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黄土
经过多日筹划，昨日西市正式按照自己的想法运营。其中定会有些什么磕绊，自己也无法预见所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赵烨吃完整理好之后，杨植端着自己的小本本开始念。
“昨日市集共租赁摊位四百一十八位。收取临时摊位费一千二百五十四文，停车费九十八文，牲畜进场费三十五文，牲畜保证金五文，一共是一千三百九十二文。市场内请了七位妇人给出酬劳一百四十文。两位帮忙打扫的闲人支出四十文。结余一千二百一十二文。”
“保证金怎么才五文”赵烨问。
“交易者甚多，不过无人愿意让董兽医帮忙看诊，也没人愿意让西市作保。”杨植端着小本子回答。
好吧，反正保险这个东西，自从出现以来都会让人抵触。
“还有什么问题，一次说出来。”赵烨挠挠头继续问。
“取水甚是不便，可否挖井或是引水入市。”
“李老头询问西市中的牛马粪可否由他处理。”
“还有几位书写摊想租摊位。”
“董兽医那边，有很多非西市商户带着牲畜去看诊，董老汉询问，如果给外人看诊怎么资费。”
“刘大婶帮忙的时候被他公公打回去了。”
“陆大姐背着娃娃在市场上帮忙，结果小儿染上了风寒。”
……
“取水，牛马粪之事你们看着办就行。书字摊位可接受，待遇一样。董兽医那边的资费不可减免，按照他平日资费或者稍稍多些也无妨。”赵烨说完揉了揉额头。
“帮工妇女……是个麻烦事儿。你去找季管事，让他带着人去一家一户协调。恩惠也好，施压也行，市场内一定要多雇佣妇女帮忙，二十文有些少了，加到四十文。”
“我记得衙厅那边还有一间空房吧，帮工的妇女轮换着抽出几人帮助带孩子，孩子或者帮工生病可以随意找个医馆，挂王府账上，季管事去结算。”
“杨志，你在合适地点建个火房，以后所有帮工和孩子都供给三顿饭，饭食弄好一些，必须有肉。”
赵烨琐琐碎碎的交代完之后杨志三人离开。
没得力人手帮忙，真是累啊。
杨诚，杨老大夫看样子心情不错，提着一个罐子优哉游哉的朝赵烨过来。
“烨哥儿，这三花七叶，经老夫的试验，效果的确显著，不过后遗之症却不敢断言。且待老夫再琢磨琢磨……”杨大夫晃着手里的小罐子，不等赵烨回话就走了。
杨老爷子走后不久，下人来报段慎和文鉴来访。
赵烨是听说过段慎的，不过如果段慎来的话应该是来拜访端王的吧。赵烨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派遣下人将他们两人请到小院。
进到小院后两位士子先对赵烨行礼。
段慎和赵烨有过一面之缘，于是拱拱手先开口说：“烨世子，当初听闻士子受伤便有心探望，不过又怕扰了王府清宁。”
“段大哥，请坐。也就是崴了脚而已，不算大事。不知段大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段慎和文鉴坐下后，赵烨遣下人上了茶水才问话。
“烨世子也不算外人，我大理段家和荆州文家商定了一桩生意。不过涉及外族还需王府首肯才行。”段慎倒也回答的爽快。
“那可不巧，我爹爹和哥哥已出门三日，也不知道何时归来。我帮你们把贾总管喊来吧。府中事务他都说得上话的。”话说完赵烨便准备派人去请贾总管。
“不急，此事不急。我们此次前来也有探望烨世子之意。”段慎喊住下人后又开口“府中还有鹿茸人参之物，对烨世子伤势该是有用。”
段慎说完就有仆从将礼盒献上。
赵烨谢过段慎望着段慎身边的士子说；“敢问这位是。”
“荆州文家，文鉴。”文鉴对赵烨拱手行礼。
“前几日听段兄所言，烨世子在规划市集，莫非对商事有意。我荆州文家走南闯北多年，对商道之事略有了解，若世子有意，我们可联手合作。”文鉴做调笑语态。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在普遍人心中，士、农、工、商的阶层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行商原本便不是光彩之事，更何况王府王子。
