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起
赵烨起床准备弄些吃食，自己起身坐定不久外屋的灯光就渐渐亮了起来。
“二少爷，后厨温着饭食可要送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少爷，亥时刚过。”
在丫鬟的服侍下起身，甩甩脑袋在屋中走了两圈。略微清醒后喝了杯温水“帮我取些吃食吧，顺便看一下季叔歇了没，如果没歇就帮我请过来。”
不多久季管事和丫鬟端着饭食一起过来。季管事对赵烨行礼之后说：“公子，你休息后杨家兄弟来过，不过王妃说不得打搅，便让贾管家和他们一起出去了。”
杨志他们过来一定是有问题。不过既然王府的总管贾管家已经去了，那么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施粥送饼对王府来说也是常有的事。
“刚不久贾管家已经回府。那边来话说西市已经准备妥当，不过相关细节还需公子布置。”
“嗯”
“后院不久前也传话过来，王爷联络了几家人明日一同施饼，王妃说如果你明日要去西市须得带上莲儿。”
看到赵烨没什么问话了之后，季管事和丫鬟躬身退下。
黑夜里星光璀璨，窗外婵鸣蛙啼更显静谧。
以记忆中的经济特区为模板，布置西市并不困难。怎么维护市场良性竞争赵烨是有些头绪。管理和规划方面，有前世的借鉴应该也不困难。
麻烦的是人，人才不足。
专业的事情由专业的人来做才会高效。而不同的人才需要不同的平台来培养。就算自己借用王府的财物把这个平台搭起来，那也是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要钱要人发展西市，发展西市需钱需人，死循环。
……
天未亮明赵烨便转醒。
伸个懒腰，活动一下手脚，守在外屋的侍女近身帮他穿衣服。
“烨哥儿，今日可有特殊安排。”莲儿也从门外走进来。
“莲儿姐，稍待片刻，今日没什么特殊安排。去看看季叔起了没有。”赵烨对侍女说完就笑眯眯的走到莲儿身边。
“莲儿姐，帮我束发呗。”
几人准备妥当后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明日便是中秋，街上行人颇多。秋高气爽真不是说说而已。虽没有百花齐放的热闹却让人不自觉的神清气爽。冬日太寒，春季太冷，盛夏太闷。唯有秋季最是宜人。
“烨哥儿，就我们三人出来会不会不安全。”
“又没人认识我们，怕啥。我娘他们今日来吗？”赵烨边嚼着包子边和莲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应该要中午吧，中午街上人最多。”
……
三人到西市时看到杨志、杨植、段杰三人蹲在衙厅门口。
“你们在这蹲着作甚。”赵烨无所谓的问了他们三人一句，说完准备进屋。
“烨世子，他们在议事呢。”三人行礼后杨植开口回答赵烨。
“议事……关于西市施饼的？你们怎么不进去。你们才是主角啊。”赵烨皱眉，微微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里边都是大人物，哪有草民的位置……”
因为王府昨天的临时决定，所以现在王府中人和朝衙的人都过来了。这三个泥腿子明显是被无视了。
“跟上。”赵烨说完就一马当先的进了衙厅。
厅中确实在议事。
赵烨进门就看到屋里乌压压的一堆人。穿着五颜六色官袍的是朝衙的官员，另外的一伙人则是王府中的管事们，剩下的应该是各家大族的人手吧。
除了几个王府的人外，赵烨一概不认识。拱着手转个圈的先行礼，最后笑眯眯的看着贾总管。
贾总管哪会不知道赵烨的意思，连忙起身让出首座。
赵烨束衣冠正身轻咳一声开口“各位大人叔伯，小子年幼不敢当得众位抬举，说几句话就走。”赵烨说完就示意杨植。
看到杨植还傻傻站在场中赵烨咬着牙“笔墨！”这时杨植才反应过来。
“众位大人，叔伯。我就问询几件事而已。若是有不妥当之处，还望大家莫要介怀，毕竟年幼少知……”赵烨说完这话众人脸色各异。
“西市这地原本是我爹爹用着，对吧。我爹爹也同意了这块地由我管理。大家没意见吧。”
众人听了赵烨所说皆是不解。你爹是端王，在这云贵高原他干啥都没人有意见。更别说只是块地而已。
“众人都没意见就好。朝衙的任何决议我都不敢干涉，我只想好好管理这西市。大家没意见吧。”
话说完，场中人均是面面相觑。这牛屎马粪漫天飞扬的市场……你要管理就你来管吧。
看到没人反对赵烨又开口“那咱们就说好了。这场地的所有权是我”赵烨说完就又瞪着杨植。
看过杨植的记录后。赵烨对众人行礼，匆匆忙忙的跑了。
贾管家双手拢袖低头不语。角落的段慎看到贾管家眼中闪烁的精光便扶额细细思索。少顷，长叹一声也走出门去。
众人这个时候彻底懵了。
西市往来之人渐多，应着中秋上街买卖的百姓小贩、听说有施饼而前来领饼的贫苦人、想找机会一展才华受眼青睐的文人、过来看热闹的市井小民。
