色。
孙隆心下亦是有如是想法，心情不禁一阵大好，随即又请示了一些事情，方才退出此间。
同一时间的秦平，已经在大斗场中的一座石头殿宇中安顿下来。在他看来，一切都进展的非常顺利。
今天仅仅只是第一天而已。
不得不说，他获得的待遇非常不错。这处殿宇，地处在斗场内部，安全方面有充分的保障。此殿分内殿和外殿。外殿除开用以会客的主殿，两旁偏殿都是仆从下人的居所。内殿环境隐蔽，明显是专为兽师准备的，门户关上，在里面修炼也不担心被人窥视。
“主人，您的食物准备好了！”
正在秦平四下观察之时，内殿的门户被敲响，一个身着体面的少女端着热腾腾的食物和酒水走了进来。
“蛮兽肉？好香醇的酒！”
秦平眼睛一亮，食欲顿时被勾动。城市不愧为城市，单从这香味就能看出，此间的烹饪水平，远不是青虎部可比。还有这酒，香味之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野性气息，显然不是凡品。这酒，肯定是出自兽师之手，揉入了一些野性之道的智慧。
少女将食物放在桌上后，秦平终于将目光移向了这位仆人。此女的姿色虽不说惊艳，但绝对在水准以上，穿戴整洁，举止恰当，浑身清爽，肌肤也颇为细嫩。这显然不是久居山野的女子。
她看上去太正常了，俨然和秦平记忆中的地球人差不多，只是穿的比较古朴罢了。
然而，正是因为此，所以她的命运才如此卑微。在她身上，野性气息非常稀薄，注定很难成为兽师。
“你是在城市里出生的？”
秦平拿起筷子，下口之前，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主人叫我玲儿就好。”
少女微微欠身，温驯的退到一边，垂手而立，毕恭毕敬的回道：“玲儿来自于黄龙城，自小在城里长大，父辈和爷爷辈也是如此！”
秦平听闻，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越文明的地方，越难以诞生兽师，这绝不是无的放矢。城市，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人类文明的结晶。只不过，这种文明，是野性之道的最大阻力。即便是围绕着古兽墓而兴建的城市，城里土生土长的人诞生兽师的比例也很低。在普通的家庭中，机率就更低了。长此以往，他们的血脉以及物质条件，只会越来越差，注定与兽师之道渐行渐远。
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
如今的人类，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古老时候的那种生活状态了。聚集，让种族得以繁荣壮大，但是聚集之后孕育的文明，却让野性逐渐消弭。
婢女玲儿，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罢了。
像在角岩城这种新兴的军事重镇，兽师的比例能占到恐怖的四成。但在王国其他的城市中，兽师的比例能占到百分之一，就已经堪称奇迹了。
在实质上，各大城市，其实早已是普通人的世界。
秦平心下虽然感慨，但也无可奈何。此等大势，谁也逆转不了。他当然也没有狂妄到妄图逆转大势的地步。那种伟大梦想，以他现在的能力来说，完全是痴心妄想。
“主人，孙大人来见！”
秦平这边刚刚吃完，一个小厮就带着笑眯眯的孙隆走了进来。
“可还习惯？”
孙隆自然的在秦平对面坐下，热情洋溢的问道。
“这里虽然不似山野间那般自由，不过倒也还算不错。”
秦平摆摆手，淡淡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孙隆微微坐直身体，沉声道：“陈师，不知道合作之事考虑的怎样了？”
秦平眉峰一挑，开门见山的说道：“孙统领，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里？而不是那些一流的大斗场？”
“哦？怎么说？”
孙隆露出好奇之色。现在，他是再不敢小觑眼前少年了。他知道，眼前少年不禁非常自信，而且非常精明。
“只有一点，这是铁血咆哮军团治下的大斗场。”
秦平微微挺起胸膛，手掌按着桌沿道：“眼下东境一带，处在最前线的只有两个军团，一个是魔蛇军团，一个是铁血咆哮军团。我自出山来，必要闯出一番事业。所以，我必须参军。只有战场，才能让我尽情发挥，铸就不世功勋。魔蛇军团我不做考虑，他们的人是特别培养的。所以，铁血咆哮是我唯一的选择。只要你们能为我提供加入军团的机会，一切都好商量！”
孙隆完全没想到秦平如此率直，不禁哈哈大笑道：“陈师放心，我铁血咆哮从不拒绝人才！以陈师的能力，想入军其实不难。不过，你必须先证明你自己。第一，证明自己的能力；第二，证明自己的忠诚。这些，我们都可以为你提供机会。这份契约，你不妨先过目一遍！”
说话之间，孙隆拿出一卷羊皮，缓缓摊开在秦平面前。
这其实相当于一份雇佣文书，但是和地球上的各种合同颇有不同。它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一旦违反其中的一些条款，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是生命。
这份契约当然是不公平的，但放在这个强者为尊的野蛮世界，却显得非常合理。
“每一场斗兽，获得十块九品蛮兽精石的酬劳，并将获取收益的一成。”
“外战一场，获得一百块九品蛮兽精石的酬劳，并将获取收益的三成。”
“一月内，应保证完成五场斗兽比赛。如果有挑战者，每十天应保证接受一场，场次不计入五场比赛之内。”
……
“背叛斗场，将受到斗场的制裁！”
“出卖斗场情报，将受到斗场的制裁！”
……
秦平一条条的看下来，发现这份契约相当不错。看得出来，铁血咆哮大斗场为了留住他，表现出了非常充足的诚意。
“一个月八场比赛，你们的补给能跟上么？”
在落下野性印记之前，秦平抬眼看向孙隆道：“我陈凡的兽宠，无论是培养还是备战，绝不允许有半点马虎！”
“这个陈师尽管放心。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孙隆拍胸脯保证道，并且提笔就把秦平的要求加了上去，非常之豪爽。
秦平见状，这才在契约上落下印记。
孙隆点点头，将契约收起，心情大好的看向秦平道：“那么，明天陈师就会有一场比斗。那将是你在角岩城真正的亮相之战。希望陈师能好好准备！需要什么，尽管提，我们会全力准备。请记住，我们为你拟定的名号是野兽之王！野兽之战的王者！你和你的金猿，不会令我们失望吧？”
秦平傲然一笑道：“野兽之王么？我只能说，你们这个名号拟的非常恰当！”
孙隆本以为少年会谦虚一下，没想到竟是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一刻，少年的这份霸气，他已是深深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