“文大哥愿意合作，当然求之不得。大家都说江南物产丰富，商业兴盛。我还曾听闻水乡之地稻米一年三熟，不知可是真的。”出人意外的，赵烨对文鉴的话很感兴趣。
“哈哈……略有夸张，不过基本属实。”文鉴也没想到赵烨会在商事上回应自己。
“二公子，府外毛泉求见。”季管事过来问话。
季管事去领毛泉入府的时候，段慎两人起身准备告辞。赵烨可舍不得这两个土金主走。好不容易跳坑了怎么能轻松放走。
三人喝茶闲聊。段慎和文鉴都是见过大世面的高门贵子，说起各地的风貌奇闻，山川趣事都是信手拈来。文鉴谈吐幽默不失风趣，段慎成熟稳重，每次开口见解均是独到异常。
三人就这般坐着闲聊大半个时辰后赵烨才对身边的毛泉开口；“泉小哥，这几日你可想通透了。”
“想通了。”话毕，毛泉又闭口不言，眼神闪烁，神态扭捏。一副藏着掖着的样子。
“我不知泉小哥心中如何思量。不过我认为世间众人追求的不过是权和财而已。财势极致不过富甲天下，权势极致不过只手遮天。”
待得众人同意之后自己又说；“你富甲天下锦衣玉食，饱腹而已。你权倾天下万人景从，黄土一捧而已。”
赵烨挺直脊梁，举拳行礼东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老先生莫怪。
众人皆默。
……
黄昏之际端王与赵珏归家。
众人在赵烨小楼用饭。
“烨儿，过得几日，爹爹和你哥将要远行，期间记得养护身体，家中诸事你娘亲会照应。明日，我遣贾总管先去庄上收整，若有交代你不妨提前知会。”赵铄说。
“正好有事需爹爹帮忙。”赵烨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张草纸“这是前些日子朝衙众人答应孩儿之事。”
赵铄认真看了之后开口“场地所有权是你，在不冲突政事的情况下由你管理西市。不知烨儿何意。”赵铄有些不解。
“爹爹，那些朝衙中人答应了，这契约你帮我收着吧。”赵烨若无其事的回答。
“整个云贵高原都是咱端王府的属地，我儿这份笔录是不是有些多余了。”赵铄将草纸递给赵烨。
“我的，我赵烨的，不是王府。”赵烨不接。
“爹爹，为何我感觉那朝衙和王府好像并无瓜葛。”这个问题赵烨纳闷了很久。按理说整个云贵高原都是端王府的属地，可朝衙中诸多事情好像都不归王府管理。
“好好好，明日我便去朝衙给我儿讨个印章。”赵铄笑眯眯的把纸张收好。
“阿弟，这个事情我给你说。”赵珏开口
“云贵高原的确是咱王府属地，不过朝衙是由江宁朝廷派驻。咱们王府可以罢免五品以下文职官员，可却不能随意任用。平日里朝衙的大小事务都需王府过目，不过爹爹无心这些。”
赵珏说得很随意，不过赵烨大体听懂了。
端王府和朝衙是两个系统。朝衙系统帮忙做事，王府系统负责管理。人事任免分离，使得朝衙需要依照王府意愿行事，王府对朝衙也有管制之能。不过赵珏刚刚说的是文职，那么武职应该全权由王府处理。
“阿弟，你什么时候去庄子上。”赵珏问。
“三日后吧，哥哥放心，有杨老大夫跟着的。”赵烨回答。
……
深夜王府寝室。
“夫君这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何日出征可有定下。”萧淑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烨儿三日后去庄上，那我准备七日后出征。福州那边过来的舰船昨日已经就绪。”赵铄侧身让萧淑更舒适的枕着自己的手臂又说“不用担心的，为夫没少出入沙场，再说了交趾之地，荒野蛮人而已。”
“夫君切莫大意，珏儿和你同去我始终有些挂心。”
“珏儿都快十六了，不去见见世面怎么行，且放宽心。”
次日，小楼。
“刘爷爷，今日之事可还有疑问。”
“草民先叙述一遍，一、所有开销由王府承担。二、所学之事由王府规划。三、毕业之后可以留在王府做事。”刘树看着书稿。
“对，记得一定要给众人说明，入学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毕业之后，来去自由。这不是卖身契。”赵烨回答。
“烨世子可还有交代。”
“告诉他们，明日就准备和我同去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