……
段慎走出衙厅看到赵烨六人蹲在自家凉伞下说话。指使下人拿了桌椅瓜果送去，自己则站在衙厅门房静候。
远远看见赵烨询问了送瓜果的下人几句之后便对他行礼致谢，段慎还礼后依然站定。赵烨和身边众人商议几句之后赵烨起身往段慎这边走来。
“段大哥，小弟莽撞，还望勿怪。同去纳凉吧，不然小弟这喧宾夺主的行为被爹爹知晓会被责罚的。”
“烨世子，喧宾夺主之词可用的不对哦。你们似在商议要事，我前去只恐打扰。”段慎微笑的回话赵烨。
“我这小娃娃能有什么大事，走走走，一起过去坐坐。大理段氏，我这可有个小坑等你跳哦。”赵烨执意拉着段慎往凉伞走去，当然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众人坐定之后赵烨示意杨植开始。
“一，按照划分的区域经营，如若场地过大或者不足自行调整。二，停车场内的牲畜可免费供应饮水。不过停车收取两文钱。三，摊贩所占摊位按照昨日所划，我等保护其交易的安全。摊位费每大集缴一次，看位置收取一到五文。第四，牲畜交易。大型牲畜进场收钱一文。我们市场内安排一位兽医帮忙看顾，如交易成功需要购买者缴纳五文钱，我们为其作保。“
“段哥，你常在这值守比较有权威，这事你去宣传。杨志，场中的秩序需要你来维护。杨植，各种状况你负责记录在案。如遇到特殊状况就来王府找季管事。”
待得众人明白自己的职责后赵烨又开口“规划初期会有诸多困难，希望大家共勉。至于劳务等事也请放心。”
“烨世子，如果有第二个不收费的西市怎么办。”一旁的段慎开口。
“过几日先建个火房。只要来西市的人，冬日供热水夏日供凉水。等咱们手头稍有积蓄，首先弄一个‘西市医馆’，西市的商户中无论是谁有个差池，咱们都最低价看诊，赶集的百姓也能立时就医。组织孤寡建个‘托儿所’，无论是谁有啥急事我们帮忙给看护孩子。再建个专门购销土杂的……”
众人听得入神，段慎两眼放光。
就在众人看赵烨画饼之际街头有喧嚣传来。
前头锣鼓开道，后边百官景从。彪骑执枪立马，文人儒袖招招。几百人浩浩荡荡那牌面那气势……
清场后众人肃穆。
之后的场景赵烨觉得有些熟悉。
端王说“大神保佑，我们以前很努力，现在很努力，以后会更努力。以前我们有很多困难，现在我们依旧有很多困难，不过大家要相信以后不会有困难。”
朝衙京兆尹（京城市长）说“在皇帝和端王的带领下我们要有信心，有决心，有毅力。明天会更好。大家都要听话，听话再听话，老实，老实再老实。”
言毕有人民代表准备上前接受端王赐饼。
……
一阵骚乱传来。差役来报有人气力不支晕倒。原来是有体弱之人听闻王爷施饼，昨日便在西市守候，长久未有进食又兼天气闷热所以倒地。不过已经有医者上前看诊，所幸问题不大。
赵铄命衙役将此人抬至衙厅歇息。在抬运之际此人已经苏醒，欲求见王爷。赵铄不忍拂其好意，准其上前叙话。
“草民早年丧父，孤母育我成长。幸得王爷治水开荒，使得娘亲有田可种，亦使得孤儿寡母有食可存。”说完便长跪端王。
自前朝庆皇自戮双膝后，中原大地就以跪为耻。就算跪拜也只对天、地、君、亲、师跪拜。这书生跪拜端王乃不合礼数。
此情此景赵铄怎敢受之大礼，忙疾步上前扶起书生好言安劝。
侧首而坐的萧淑在人群中看到赵烨，使了身边下人去呼唤赵烨前来。赵烨看得入神却也只好带着莲儿和季管事归队。
诸多仪式完毕，起了仪仗准备归府。
王妃出门有自己专属的凤辇，赵烨不能上去，只好跟在辇车旁边“烨儿，今日人多。切不可再脱离出去。”萧淑神色关切。
“阿弟，可要和我骑马同行。”赵珏牵着马问赵烨。
“哥，我不会骑马。你全身铁甲，和你共乘一骑咯疼。”赵烨嬉笑的回答。
“珏儿，速去归队。烨儿，回程之时你须随着你爹爹。”
萧淑说完赵珏便上马立于侍卫之首。萧淑看到赵烨有些不解便开口“这是礼，你得代表王府世子跟在你爹爹身后以供瞻仰的。”
古时就是礼多。赵烨整束了衣冠往队首过去。待得赵烨就位不久，整个队伍便启程。
锣鼓开道，持节景从。
跟在赵铄身后的赵烨十分痛苦。偷偷跑来的时候觉得秋高气爽，现在被太阳晒着便觉得心烦意乱。
“烨儿可还能坚持。”淡淡的关心从目不斜视的端王口中传来。
“没事的爹爹，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有人为了见你一面都晕倒啦！”赵烨调笑的回应赵铄。
“民为水，其实爹爹也没……”
“阿弟！”
“王爷！”
……
嘈杂之声从身后突然传来。
赵烨侧脸，只见一匹全身挂甲的战马对着他俩疾冲而来。赵烨顾不得其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赵铄身上扑去。端王反应能力或许不急幼童，可动作却更为迅速的扑向赵烨。赵铄没想到赵烨会有动作，在空中被赵烨撞得转了个身。
赵烨只觉得右腿一麻，便和父亲落在了地上。看到抱着自己的端王无事，赵烨刚欲开口，腿上的剧痛便席卷全身。
“阿弟！……”
“烨儿……”
“王爷……”
晚风潇潇，秋蝉凄切。